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巨星朋友(47)
从前没有别人对比,他一直认为对他那么好是南少虔性格使然,他就是外冷内热的人,可事实上南少虔并不是,他不以助人为乐,更谈不上热心。
但他可从没听说南少虔是gay。那么英武性感的大个子,长得就很不像。岛上时,甚至一度以为南少虔恐同。
尤因的脑子一下子乱了。有点信,毕竟同性恋没有明显的外貌特征。又不敢信,主要是不敢相信南少虔会喜欢他。
他们才认识半个多月而已!
鼓风机轰鸣,喧嚣之中,尤因抬起黑长眼睫安静地看了下远处面色阴郁的何译员。熬夜使南少虔的双眼皮变得很深,眼神也因此染上某种惫懒的风情。即使作为背景板,南少虔也时刻在角色里,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手里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支钢笔。
其实那是把道具枪,粉饰得极精美,揭开笔盖就会露出黑洞洞的枪口。
尤因揉揉眼睛,咬着下唇剪掉了画爱心的那段,至于南少虔海滩写字的视频,犹豫斟酌半天,舍不得删减,完整放了进去。
剪完这段,他点击暂存,眼睛有点酸地把手机收了起来。休息片刻,睁开眼,将沉默的目光投向还在做民国先生的南少虔。
下戏是凌晨三点半。
刚收拾完准备回酒店,小郑来告诉他们,说酒店大门被粉丝堵了,让他们从后门绕,他自己则坐保姆车去大门口晃悠引走粉丝。大酒店绿化都做得好,竹林小路月光引路,每步都是幽深的景,尤因就是特别憋不住事的性格,隐晦的光线下,转头看向南少虔,小声喊:“南老板。”
趁只有两个人,他太想从南少虔这里得到一个解释。说吧,说你只把我当朋友,总和我动手动脚是因为你生性就爱和朋友亲近,爱心也是顺手画的。
就这点事儿,他愁得就快把自己闷死,他才走出失恋,为什么这么快就抛给他新的情感问题。
还是这么艰难的,男人的爱。
刚卸完妆,南少虔的鼻尖紧绷绷的很红润,侧头看他时下垂的眼尾有大型犬的温顺,喉咙里低低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嗯?”
你是不是gay?
你他妈的喜欢我?
你怎么敢做得这么明显啊?
话已经到喉咙口,就差张嘴,尤因却突然害怕了。
南少虔要真是喜欢他怎么办呢,他不喜欢男的,不可能接受这段感情,说破了这个朋友还能继续交往下去吗?
人和人之间情感建立的成本比想象中要高昂太多。南少虔多次救他于水火,他真的舍不得,不舍失去一个纯真的朋友,更不舍伤害南少虔。
“有事想说?”看出他的不对劲,南少虔的脸色略微有些变了。
“啊,对啊。”尤因故作镇定,含糊半天,最终还是怂了,“我是想问你明早上有戏吗?我有个朋友在上海,我约了他出去玩,你要是有戏我就不陪你了。”
“……”南少虔扬了扬眉。
和朋友去玩脸色不必那么心虚凝重,但尤因不说,他就暂时按下疑虑。边探究地看尤因一眼,边轻声允准:“去吧,不用陪我。”
一路无话,上了楼后各自道过晚安回房间,南少虔的房间在他隔壁,尤因满腹心事地转身关门,却被一股力道抵住了门,他抬起眼,是去而折返的南少虔。
到底还是忍不住,还是会担心,南少虔耐心地问:“为什么心情不好,遇到难事了?还是你老板又来找你麻烦了?”
