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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87)

作者:骑鲸南去 时间:2019-12-18 11:14 标签:情有独钟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东方玄幻

  “丁酉不是要我封如故杀遍青阳派吗?”封如故道,“我得杀给他看呢。”
  他说:“等今晚,一入了夜,我这个‘疯子’便会毒·性发作,逃出囚地。当然,动手的不会是我。”
  他走到常伯宁身边,拉拉他的衣带,炫耀道,“我师兄通晓穴法,知道能一剑封人气穴,而不伤及人命的办法。不论善恶,统统打‘死’了再说。”
  因为自觉给封如故惹了麻烦,常伯宁毫不推辞,对目瞪口呆的关不用轻轻一躬身。
  “丁酉恨极了我,绝不甘心我稀里糊涂死在道门手中,他盼着我清醒地死。所以,当我犯下不赦之罪后,他定会带着解药出现在我面前,救我醒来,再叫我生不如死。——他总是喜欢玩这种把戏。”
  言及此,封如故转向了关不用,从掌中抽出了什么东西,当啷一声丢上了桌面,旋即握住了他的手。
  关不用觉得触感有些不对,一低头,立时骇然。
  ——方才起身之时,封如故握了一把小小的果刀在自己的掌心。
  刀的锐面已全部切入他的掌心,而他握着这把深入骨肉的刀,若无其事地在房中兜转了一圈,才将刀拔·出,随手丢上桌面。
  被刀刃封堵的血从创口涌出,落在关不用的襟摆,又钻入他的指甲,沁入他的掌纹。
  封如故紧紧握住关不用凉冰冰的手,凝望着他隐含惊慌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借你一山人命,钓丁酉出来。”
  ……关不用明白,封如故为何常被世人称作疯子了。
  这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狂徒癫辈,算计起人来,可连自己的身体、脸面、声誉一并葬送。
  ……
  送走关不用,封如故坐下,笑嘻嘻地把伤手交给常伯宁包扎。
  常伯宁心疼不已,却苦于没有燕师妹的回春妙手,只能取来丹药给他服下,又细细为他包了手:“怎么这样鲁莽?”
  “做戏自是要做全啊。”封如故熟练地撒娇,“关家两位山主是主,我是客,哪有客叫主流血的道理?要师兄受伤,封二更是不舍得呢。”
  昨日的误会已解,关不知心里已有几分喜欢和钦佩这个刁钻又疯癫的云中君。
  但他向来嘴贱,示好也示得笨拙:“你倒是不让主家流血,却不知是谁声称要借我一山人命?”
  封如故头也不回道:“你死了,别说话。”
  关不知:“……”
  言罢,他又问常伯宁:“师兄,他们二人都没有问题吧?”
  常伯宁看一眼关不知,轻轻嗯了一声:“你放心。”
  关不知心下如明镜。
  封如故率先唤来关氏兄弟,也是为着叫常伯宁在旁掌眼,好排除二人的嫌疑。
  关不知玩笑道:“若我当真是被魔道替换过的呢?”
  封如故反问:“你是猪吗?”
  关不知:“……”
  封如故:“不是就得了呗。如果你被人替了命,我难道还等过年杀你?”
  ……关不知总觉得封如故在骂他,但他没有证据。
  待包扎完毕,封如故把一盘子剥好的龙眼端起来,顺手喂了常伯宁一颗:“师兄,今夜怕是要辛苦你了。”
  常伯宁被他甜了一下:“无妨。我们何分你我呢?还是像……以前那样?”
  他指的是移相之术。
  二人交换相貌,到时候,他会替封如故去“屠山”。
  封如故点一点头:“当然。”
  说罢,他端着一整盘龙眼起身:“我去看看小红尘。”
  常伯宁闻言,心中猛然一酸,连口中也不觉得甜了:“昨夜你也辛苦了,早些休息吧。”
  封如故低头看一碟子龙眼:“不行,我剥了这么久呢,得去他面前亮一亮,让他心疼心疼我。”
  说完,封如故晃着伤手,端着盘子,一摇三晃地出了门,留下常伯宁一人,有些心痛地笑着。
  ……我的孩子,去别人那里当大人了。
  ……
  外头雨已停了,碧空如洗,一轮小小的太阳作鸭蛋黄色,悬挂在天穹之中。
  偏殿内,如一从随身携带的水壶中倒水,想润一润喉咙。
  倒着倒着,他眼中映出昨夜之景。
  封如故的眼尾是淡红色的,人是玉白色的。
  在升高的体温下,他身上的伤疤泛着不寻常的嫣红,几乎要燃烧起来。
  床单是深色的,封如故咬过,被濡湿了一点。
  他的骨头、皮肉,都软得不像话,只有一双眼睛带着叫人心动的力度……
  海净眼睁睁看着如一将水倒得漫过了杯面,直漫到了桌上,无措地提醒:“小,小师叔?……”
  如一这才发现自己失态,匆忙掩住壶口,低头不语。
  海净没心没肺地酣睡一夜,没想醒来会有如此变故。
  说实在的,与云中君同行这数十日的遭遇,比他短短一生经过的所有变故还要多。
  他关心道:“小师叔,你现在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如一低眉,不欲多谈,并竭力把那旖旎的形影驱出脑海:“……无事。”
  谁想,那形影不仅不肯离开他,还到了现实中。
  他不肯正正经经地走门,只是在外面笃笃地敲着窗户,伴随着一道笑音飘入屋内:“……大师可在家吗,是封二来探病了。”


