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巨星朋友(78)
南少虔故作镇定地扫了一眼桌上其他人,他们在众人身后,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江谡乔唱红歌似的那么铿锵有力的歌声里,没人注意到他们,但他还是低声说:“别闹。”
警告是那么警告,手却搂尤因的腰搂得特别紧,眼睛都快要冒出火星子,心里很享受尤因的撒娇。
过了会儿,尤因出去上厕所。
他被禁止饮酒,只能喝椰子水,不知道是这玩意儿利尿还是他真的不知不觉喝太多,总之特想排尿。南少虔时刻注意着他,有个起身的动作,大概是要陪他去,让他按住了。
这里还一桌子人呢,又不是孩子了,男朋友陪着去上厕所也太粘糊了。
洗完手出了厕所,迎面恰好遇见何箴,大概也是喝多了来放水。
尤因笑着点头示意:“何老师。”
何箴也朝他笑,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停下了脚步,不太着急地和他聊起来:“之前少虔告诉我你们谈了我还不相信,今天看到你们这么好我就放心了。那么多年,他也算夙愿得偿了。”
尤因一直保持着腼腆的笑容,听到后面有点不对劲,露出疑惑的眼神,纳闷道:“什么那么多年?”
“你不知道?”观察尤因的表情几秒钟,何箴的笑容收了起来,将手插进了外套两侧的兜里,“少虔喜欢你了六年,你不知道这事儿?”
六年?
什么六年?
谁喜欢他六年?
南少虔喜欢他六年?
何箴的每个字尤因都听得清清楚楚,在脑子里过一圈,却不太明白。震惊,心乱如麻,手指无所适从地蜷曲一下,喉咙突然变得很哑,茫茫然摇了摇头:“没有啊。”
他当然不知道,南少虔从来没跟他提起过,没有人告诉过他,他上哪知道去。
六年,尤因回想,那时候他甚至还没入行,还在读书,普通又平凡的一个音乐系的大学生。南少虔是童星呀,那会儿就初露棱角了吧,怎么会注意到他呢?
但是他又想到,他们是校友,也不是没可能。
可六年,那么长的时间让这一切听起来还是那么荒谬。
第58章
何箴把尤因倏然煞白震惊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也觉得荒谬,觉得不可置信。
南少虔真没说?
这么重要,这么感天动地的一个秘密,他竟然不说?
如果是这样,何箴头皮有点发麻,既然什么都没说,那么对尤因来说,他这个锯嘴葫芦成精的师弟在此之前岂不真就完全是个陌生人?
所以南少虔以一个陌生人的身份,在短短几个月里就把一个直男追到手了?
何箴的心情很复杂,一方面觉得尤因可真好追,不管是尤因的前女友还是现在的南少虔,一追一个准。
又觉得即使如此好追,南少虔也花了这么多年才真正和他修成正果,这中间的因果参差真是让人心里忍不住想叹气。
尤因原来还只是半信半疑,一看何箴凝重的模样,心里的石头几乎就落定了。
喉咙艰涩无比,他追问道:“何老师,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就全告诉我吧,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何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又慢慢地说起来:“你们还在大学的时候他就喜欢你了,应该是大三。说起来你俩一级的,对吗?”
尤因呆若木鸡地点点头。
“我不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时候看上你的,只知道有一天他特别高兴,长眼睛的就能看出来的那种高兴。我就问他发生什么好事了,他不说话,一个劲儿傻乐。到了晚上,他醉醺醺地打我的电话,我才知道,他那天是想去找你表白。你是知道他酒量的,那天晚上直接喝懵了,抱着我就流眼泪,从头到尾就说一句话,说你讨厌同性恋,你们没可能了……我本来以为失个恋嘛,多大点事儿,后来你入行,他又来找我,说你一个新人路不好走,让我找我表弟帮忙带你。”
何箴的表达很清晰,语气也并不沉重,尤因直直地站在原地,手指在细微地颤抖着,好像没仔细听,又好像听得太认真,过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抬起头小声问:“那格木是你表弟?”