尤因眼里有些惊慌,酒店房间的灯盏光线都不太明亮,好似天生设计用来做一些不适合在太阳下做的私密事情。
他微微张着嘴呼吸,琥珀色的瞳孔里满是不安,似乎怕南少虔破门而入。
“啊?没有。”
尤因用手抵着门,和南少虔微妙地行成一种角力。
看南少虔明显不信的表情,又喃喃道:“可能早上没睡好吧,现在很困。”
南少虔目光深沉地盯着尤因看了几秒钟。
尤因开始防备他,他察觉到了。
他没有去思考是哪里露出破绽,因为太多了,只要他的人还活着,还能站在尤因面前,或许连呼吸都透露着贪婪和觊觎。
更不要提那些走路时情不自禁的牵拉,打游戏时轻轻靠过去的手臂和膝盖,和赤裸裸的目光。
“……累了就好好休息。”但他依旧不追问,尽量温柔地说完话,然后放下手。
失了抗力的门向前阖上几公分,两个人之间的缝隙变得更小,不忍眼睁睁看着一道门隔绝自己和尤因,他的眼睫微微颤抖一下,垂眼,转身缓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南少虔。”
尤因却脱口叫住他,同时伸手挡住即将阖上的门,微微拉开一点。
第一次这么正式喊南少虔的名字,他的一颗心像被柠檬泡了,南少虔的背影让他酸涩得无以复加。
南少虔的脚步停在自己房间门口,脸冲着门,背影很高很伟岸,是看起来很坚强的那种男人,但其实连身都不敢转,怕尤因会说他害怕听到的话。
“怎么了?”
“你写在沙滩上的字我在视频里看到了。”
他隐藏了爱心的部分,不知道为什么不想说,或许是怕招来属于一个男人的告白。他很感激南少虔,很喜欢南少虔,但实在想不到要如何应对来自同性的爱,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南少虔没作声,尤因马上又说:“我很喜欢,谢谢你……谢谢你来和我做朋友。”
朋友,又是朋友。
南少虔在此刻确定,尤因确实是察觉到了他的感情。也确定了,尤因不想接受他。所以这是一张好人牌,同时充当告诫。
感激涕零他的帮助,却坚定冷酷地把他绞杀在朋友界限以外。
南少虔的头微微低垂,颈椎上第七隆椎因低头的动作如龙骨般突起,反光出锋利而脆弱的光泽。
他这些年相帮的事还少吗,尤因若是每件事都说一句谢谢,他们可以隔着门站到老的那一天。他也不需要任何谢意,说再多,不如心甘情愿跟他舌吻一次。
不想承接这份感谢,他按下把手,在昏暗里说:“尤因,晚安。”
然后头也不回,进屋,关门。
这个晚上,谁都没安稳。
月升中天,隔着一道墙,两个人都辗转反侧。
南少虔倚在窗边,面无表情地在夜风里抽烟,月光把他的身影投在地板上,像只扭曲的怪兽。抽完第三支,他往床边走,位置的变换使他的影子缩短,隐约变成一个无助抱着膝盖的小孩。
隔壁的尤因,因为失眠而恼怒地坐起来,用两只手把头发揉乱,纠结得想发火。并且开始在心里埋怨南少虔。
喜欢男人很光荣吗?
为什么不藏得好一点,为什么要让他发现。
现在他要怎么办啊?
第35章
第二天尤因六点就出了门。
上海哪有他什么朋友,编的。
他看了场最早的电影,爱情片,直到结束了都没搞明白剧情,因为男主角还没出场他就歪着头睡着了。嘈杂的环境音特别催眠,或许也有昨晚没睡好的缘故,这一觉尤其香,保洁打扫卫生喊他说“散场了先生”他才醒神。
中午很没胃口地在舞蹈室楼下吃了碗砂锅粉,上楼以后在练习室泡了一下午。这家舞蹈室其实是家分店,总店在北京。老板是他的朋友,一个转型失败的偶像,退圈后开了这家舞蹈室。听说尤因是为了综艺要捡起跳舞,特地从北京派了个资深编舞师过来上海帮忙。
出场舞尤因重新编过一次曲,添加了许多记忆点。根据他的要求,要炸场,要爆燃,编舞师给他编了段两分多钟的舞蹈。其中包含了多个舞种的几套经典大招,舞台效果特别炫酷,说是到时候一定能炸翻全场炸晕观众台。
炸这炸那的,好像他变成了一个手榴弹。尤因只笑笑没说话,他从来不指望能一鸣惊人,只求稳定发挥。
他有舞蹈基础,第一天就把全套舞学得八九不离十,现在的坚持练习只不过是巩固而已。明明那么熟悉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精神状态不佳,也有可能是进舞蹈室前收到了南少虔的消息,总之频频忘动作,左脚踩右脚这种低级错误都犯下,摔得全身开花,手肘膝盖各有不同程度的青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