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人设[无限](169)
他们疏远而冷淡地相处了大半年,平时钟洵总在外面跑,姜简埋头为异调科搭建信息技术的后盾,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就这样熬了近一年,钟洵才拿到了这次离队休假的机会。
回家,就是吸猫吸狗的日常。
姜简放任自己的意识停在勃朗宁和□□身上,贪恋着钟洵的拥抱。
晚饭,徐城易和钟樱从厨房端出了丰盛的菜品,钟洵把猫和狗的肉和罐头放在各自的碗里,转身回到餐桌。
“叮咚——”
忽然门铃响起。
钟洵脚步顿了一下,往门口走去。
勃朗宁听见铃声的瞬间钻到了阳台窗帘后面。
姜简立即把自己的视角调整到了玄关,他隐约觉得,门外等待钟洵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是小沈的妈妈。”钟院长柔声说,“快去开门。”
徐城易放下筷子,伸头张望:“你什么时候请了老沈他们一家来吃饭?”
“谁说我请了他们一家?老沈去省外开会,小沈出外勤,我就请了我的小姐妹来,不行吗?”
“我说你怎么准备这么多饭。”
“沈虑年龄不是也到了嘛,她上次让我帮小沈留意留意有没有对象能介绍的,那还不是得慢慢聊……”
“妈——”
钟洵语气严肃,扬声道:“你俩别说闲话了,快过来。”
钟樱皱眉,走到门口,就看见沈虑的妈妈站在门口,一手攥着身侧的大衣,一手拿着手机,失声抽泣,满脸都是眼泪,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怎么回事?!”钟樱快步走上前,和钟洵一起把人搀扶进来。
沈母面容憔悴,抽噎道:“沈虑他……他失踪了。”
“他被借调去北部了。”钟洵拍了拍她的肩,纠正道,“阿姨,那边信号不好,出任务也不一定有时间看消息,您别担心。”
沈母哽咽,不住摇头。
钟洵眯了一下眼睛,抬步回屋,拿起屋里正在充电的手机。
没有未接来电,没有未接视频。
他松了一口气,正要回去让沈母放宽心,突然屏幕一亮,备注的大字闪动。
“沈局。”钟洵接起电话,沉声道。
沈长锋的声音沙哑而有力,却含着无尽的复杂:“借调去北部边境森林的那支重明小队全员失踪,请立即归队。”
钟洵有一瞬的恍惚。
他缓缓闭上眼,仰头,深深吸气。
“收到。”
-
沈虑失踪了。
在深山里,搜救队还没找到他们小队的尸体,整个山林就入了冬。
钟洵沉着脸站在沈长锋的办公室里,一言不发。
沈虑从小就是他的标杆,生活中是他的好兄弟,异调科是他的好搭档,沈虑无故失踪,全异调科上下最担心的人,除了沈局,就是他。
“你心里还是不情愿和姜简做搭档,对不对?”沈长锋的手在桌上交叠,眼眸犀利如旧,眼尾却带着比以往要重许多的沧桑。
钟洵动了动嘴唇。
半晌,沙哑着嗓音说:“他从没有去过现场,更没有像沈虑那样的作战能力。我能接受重回重明组,也能接受和他搭档,但你要我和他一起去,还要听他指挥,这……大雪已经封山了,我要尽快追查真相,查到沈虑的下落,不想分出心神关照他。”
“他是我的儿子,钟洵。我比你还要担心!”沈长锋严肃道,“可你至少应该对自己的队友,对你的新搭档更有信心一些。”
钟洵点头答应。
他对姜简的信心表现在,在那架往北飞的飞机上,他只和他说了一句话。
这是姜简第二次重温大雪封山的记忆。
比起在那个冰天雪地的山洞里,听钟洵的口述,在他的视角亲身回顾这段经历更加清晰。
“你这小身板,留在木屋里也行,不要拖累我。”
他生硬地撂下这句话离开,留他的搭档任劳任怨地在木屋里给他指示,走出屋外对上其他队员,瞬间敛了神色,恢复如常。
姜简原本依附在木屋的灯里,追着钟洵的视角出去,不禁勾起了嘴角。
钟洵对他质疑和冷淡他都觉得无所谓。原由复杂的爱憎和无依无据的迁怒,恰恰是一个“人”的表现。他羡慕别人生而为人,天生具有对七情六欲的支配权。
不过那也是曾经而已。
此刻,他也逐渐有了人样。他已经能意识到,自己方才的愉悦究竟来自于哪里。
原来,因着沈虑失踪而沾染的那点消极和负面情绪,钟洵竟也只在他面前表露了出来。
姜简怀着笑意跟随钟洵的视线在寒风中穿梭。
远处桦木雪松中一个灰色人影一闪而过。
钟洵脚步动了动,想要追上去的瞬间,天地都在晃动。
姜简心里一沉。
后来的事钟洵都讲过,大雪封山,异常的雪崩来临。
他们冰天雪地里,碰着烧刀子取暖对酌,解开钟洵的心结,他失去搭档又被迫成长,后来成了独当一面的重明小组的支队长。
而沈虑和他的队员全体失踪,最终没有一具遗体。
这个属于异调科的调查事故最终亦沦为异调科无数卷宗中的一份。
真的是这样吗?
