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玛蒙少年养成计划(59)

　　玛蒙说，他已经摘下了兜帽，漂亮的眼睛直视着女佣。“我梦到了以前的事情。”
　　“那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女佣就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Viper～没事的，这点小伤忍忍就过去了，你知道的，我的伤好的很快的。】
　　【Viper～我找到食物了！我们一定能活下去的！】
　　【Viper～真厉害啊，那么多路，我就记不住呢。】
　　【总有一天一定要走出去，然后，我绝对要让Viper幸福。】
　　【弟弟，弟弟别怕啊，姐姐在这里。】
　　【姐姐就在这里，我一直都在。】
　　记忆中的女孩总是有用不完的活力，安全的时候，她会踮着脚尖跃上台阶，伸长双臂，一蹦一跳地看起来就很轻快，柔软而稚嫩的手臂伸展着，为他撑起了生命最初的晴空。
　　是不是他的年龄真的大了？过往的记忆一一浮现心头。也许吧，毕竟做为彩虹之子而存在的光阴太过漫长，连自己的年龄都忘了。
　　现在，他竟也觉得累了，开始怀念过去了。
　　玛蒙闭上双眼，手放在额头上。那些对于他来说算得上是珍宝的记忆，现在想起来，却没有半点幸福感了。
　　至少在那一天以前，那一直都是他最珍贵的记忆。
　　【哪儿来的小杂种？嘶——还敢咬人！】
　　【打她！让她知道自己都犯了什么错误！】
　　【滚开！这里没有属于你们的东西！】
　　她一直护着他，从未离开。
　　【既然看到了，那就只好杀了你们。】
　　第一次的命悬一线，他带着她飞上了天空，那份重量让他安心，他在一遍又一遍对那个死去的背叛者喊着【看吧，只有她，绝对不会抛下我！】
　　【亲情？那种东西，总归是要消失的。】
　　他第一次用自己的力量打败了敌人，回头，她早已不在。
　　那一抹紫色，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消失地如此彻底，如此果断，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只觉得浑身冰冷，心里比任何人都明白，她逃了，抛下了他。
　　那句话被他从记忆中翻了出来，不停地在耳边回响着。
　　Viper睡着了，他的身体随着呼吸起伏，平静而祥和。
　　终于……
　　女佣抽出了一把匕首，这么多年来毫不间断的下药，终于让浅眠的幻术师第一次熟睡，就像是初生的婴孩一般，毫无防备地任匕首扎进了他的心脏。喷涌而出的鲜血将他的长袍浸成黑色，也在她的身上留下了痕迹，这些鲜红色的液体告诉她——他已经死了。
　　匕首准确地穿透了他的心脏，这个人，已经死了。
　　【你要出去吗？】
　　【是的。】
　　【每年的这一天，似乎都看不见你的影子啊。】
　　【……！那，不过是巧合。】
　　玛蒙收回了目光，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紧张。
　　墙上的日历正是四月四日。
　　“你不会……早就知道的吧……”想起了过去的事情，女佣说着，松开了手，假面落下，露出了她原本的摸样。紫色的发，紫色的眼。“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啊……”
　　双生诅咒中的一方已死，诅咒破解，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只剩下一年的寿命，但她再也不用忍受身体重组的那种痛苦了。
　　不过是杀了一个异世界的ＮＰＣ，又不是没有杀过人，不应该有任何哀伤的啊……
　　明明解除了诅咒，应该会觉得幸福，甚至是狂喜的？为什么会痛苦呢？
　　为什么左边胸口里跳动的那个东西，会突然变得沉重，难受到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呢？
　　是吗？她抓住了心口处的衣物，原来是那个被她所替代的女孩的情绪对他造成了影响啊。
　　沉重的，像是要被撕裂般的痛苦。
　　【看来这一次也是空手而归，她到底会在哪里呢？】
　　【玛蒙大人想要杀的人，总会找到的。】
　　【是吗？也许已经找到了也说不定，你说对吗？】
　　【……】
　　【也许，她就在我的身边，你说是吗？】
　　【……！】
　　她冷汗涔涔，而那个和她有血缘关系的男人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仿佛已经知晓了一切。
　　【我有一个姐姐，你说，她会在哪儿呢？】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是谁了，难过他雇佣了她之后，寻找他的态度也有所变化，变得漫不经心。
　　她低着头，眼泪早已落了满脸。
　　她跪坐在地上，心里咒骂着原本那个女孩的情感。
　　明明知道那不是她应该有的情感，却还是会被影响。
　　刚刚穿越的时候，她克服了原本的斯蒂芬妮的影响，在那一天，用最后的力气选择了逃跑。
　　发动了瞬移，在那个瞬间，把那个靛青色头发的孩子一个人丢下了。
　　于是，一切就都变了。
　　痛苦的少女，冰冷的尸体，遍地的鲜血。
　　这幅画面突然静止，变成黑白，从中心蔓延着白色的蜘蛛网状裂痕，一点点散落，变成一堆碎片，终归于黑暗。
　　少女的呼吸停止了，玛蒙站在她身边，俯视着这具尸体。
　　“第七次了，为什么，你就是不肯迟疑呢？”
　　“为什么每次都那样果断的杀死我呢？”
　　他突然笑了，从嘴角一点点蔓延开的弧度，冰冷而嘲讽的笑着。
　　“斯蒂芬妮，我的姐、姐。”
　　那个多年未曾用过的称呼被他念得很慢，再也没有了很久以前的那种温暖。
　　【我叫Viper。】
　　多年以前的男孩对绿色头发的女人如此说着。他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谨慎而小心地观察着女人。
　　从她抛下他的那一刻起，他再也无法放下心中的戒备。


