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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化大宋(51)

作者:捂脸大笑 时间:2019-06-07 17:45 标签:爽文 欢喜冤家 传奇

  就算不谈情爱,这小道于他也是不同的。一成分润,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那只盖在手背上的大手,甄琼只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脑中光闪,犹如年夜时看到的烟花,绚烂的让人神迷。
  偏有煞风景的声音,自窗外传来:“小友还是要学学骑马,这东京城里驾车,太难走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激动,沈括竟然觉得饿了,可是路上人多,马车走得太慢。他忍不住驱马上前,对甄琼抱怨道。
  那只盖在手背上的手,悄无声息的撤了回去。韩邈笑着替他答道:“琼儿不怎么出门,还是乘车安稳些。”
  “技多不压身嘛……”沈括可见不惯这个,嘟囔道。
  韩邈微微一笑:“我陪存中兄同骑好了。”
  说罢,他命人停车,换了马,绕到了沈括身边,跟他闲谈起来。
  车里没了旁人,甄琼不由举起手,狠狠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却也没能把脸上热度搓去。千般思绪,颠来倒去,只变成了一句话。
  谈正事真好,以后还要多谈谈才行!


第53章
  当天晚上吃饭时, 到底说了什么, 甄琼自己也不清楚了。只记得屋里有好听的琴声, 果酒特别的甜,还有韩邈那张让人头晕目眩的笑脸。
  浑浑噩噩回到家,睡了一晚。第二天睁开眼, 甄琼犹觉得心头跟刚刚煮到沸点似得,噗噗冒着水花,翻腾不休。
  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 甄琼抓了抓头发, 费力思索还有什么正事?想了半天,他突然想到了之前提到的那个酒坊。虽说酿酒不归道观管, 但是各家都要用到酒精、木精,也不陌生。酒精能制香水, 亦能消毒,木精似乎可以用于造纸和制漆。虽说这些甄琼从未研究过, 也不知到底有没有用处,但是探讨探讨总是可以的吧?这等正事,当然要让韩大官人知晓才行!
  美滋滋想了半天, 甄琼才洗脸刷牙, 用过早饭就开开心心的跑去炼丹。就连米芾这家伙又跑来捣乱,他也不怎么生气了。
  “沈兄那放大镜可卖了?”虽说昨日“晕镜”吐得厉害,但是米芾没忘了这事,一来就问道。
  “卖了,足足得了两百贯呢!”甄琼颇为自得。这可是他替沈括牵的线, 韩邈还谢了他呢!
  米芾沉吟片刻,问道:“两百贯是多还是少?”
  甄琼:“……”
  这问题让人怎么回答?!
  见甄琼瞪他,米芾赶忙道:“我又没赚过钱,怎知是多是少?三五十贯的砚台,我就有一堆呢!”
  “那你怎么还如此抠门……”甄琼更无语了。这小子简直是个铁公鸡,送人东西只送自己的字画,从不送贵重物品。
  米芾哼了一声:“娘亲不让我拿钱,说此物肮脏。想买什么跟她说就是了。”
  阎夫人英明!甄琼深以为然,要是把钱全给这小子,指不定家里就要堆满各式各样的石头了,还是要管着点才行。
  虽说搞不清二百贯是多是少,但是米芾总算知道,以后沈括可以随便磨玻璃了,不由又开心起来:“沈兄比你大方,一定会送我放大镜的。我也新画了一幅山石,到时可以回赠沈兄。”
  说着,他还拿出画轴,对甄琼炫耀:“这些天总听你们说什么光影、焦点,我思索良久,琢磨出了一种新画法,尤为出彩!沈兄定然会喜欢的!”