沈虑的失踪,钟洵遇到的雪崩,到底是天灾还是人祸?
姜简凝望着桦木雪松,在钟洵的视线中,它们仍旧是清晰的。
他闭上眼,心念一动,意识在一棵又一棵雪松中穿梭,离那个灰色的人影越来越近。
他化作一片叶,堪堪追上那个灰影的背影。
周围的一切都在模糊,他努力保持自己的清醒状态,试图窥见那不曾被钟洵看清的事情。
那人在雪地中行走得不紧不慢,仿佛山间地动雪崩根本不存在,忽然在一棵树前停下,瞬间消失在原地。
姜简已然坚持不住,他闭上眼,意识回归到钟洵附近。
就在此时,一束光芒在钟洵头顶凝成钥匙的模样。
他瞳孔骤缩,抬手去够。
意识原本只是虚空的意识,只能依附在无数个实体之上才存在。
可就在他要去抓那把钥匙的瞬间,姜简的意识竟仿佛有了实体!
从一团白光,到逐渐有着人型轮廓,随着紧紧抓着的那把钥匙越飘越高。
钟洵的记忆已经变成了一条蜿蜒的通道,通道的两侧宛如艺术展览时墙上的画框,每一个画框都是一段以日为单位回忆画面。
那些画面滚动播放着,而他就是展览的观众。
那些画面里——
钟洵给他带回顾稔于狱中病逝的通知书。
他沉默不语。
钟洵开始疯狂介入他的生活,从家里带了很多餐盒零食填满了他家的冰箱。
因着沈虑的缘故,他们一起排查异调科所有的失踪案,逐一进行分类。
期间,他们在某个地方警局与一位报案说自己女儿失踪的父亲擦肩而过,也在某个学校门口带回了一个小跟屁虫。
少年无处可去,赖在姜简家不肯走。
钟洵一挑眉,也有样学样地赖下,美其名曰帮他照顾小屁孩。
黄不行和宋知返,竟曾是这样与他们的生活交织在一起。
记忆的长廊中,有的画面光芒四溢,有的画面阴沉黯淡。
有一张巨型画幅,里面只有川流不息的马路,却不知道为什么有着和他曾在樱花树下瞥见的光芒一样耀眼。
这幅画面太大了,姜简抓着钥匙飘在它面前,从一侧往另一侧飘着。
画面陡然镜头低了一下,钟洵那只萨摩耶在底部蠢蠢欲动。
这原来是钟洵遛狗时的回忆。
这只萨摩耶和它的主人一样精力旺盛,遛着主人跑了几条街。就在钟洵牵着他准备打道回府时,抬眸的瞬间忽然看见一辆公交车从他面前的十字路口转弯。
巨幅画面中央便被那个靠坐在车窗边的人满满占据。
钟洵的视线一动不动地随着车上的人移动,望着他渐渐远去。
就在即将消失在画面的瞬间,画面里的镜头突然开始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