第63章 歪打正着
  如一打开窗户。
  窗外紧邻花树,花树之下,立着一个鬓发未梳、笑意盈盈的封如故。
  从如一在青竹殿前看到封如故的第一眼起,他就是这样苍白瘦削的样子。而这种苍白又与他融合得恰到好处。
  他总是在笑,笑得好像看穿一切,又好像了无心事。
  这两种矛盾圆融于封如故一身,同样是和谐万分。
  到现在为止,如一也未能读懂这样一个难解的封如故。
  如一想,自己定是中了邪术,又中了毒,再加上心有愧悔,才如此在意他。
  不然,何以他在心中告诫自己了千百遍,看到封如故后却仍是移不开眼睛?
  封如故见如一气色尚好,双肘压在窗棂上,探身递了一盘水嫩新鲜的龙眼入内,同时询问:“身上还有不妥吗?”
  如一此时自知有大大的不妥,也不能同封如故言说,简洁道:“好许多了。”
  封如故“嗯”了一声:“这挺好。”
  如一说:“云中君,请入内说话吧。”
  封如故趁机揶揄他:“隔窗安全。我已受苦一夜,若你再欺负我,我可受不住。”
  如一不自在地咳嗽一声,面颊绯红,双掌合十,敛容请罪:“昨夜……是贫僧鲁莽,铸下大错。”
  封如故不客气道:“是啊,你弄得我疼死了。”
  如一:“……”
  他沉默片刻,既未羞恼,也未否定,只是略低了头,耳廓通红,反倒叫封如故产生了自己在欺负小孩儿的错觉。
  一旁听了半天的海净,简直难以想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张脸生生涨成了苹果色,默默从椅子上出溜下来,讷讷喊了声“云中君”,又说了声“小僧”,接下来是一个字也挤不出了。
  他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似的,逃也似的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封如故只瞧见了如一,却忘了海净还在屋内。见自己一通胡说八道,把小辈臊成了一只小小脱兔,他自知惹祸,冲如一吐了吐舌头,不知是不好意思了,还是在得意这无心而成的恶作剧。
  如一见他掌心缠有纱布,眉心微凝:“手是如何了?”
  封如故以为他在说自己腕上的淤青,继续花言巧语:“握得疼着呢。”
  见如一眉心仍是皱着,封如故一低头,才看见自己方才一手炮制的杰作。
  封如故晃一晃手掌:“啊。这个不是你弄的,就不找你讨债了。”
  确认自己见了封如故,心内并无昨日的野火燎原之感,如一才放心地走近了些,隔着一扇窗,再问他:“如何弄的?”
  “自己划了个口子。”封如故比划,“指甲盖大小的伤,便不劳大师忧心啦。”
  如一与封如故相处日久,总懂得“封如故的话不能尽信”这一道理:“谁给你包的伤?”
  “是师兄。”封如故护食道,“我看你敢说他坏话。”
  如一望着他搭在窗侧的伤手,指尖动了动,似是想抬起来去握上一握,但他马上抑制住冲动,只点评道:“包得太紧了。”
  “我告诉师兄去。”
  “义父并不很懂裹伤之法。”如一说,“若是外伤严重,该找个精通此道的心细之人,尽快处理了才是。”
  这话并非诳语。
  如一跟在义父身边,知道他剑才早已臻于绝伦之境,从未有人能伤他分毫,因此他不需懂得如何疗伤。
  然而,彼时的自己却是初初学剑,难免磕着碰着,破皮出血,而那时他修为未足,气理不济,不能贸然服用丹药,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他第一次将虎口割伤时,血流如注。
  义父心急火燎地抱着他,寻本地最有名的大夫诊治,甚至豪掷百金,买下一帖据说能迅速疗愈刀伤剑疮的神药,对照方子,一样样往药罐里添药,结果烟熏火燎地端上一碗烟熏火燎的药,逼如一喝掉,才稍稍安心。
  义父初次带孩子,总会花些无谓的冤枉钱,
  如一怕义父担心,又无奈于义父的铺张,索性学会了自己裹伤。
  ……直到如一慢慢成长到再也无人能伤到他的地步。
  封如故一时没能领会如一的意思,无所谓地翻了翻自己的手掌:“说得有理,我去寻落久,落久他向来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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