  在米芾心里,沈括才是真正懂他之人。说他的字好,画也好,不输那些昭文馆的同僚。比起甄琼这个只能看出方圆的俗物,可是强的太多。
  甄琼漫不经心的瞅了眼,画里的墨色确实有了些变化,有浓有淡,看起来更像是实物的样子了。但是他哪肯让米芾高兴,只哼了声:“墨一涂一大片,能分得清什么浓淡?还不如拿炭条画呢,说不定还更像些。”
  他只是随口一说,米芾却愣住了。这些日他也见过沈括和甄琼两人拿炭条书写,对此物也有些了解,确实可以随心所欲掌握颜色深浅。若真拿来画画,似乎也有独到之处?只是炭条不比毛笔,弄脏了手可怎么办?就算带上手套也未必能挡住吧……
  脑中乱七八糟,米芾也顾不得炫耀自己的新画了,只想先回家试试。招呼也不打一个,他卷起画轴就走。
  甄琼早就习惯这小子的德行了,也乐得清净。今天沈括肯定会来吧?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多了一成分润,甄琼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回头还要送他些东西才行,玻璃皿啥的就不用说了,再弄点肥皂或者夏日防虫的精油,不知道沈括喜不喜欢?
  然而左等右等,直到过了下衙时间,也没见人来。甄琼本以为沈括又沉迷数算,忘了时辰,没想到韩邈竟然匆匆赶来,见面便道:“沈夫人昨夜突然发病,沈兄如今守在家中,怕是不能来了。”
  甄琼顿时紧张了起来:“怎么突然病了?病的重不重?”
  “我已替他延请名医,正要去看看。琼儿可要同去?”韩邈问道。
  “去去去!”甄琼又想起了什么,一阵风的跑回了屋里,不多时,又飞快跑了回来,“走吧!”
  不知他回屋取了什么,韩邈也不多问,带人前往沈府。沈括家住南郊,是租的房子,一家三代挤在一个小院里,看着还不如甄琼住的偏院大呢。
  听闻两人前来,沈括亲自迎了出来。与昨晚的意气风发不同,如今他发髻散乱,面色惨白,眼底青黑一片。见了韩邈,就一揖到地,哽咽道:“多谢景声请来了王神医……”
  那姓王的,乃是京中名医,出身御医世家,最善救急重症。不过因人年迈,极少出诊,寻常就算能付得起诊金,也请不来人的。
  沈括哪里能料到,自己刚刚遣人给韩府送了信,韩邈就替他请来了王神医。此刻见到恩人,只恨不能跪倒行个大礼了。
  韩邈上前一步,扶起了沈括:“存中兄不必如此。尊夫人现在如何了?”
  “王神医施了针,已经转醒了。”刚才还能忍住,说道“转醒”二字时,沈括泪都下来了,“听神医说,性命无碍,能救的回。我竟不知,她都病的这么重了,还以为只是风寒……”
  面对狼狈拭泪的中年人,谁又忍心苛责呢?
