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巨星朋友(39)
“八点。”
尤因狠狠推开椅子站了起来,长腿一迈准备离开。
“哎,合同。”王旸笑眯眯地把几页轻飘飘的纸举起来,很贴心地叮嘱:“七位数的劳务费,分到你头上不少呢,这个价格对得住你啦!好好准备出场秀,半个月以后开始录制,具体事宜到时候节目组会来跟你经纪人对接,对了,你经纪人谁来着?小毛是吧,你们俩可要好好相处,都不容易。”
意思是能卖这么多钱还算看得起他了。尤因边想,去你妈的,真以为卖猪肉呢!一边忍气吞声拿着合同头也没回大步出了办公室。
吃人嘴短又受制于人,眼下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心里给王旸比了个中指。
处女今晚就要失去贞操,身处其中的时候,他才深切感受到那句话,女性是一种处境而非性别。下楼的路上尤因在心里狂骂王旸,杨白劳周扒皮王八蛋,骂完末了忍不住怀念了一遍那格木的无私包容。
又想,娘的,去就去,大老爷们还不能喝点酒了?他倒要看看晚上谁敢碰他!
毛洽在财务部忙着报销,尤因倚在行政层走廊尽头的窗边思索应对方法,等毛洽忙完出来,他把人拉过来,低下头耳语了几句话。毛洽听完诧异极了,担忧地问:“你确定吗蓝哥,你喝多了就过敏的啊。再怎么样他们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至于为难你一个小歌手吧……你是不是想得太严重了?”
娱乐圈的水可深着呢,借此机会尤因也有意让毛洽见见世面,拍拍他的肩,深沉道:“按我说的做就是了,小毛,哥的清白全系你身上了!”
毛洽紧张死了,严肃地点点头。
走到楼下时,尤因在大太阳底下回头眯眼一看公司logo,深深觉得上面刻着的哪是华创传媒,根本是“华创拉皮条传媒”。
心里响起警铃,尤因严肃地想,就算要继续呆在这一行,也得换个新东家了。
夜幕降临,尤因不情不愿地从家里出门,他的车今天限号,毛洽来家楼下接他。路上收到了南少虔的微信,一张对镜自拍,西装革履妆发俨然,还有语音:“马上要去走红毯了有点紧张,来跟我说会儿话。”
还是南少虔好,和他交往从来不用弯弯绕绕,尤因愁眉微展,心想要是全娱乐圈的人都像南少虔这么朴实就好了。
他按下语音键回复:“戛纳都走过啦影帝,怕这个做什么!”
“没带作品来,怕记者采访不知道说些什么。”
尤因干巴巴地哈哈哈几声:“怎么没作品,你的新电影不是要上了?”
“还没到宣传期。”
即将深入虎穴,尤因郁郁寡欢,强打精神开玩笑:“他非要你说个一二三你就说最近拍了个MV,和资深不知名歌手合作的,各位观众听众敬请期待。”
南少虔笑了两声,回复说:“好主意。”
听他的语气还挺认真,尤因傻了,马上阻止:“开玩笑的,你可别那么干。”他是想蹭南少虔热度,但没想蹭个这么大的,那么严肃的场合说这个他自己都觉得荒谬,赶紧转移话题:“现在有没有好一点?还紧张吗?”
“好多了,你晚上有安排吗,出来陪我吃晚饭。”
尤因的嘴角苦楚地瘪了瘪,南老板是开心了,他又该找谁缓解焦虑呢?他闷闷地说:“唉,今晚不行啊,得陪老板出去吃个饭。”
“你不高兴去?不重要就推掉,我明天早上就飞上海了。”
尤因失笑,巨星的底气就是足,可他只是个小喽啰,老板的饭局哪是那么容易推的。
“老板发话,高不高兴都得去。得啦别说我了,有空一定找你玩儿。”
发送完信息,尤因突然有点信南少虔说自己没朋友的说法了。
他只有幼儿园的时候才这么粘新交的朋友,穿一个裤裆睡一个被窝,连奶嘴都恨不得共享。长这么大了还能碰到愿意和他发展这种纯粹友情的人,想想还怪值得感慨的,忍不住放低声音,劝道:“也别给我发消息了,会场里面老玩手机不好,被拍到明天头版头条你隐婚生子的谣言都该写出来了。”
南少虔回了个八字眉双眼包泪的emoji。
尤因猛地一看,觉得和南少虔瞪大眼睛的时候长得还有点像,沉重的心情得到一霎那的放松,浅浅弯唇笑了。
第29章
毛洽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笑容,目光古怪起来,觉得尤因的表情吧特别奇怪,像满大街恋爱的人脸上才有的那种笑,特恬淡,特居家。
尤因余光瞟到:“有话就说。”
“哥,你和南老板聊天呢?”