何箴点了点头,觑着尤因的神色大概还承受得住,一不做二不休,又说:“你从韩国回来以后没多久……国内环境不是突然变得不太好么,少虔担心你的状态,一直想找机会跟你见面,但那会儿拍戏实在抽不开身,后来,后来就听到了你恋爱的消息。那时候我陪他在内蒙拍戏,零下几十度啊,雪能把人埋了,出去撒个尿还没落到地上就能冻成冰……”
何箴说到这里停下来歇了口气,大概是他的表述带着点夸张和开玩笑的意思,尤因笑了一下,却不是高兴,眼里有很重的惶然。
“他表面上没什么反应,喝了酒以后居然跑到外面去往雪地里一躺,要不是让我看见了,再过几分钟就得冻成冰棍儿……”
那时候他在干什么呢?
尤因茫然地回忆,他那时候刚和安澄谈上,北京也下了雪,但是刚恋爱嘛,他一点儿也不怕冷,更加不嫌麻烦,天天顶着老北风去超市给安澄买材料煲汤喝,深夜没人的时候还和安澄下楼去散步。
具体更多细节回忆不起来了,只记得那会儿他特别开心。尽管记忆里的每个人都很无辜,都只是在过自己的生活,尤因仍不可自抑地感到了心酸。
“那回把他伤透了,之后我心想,这回他该彻底对你断心思了吧,但没有,他倔得像头驴。怕你公司不帮你,怕你让人欺负,怕你从高处突然跌下来会失落,怕这怕那的,又开始让我私下介绍适合你的工作给那格木,过年了他奶奶熏了腊肉也要用那格木的名义送你尝一块儿,还让人不准告诉你,怕你知道了讨厌他。”
“偷偷摸摸过了挺多年……有点好笑吧,但就是喜欢你,有什么办法呢。后来,他心情好起来了吧,又鼓起勇气想认识你,寻思当个朋友也成,就给你还递了不少本子。但是你把戏全推了,他一直还挺失落的。你要是不信我的话,你有没有在他车上听过歌?历史记录全是你的歌儿,我耳朵都听出茧了他还放呢。”
难怪南少虔一直希望他重新演戏,难怪南少虔会知道他那么久远的歌曲,不是因为想了解他特意去搜索的,是早就喜欢了他……
尤因的喉结艰难地滑动了一下,突然有点想掉眼泪。
而泪珠也真的滚了下来,特别突然,眨了眨眼而已,左边眼眶骤然掉了几滴珍珠似的透明泪水,很大一颗,径直砸在了樱桃棕的木质地板上。
特别猝不及防。
何箴也是被吓到了,赶紧上前一步,抬了抬手,然后,挺手足无措的又放下去。
“怎么了这是?别哭呀。”
说完心底瞬间懊悔起来,早知道不说这么多,刚才看尤因一直挺镇定他才会多说这几句。
“没事儿……”尤因伸一只手推拒何箴的靠近,一只手匆匆抬起来擦拭下眼睑的水痕,边擦,边有些尴尬地抬起头又重复一遍,“没事儿。”
就是有点恍惚而已,他只见过温柔强硬地把他压在休息室墙面上舌吻的南少虔,而那个雪地里眼泪结成冰的二十二岁的南少虔,他长什么样子呢?
光想一想,心里就特别痛特别酸。
何箴犹疑不定地后退一步:“唉,你也别误会,我刚才那意思不是不爱听你的歌啊。”
这就是故意开玩笑缓解气氛了。
尤因很懂事,合时宜地破涕为笑。
后面也没再聊什么了,尤因回洗手间洗了把脸,洗完撑着洗手台抬头看向镜子里,眼睛还是红,大概骗不过南少虔,叹了口气,从旁边的纸巾盒里抽了几张纸巾吸净脸上的水。
何箴这时候也从厕所出来了,尤因下意识回头看,俩人对视一眼,何箴叹了口气,走过来,路过他时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走吧,别回头,都往前看。”
尤因微微点了点头。
桌上仍旧交谈热烈,尤因重新落座南少虔身边,碗里堆了一小半碗菜,都是他喜欢的菜色,大概是南少虔给他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