只想当备胎也不容易(31)
阮池连忙上去把他扶了起来:“师兄,你没事吧?”
那青年看起来摔得不轻,但是被阮池扶起来时,还是故作轻松地笑道:“没事,只是口渴了想喝点水,没注意就摔下来了。”
青年的容貌俊逸出众,哪怕此时脸色苍白,唇色浅淡,也不减他的隽永。
阮池把青年扶到椅子上,看着对方无力的双腿,鼻头又是一酸。
曾经的师兄何等强大,何等意气风发,如今连喝口水都这般艰难。
他强行把这种酸涩的情绪压下,气愤道:“师父不是安排了人照顾你吗,他人呢?”
谢亦看见那坐在椅子上的青年摆手,脸上的虚弱不掩他的淡然:“来昆仑山之人,哪怕是当外仆,也没有不大志向的。跟着我一个废人能有什么前途,不怪他。”
青年的气度,连谢亦都忍不住在心中称赞,也更加为因自己的原因害得他如此而感到愧疚。
他拿过其他的没被摔碎的茶杯,倒了杯茶水,给岑子棠递过去:“先喝水吧。”
阮池一拍脑袋:“瞧我这脑子,听到师兄渴了我早该倒给你。”
岑子棠这才注意到门旁还占了个谢亦:“阁下是……”
“我是谢亦。”谢亦说,看着青年惊讶和疑惑的神色,他再次点头,“就是你想的那个谢亦。”
“原是谢尊上。”岑子棠说着,要起身给谢亦行礼,却又想起自己的身体情况,只能用双手准备给谢亦行个简礼,却被谢亦连忙拦下了。
“叫我谢亦便可,你如今这般,是由我而起,我给你赔不是还来不及,怎好意思你给我行礼。”
青年摇头:“怎能怪您,不过是子棠时运不济罢了。师父他们也想救我,但灵骨损毁,药石无医,怪不得任何人。”
“你别这么说,灵骨毁坏并非不可救……”
谢亦又将赵弋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再次承诺:“你且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治好你的。”
说来很怪,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陆敛帮忙,谢亦其实不太开得了口。但是现在他“慷赵弋之慨”,却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不过想到赵弋说以前自己还给他试药试毒,谢亦又觉得没什么了。赵弋都敢开口让自己被他制成半药人,自己现在让他治个人算什么。或许以前,他们真的是过命到往死里损对方又会为对方赴死的程度。
哪怕岑子棠之前看上去淡然,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可救了,在无法改变的情况下,消沉和愤世嫉俗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但是现在又有了希望,岑子棠眼里也有了亮光:“您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我今日便让他来看你。你信不过我,总该信得过赵弋吧。”谢亦说。
才知道赵弋在这里名声大,他就直接扯出来用了。
“不,我当然信得过您……”岑子棠说着,再次诚挚地谢亦作揖,“尊上之恩,子棠无以为报。”
“别这么说,你因我而伤,治好你也是我的责任。等下我让人给你换个地方,这地方太潮湿了,也没个照料的人,不利于你养病。”
阮池也听得高兴,他也连忙上前给谢亦行礼:“真的太谢谢您了,先前对尊上的无礼……”
见少年提到这件事,谢亦打断他:“那没什么,你也别放在心上。”
岑子棠闻言,看了阮池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并没有直接点明。
谢亦没再这里逗留很久,确定了情况后,他要早点去找赵弋,不然病越拖越久,他就不确定赵弋能不能治了。
找赵弋倒是好找,他最近就住在谢亦住的主殿,毕竟没过多久就要给谢亦修复灵脉了。
谢亦去跟他说明了情况后,赵弋干脆点头:“只是断了灵骨的话问题不大,我明日就去看看那小子。”
跟在谢亦身后负责保护他的黑衣修士听了心下失语,不愧是赵弋尊上,断了灵骨对修士来说比死了还可怕,在赵弋嘴里却是“只是断了灵骨”。
一通折腾下来,天色也渐暗了。
陆敛从冥界匆匆赶回来。
自从谢亦苏醒后,他恨不得时时刻刻跟谢亦在一起,若非考虑到冥界情况复杂,他肯定不会只身前往。就算是这样,他也只是处理了一下非他不可的大事后就匆匆回来了。
想到谢亦最近对他的态度转变,越发越亲近信任的模样,陆敛心下更是归心似箭。
一个活生生的,亲近他信赖他的谢亦,是他这四百年来梦中都贪心的妄念。
然而这次等他一回去,却好像有什么东西,超出了他的掌控。
“你知道岑子棠吗?”谢亦问他。
陆敛蹙眉,他其实并不太愿意从谢亦嘴里听到这些无关紧要之人的名字。
但他还是回答道:“是坤长老的徒弟,天赋不错。”
这四百年来,他很少管门内事务,但他过目不忘,又有能覆盖整个修元世的神识,哪怕没接触过,他也能记住门下弟子的名字。
“那他为了给我寻修复灵脉的九转天星草而断了灵骨,那些人因他灵骨已断,便将他视作废子,既不医治,也无人照顾。这事情你知道吗?”