尤因“嗯”一声。
毛洽的面色有点纠结:“你和南老板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机场的时候,他也见着南少虔了,真的是气场特别强大的一个男人。那是继MV以后和他和南老板打的第二次照面,只是远远那么看一眼而已,腿肚子就忍不住想打抖,总是忍不住想起南少虔在海滩上的那句责怪,语气那么轻,却压得他抬不起头。
而他的这个艺人,不犯倔的时候脾气几乎称得上温吞。就是这么两个性格天差地别的人,短短几天竟然变得这么熟稔,插科打诨没点分寸,言谈之间貌似几十年的老朋友,他简直不敢信。
他和南少虔看起来很要好吗?这话乍一听没什么,仔细一琢磨,好像他跟南少虔在搞对象似的。尤因忍不住蹙眉说:“很好吗?一般好吧。”
毛洽心说你心里没点数吗,但要问尤因和南少虔到底好在哪里,他又确实说不出来这两个人的气氛究竟有什么不对劲。想不出来就不想了,他老实说:“哦。”
尤因觉得毛洽神叨叨的,但提不起精神关心,他一想到接下来要应付的事儿就头疼得厉害,扭头看窗外解闷,车窗外霓虹灯闪烁,心里想:北京那么大,总要容得下一个他吧。
城市另一头,南少虔披着西装外套侧坐在化妆镜前,视线同样聚焦在落地窗外的城市霓虹夜景上,心想:北京那么大,不知道尤因奔波在哪条车道上。
手机屏幕上是尤因最后一条语音,蹙眉思考半分钟,他打了个响指把何箴招呼过来。
带了南少虔这么多年,这小子表情一凝重,何箴就知道他没憋什么好屁。怀着不妙的预感,何箴收起笑容谨慎地走过去,问干什么。
南少虔站起来,他今天化了淡妆,梳一个大背头,穿高定超季西装。宽肩长腿映衬着钻石闪烁的领夹,俨然一个贵公子。
他说:“不压轴了,找个愿意换出场的艺人,我有事要提前走。”
何箴觉得他在发癫,瞪大眼睛:“你以为晚会老子开的啊说换就换!”
南少虔不作声,态度很坚定。
何箴无奈地放软声音:“大哥啊,你又想干什么。”
知道他师兄吃软不吃硬,南少虔忍住拔腿就跑的欲望,放低姿态,握住何箴的手,情真意切地说:“你准弟媳被人骗去陪酒了,他酒精过敏,我怕他要出事。师兄,这趟我必须去,你帮是不帮吧!”
何箴绕了个弯才想明白“准弟媳”指的是谁,他整个人都愕然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袋里一堆不文明词汇,憋了半天,甩开南少虔的手后退两步,掏出手机给红毯负责人打电话。
等待接通的过程中拿食指狠狠地指南少虔:“老子上辈子真是欠你的!”
桌上推杯换盏,尤因拿着一杯红酒,怀着得体的笑容先敬左边一个地中海中年男人,再敬右边那个三次试图摸他大腿被他抖腿抖掉的咸猪手。
别看大叔色迷迷,大叔可是他们公司洗牌以后的最大股东。听说刚从旧金山谈完生意回来,今晚这宴席就为给他接风洗尘。桌上的人都叫他林总。
浊酒下肚,尤因面红耳赤把空掉酒杯倒转给桌上各位看。席面拢共六个人,除了他没一个年纪下四十的,都笑眯眯说小伙子还不错。
林总听了很开心,俨然已经把尤因当成自己人,也夸:“不错,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