第48章 04（修）
　　这究竟算是什么事啊！史卡鲁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心里想着这五年来不断的寻找，只觉得一股气涌上大脑，智商在一瞬间降至零。他就像是多年前被玛蒙害得性转的时候那样，一下子扑倒玛蒙，双手狠狠地扯着他的脸。
　　听到那大声的粗口，转过头来的玛蒙只来得及看到越来越近的史卡鲁和他伸出手来扯着自己脸颊的样子，第一次见到这个废柴发飙的样子，玛蒙一时之间心中是全然的错愕，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用幻术甩开这个家伙。
　　反应过来之后，感受到脸颊上的痛处，玛蒙大声叫道：“你干什么——！很痛啊！再不放手就杀了你啊，史卡鲁！”
　　“别再见面了……？”
　　“哈？你说什——”
　　“这种话你说得还真轻松啊——！”诧异着的玛蒙余下的声音都淹没在了史卡鲁的大吼声之中。
　　“混蛋你任性也该有个度啊！一声不吭就消失，一连五年半点消息都没有，本大爷实在是搞不懂你究竟在想些什么啊！？本大爷知道自己就是个跑腿的，是八个人里边最弱的一个，可即使如此，本大爷也足足找了你五年！好容易找到了，你就是这么个反应！？你一句话就想要全部都一笔带过！？”
　　“你知不知道你消失后有多少人在担心？你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找你用了多少种方法？知不知道整个意大利都要被翻遍了？”史卡鲁的手拽着玛蒙的衣领，强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可是什么办法都没有用！你这家伙没消息就是没消息，我还以为你已经死了，都要放弃了！”
　　“你知不知道现在本大爷闭着眼睛都能走到你消失的地方！？”
　　“结果呢？现在总算是见到你了，你却连名字都不要了，一句‘别再见了’比谁都说得轻松！你这混蛋究竟想要任性到什么地步！？”
　　“Viper——！”
　　突然被大声叫着自己曾经的名字，玛蒙看着史卡鲁略作停顿，深吸一口气，接下来那声大吼震得他鼓膜发痛。
　　“你TM究竟明不明白本大爷有多在乎你啊——！”
　　史卡鲁吼完了，玛蒙也一字不落地听了进去。两人都沉默着，玛蒙抿着嘴，史卡鲁试图隔着兜帽看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表情。
　　那样认真的表情，都不像那个好欺负又笨蛋的跑腿了。玛蒙在心里从十开始倒数，数到零的时候，他果然感觉到自己脸上的力道变轻，史卡鲁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连滚带爬地从玛蒙身上让开，小心翼翼地看着玛蒙，只是还不忘先死死抓住玛蒙的衣服，防止他直接溜走。
　　惨……惨了，他都做了些什么啊！这下真的是死定了，绝对会在毒蛇幻境里被折磨到死的啊啊啊！
　　玛蒙揉了揉自己的脸，瞅着那边生完气瑟瑟发抖的史卡鲁，开口道：“史卡鲁……”
　　正瑟瑟发抖想着自己下场的史卡鲁被这一声呼唤吓到，哆嗦道：“对不起！Viper，我我我我——”
　　什么啊……这家伙不还是和以前的胆小笨蛋吗？玛蒙觉得自己的脸还有点疼，揉了揉，不满道：“你听不懂别人说话吗？蠢货。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叫那个名字了吗？”这家伙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和力气。
　　“——诶？”没毒蛇没蟑螂没触手，什么可怕的幻术都没有？
　　史卡鲁愣愣地抬起头来，竟看到玛蒙脸上露出了个柔和的微笑，他心中Viper的笑容一般都是和被恶整搭起来的，或是促狭或是嘲讽或是愤怒，但独独没有见过这一种笑容。
　　“你、你真是那个小心眼的Viper？”他现在反而不确定了。
　　“……你说谁小心眼？”玛蒙手一动，紫色的触手果断将史卡鲁五花大绑，吊在半空中摇来晃去。史卡鲁惊慌的表情总算让玛蒙对之前被捏脸的事找回了一点心理平衡。“蠢货，这么多年你的智商就没有半点长进？还好我之前布下的幻术结界刚才并没有失效，不然你在这人来人往的街市上吼这么一大堆早就被围观了……对了，别忘了之后把用我幻术的使用费给我。”
　　“你这还不算是小心眼算什么啊——！”史卡鲁下意识反驳，下一秒心里猛然意识到玛蒙话里的含义。“等下、Viper、你这个意思是说、你、不再说那种混账话了啊……”
　　“姆～原来你认为我的话是混账话啊……”
　　“哇啊——等下——疼——对不起本大爷不该那么说本大爷错了啊啊啊——！”
　　玛蒙满意地放下了自己的手，原本不断收缩的触手松开，史卡鲁悴不及防一下子以脸着地的姿势摔倒在地上。
　　史卡鲁爬起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捂住自己的脸喊疼。
　　这个时候，他心里才抛却了那些激动的情感，开始观察这个许久未见的人现在的衣着打扮，自然就看见了别再玛蒙的衣袍之上的巴里安徽章。
　　“原来你现在在巴里安啊……”
　　“嗯。”玛蒙补上一句：“大概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在巴里安。”
　　“也就是说——本大爷以后要找你就可以去巴里安？”
　　“……真蠢。”玛蒙轻蔑道：“你？一个敌对的彩虹之子往彭格列暗杀部队总部跑？你还嫌自己麻烦不够多吗？”
　　“……好像也是。”想要反驳玛蒙对于自己“蠢”的定义却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史卡鲁果断放弃：“那本大爷怎么找你啊？Viper。”
　　“……你忘了世界上有通讯这种东西吗？”玛蒙从自己背包里随便挑出一个甩到史卡鲁手里。“用这个吧，保密性不错，远一点的距离也没有问题。还有，我都说了不要叫我那个名字，我已经改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