陆敛却是没有听过这件事,因此只是摇头道:“未曾。”
“应是坤长老和功勋堂擅作主张,我只知他们寻得了九转天星草,却并未被告知是何人寻、如何寻、又是如何处理。”陆敛说。
事实上,也并非坤长老和功勋堂擅作主张,陆敛却是懒得理会这些药物是如何寻得的,那人又是得到什么表彰和处理。他只需要拿到东西便可了。
但面对谢亦时,无论他心中作何想,他面上的耐心都是出奇得好。
虽然他此时心中已经颇为不悦,谢亦居然为了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来质问他,但他也明白谢亦的性子,再次解释道:“他们应是认为灵骨断毁便不可医治,这才擅作主张。那叫岑子棠的弟子,是为你受的伤,我断不会不管。我会寻人医治他的,阿谢你也不要为此太过上心忧虑。”
这样看来陆敛好似真的不知情,谢亦便没再问下去,而是摇头道:“我已经让赵弋去医治他了,你不用再叫人去了。”
陆敛神色微暗。谢亦醒来后,对赵弋的信任一直远超过他,这也让他十分介怀。
他知道自己贪心不足。谢亦不再的时候,他只盼谢亦能回来,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无论回来的谢亦是否恨他。
但是谢亦真的醒来了,他又期盼自己能够跟谢亦回到从前那般光景,想要谢亦能够跟他两情相悦。
而谢亦真的有些心悦他时,他便开始嫉妒那些其他的占据谢亦视线的人,这个无关紧要的岑子棠如此,让谢亦无条件信任的赵弋更是。
但陆敛更知道,如今造成他并非是谢亦最在意的人的原因只是他自己,无论他心头翻涌的恶念如何之多,他都不会对谢亦表露一分。
他正这般想着,却听见谢亦突然问:“但我今天还听人说,四百年前,你似乎要跟林峰主结为道侣?”
“说起来,林峰主是谁?我在昆仑也有两月,竟是很少听到他的名号。”谢亦轻声问。
把岑子棠的事情妥善解决后,他也终于能把自己的疑惑摆上来问了。
第23章 渣攻成了我的猫(23)
其实谢亦自己都没想到,在听到阮池说那些话时,他自己的心脏就突然闷痛了一下。仿佛在很久以前,他曾经有过与此有关的,很绝望的情感。
而陆敛在听到谢亦的问题,他修长的手指骤然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敛下眼眸,将目光中那抹狰狞可怖的神色掩住。
谢亦听见陆敛语气如常地问他:“阿谢是从何处听得的?”
“你无需管我是从哪里听来的,你只需告诉我,这件事是真是假就行了。”谢亦一字一句,认真地跟陆敛说。
其实他醒了这么久,虽然陆敛在他面前装得很好,总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但是谢亦也不是傻子,一个人能成为修行第一人,这人能是什么良善之辈?而且陆敛也没想完全瞒着他,他只对谢亦一人温柔又耐心,对待旁人时,说是冷漠都能算是好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