  韩邈轻叹一声:“无事便好。医药费用,存中兄不必担心。小弟还带来两个得力仆妇,能帮着照料病人、操持家务。”
  沈括儿子年幼,母亲老迈,妻子又突患重病,如何能照顾的过来?更别说医药费了。光是请神医出诊,就要花上百贯,之后的药钱、谢诊的费用,亦不是个小数目。韩邈此举,才是真是雪中送炭,解了燃眉之急。
  沈括哪里忍得住,又要再拜,被韩邈拦下,温声道:“存中兄乃是琼儿好友,便是韩某的朋友。能帮的,自当帮上一把,不必如此。”
  听到甄琼的名字,沈括才泪眼朦胧的看了过来,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小道上前一步,把个东西塞到了他手里。
  “当初见到沈兄,就因此物。沈兄只管拿去救急,有甚么需要的,也别客气。”甄琼飞快把话说完,还拍了拍沈括的手臂,以示安慰。
  傻愣愣的摊开手掌,沈括才发现塞进来的是一块金子,上面还有个小小的牙印。当日他为自己解围,现在又救了妻子的性命,这等恩情,确实不是个“谢”字就能报偿的了。
  泪一时淌的更凶了,把胡子都沾湿一片,沈括也来不及擦,只对两人团团作揖,还把儿子喊来,要让他给两人磕头谢恩。好说歹说,父子俩才被劝了回去。韩家那两个仆妇,也手脚麻利的忙碌了起来,看护病人,照顾老弱。原本乱作一团的小院,渐渐有了条理。
  站在院里,也没人招呼,韩邈就那么静静看着眼前景象。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道:“我母亲,当年也是得了急症。胸痹卒厥,连医生都没等来,便撒手人寰。父亲伤心过度,没过三载,也跟着去了。”
  父母接连离去,对于韩邈而言,是一块触碰不得的溃处。当年骤闻噩耗,天似乎都塌了一块,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然而上有祖母,下有弟弟,还有偌大家业需要操持。连哀伤也成了奢侈,不能表露在外,更不可能找人倾诉。韩邈默默把这一切压在了心底,连一丝罅隙也未曾露出。
  然而此时此刻,看着忙碌的沈家人,那些似乎遗忘的东西,突然翻涌了出来,灼烧五脏,捶打心肺。对于生死的大恐惧,和那难以消解的怨愤,又岂能轻易忘怀?
  灯火昏暗,夜色朦胧,连那张脸,也笼罩在了阴影之中,看不分明。甄琼心头一紧,突然抓住了韩邈的手。他自幼长在道观,无父无母,辨不明这心绪究竟是何滋味。然而看着那张没了笑容的脸,他心里痛得厉害,忍不住想说些什么,把他从那阴影中拉出来。
  “我,我会制一种灵药,对于胸痹特别管用!”
  握着自己的手,热乎乎的,并不柔软,反倒过于粗糙了些。可是如此用力,如同那急迫的声音一般,死死地拽住了自己。
  韩邈扭过了头,看向身边人。那双眸子闪亮亮的,透着股惶急,还有对待易碎品般的小心翼翼。他是西韩家主,足能撑起家中大梁,让敌人退避三舍。他也从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软肋,会露出来破绽。可是仍有人,会为他担忧,怕他伤心。
  “若能早几年遇到琼儿,就好了。”韩邈握紧了那只手,柔声道。
  他不知那“灵药”是否管用,但拉住他的手,更胜灵药。
  那人眼中有些东西,陌生而柔软,似乎能刺入心底。甄琼只觉胸中更痛了,简直想要摘下天上的星星,全部送上,只盼他重绽笑颜。
  回去一定要炼药!就算会炸,也要试上一试。胸痹的毛病,可是会传到子孙身上的,他可不能见韩大官人生病!
  心中胡思乱想着,甄琼却忍不住往韩邈身边靠了靠。两道身影不知不觉挨得极近,就像依偎在了一起。


第54章
  虽说韩大官人并没对那“灵药”上心, 甄琼却仍旧打点精神, 准备着手试制。胸痹可是能要人命的, 虽说韩邈还年轻,看起来也没有患病的倾向。但是早作准备,总好过措手不及。
  说起来, 这一味药也金石派难得独立产出的药剂。原本是派内一位炼师无意中制出的,因是两种强酸和甘油所制,故而称之为“酸油”。出现不过二十余载, 已成了金石派大名鼎鼎的镇派之宝, 亦有“起死回生药”的诨名。
  这可不仅仅是因为“酸油”能够治疗胸痹产生的剧痛,防止病人猝死。更是因为它价比黄金, 能让落魄道观也“起死回生”。倒不是此药有多难配,而是因为它危险异常, 极容爆炸,害人性命。
  当年发现“酸油”的道观, 连同那位炼师在内,足足炸死了四人。之后数年间,也因调配这味药, 丢了百十条性命。虽说学造化的, 免不了要炸炉,但是炸的如此猛,死人如此多的,也唯有“酸油”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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