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大佬黑化倒计时,宿主快拯救(359)
这下褚辞彻底说不出话,无力、无能、无措,万般复杂的情绪潮水般铺天盖地地涌来,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喉咙干哑,想说话,却做不出一星半点的挣扎。
祈绥又伸手,擦掉他眼角不知何时流下的泪,低低道:“褚辞,你不要哭。我小时候你就不允许我哭,现在你怎么能哭。”
“我没哭……”
褚辞别过了头,鼻尖酸涩难受得不行,说好的不哭,可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疯狂地往外涌。
他捂住了嘴,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窗外簌簌而落的雪,打下厚重的青砖,悬挂在屋檐,和着裂开的冰共同筑成了这个无声又痛苦的夜。
祈绥声音很小,小到只有两人听见。
“褚辞,那天我想得很明白了。成神成魔都无所谓,我只是我自己。”
“成神也好,成魔也罢。”
“成神悯众生,成魔掌生死。”
“这些都不重要了。”
少年的手顺着他的胸膛往上,腕骨缠绕的红绳硌得褚辞微微发痒。
他刚一张嘴,立刻被湿咸的眼泪填满。
他想。
如果…
如果那日他能及时发现绥绥的踪迹,知晓他会去神界,会不会一切都会有挽回的余地。
是他发现的太迟……
是他去的太晚。
才让一切都来不及……
祈绥突然问:“褚辞,你说人死后会变成什么?我要是真的死了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就像是一场不正式的遗言。
褚辞攥着被褥的手背凸起了青筋,他扯了扯唇,笑容强撑,“人死后会变成一只鸟,神也是。”
“如果你哪天变成了一只小鸟,我就给你筑一个暖和的巢,把你和招摇放在一起。”
祈绥摇头,不太赞同,“我不想和招摇一起,他会啄我,甚至可能拔我的毛。”
褚辞憋不住笑,把他抱紧,“那就放在我的怀里,也很暖和。”
“这样会没自由。我也不喜欢。”
“你想去哪儿去哪儿,我永远在这儿等你。我放你长大,但你不能做笨蛋,千万记得回家的巢。”
祈绥:“为什么不找个笼子把我关起来,不怕我飞走了不回来吗?”
褚辞:“怕。”
“怕你飞得太高,走得太远。甚至不愿意回头看我一眼。”
“但我更怕你受伤。”
这句话之后,祈绥沉默了很久。
就在褚辞以为他是睡着了,怀里的人再次出声,淡淡的哭腔将他的心灼烧,连成了绵延的十里荒原。
春风吹,亦不生。
“褚辞,我喜欢你,我爱你。”
“我会和你在一起。”
“就算是雪山崩塌,不管我是沉睡还是死亡,我都会和你在一起。褚辞,我爱你,褚辞……”
明明只是贴着胸膛的轻轻耳语,褚辞却觉得更像是一柄喇叭捂着他的心脏。
轰隆隆。
轰隆隆。
褚辞侧身,指尖摸上少年垂落肩头的发,他在指尖缠绕,捏着绕了一圈又一圈。
小家伙的哭声一下子收住,“你在做什么?”
“编长生辫。”
“编了就能长生吗?”
“能。”
祈绥把眼泪全部蹭到他衣服上,委屈道:“那还不如多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听了也高兴。”
褚辞短促低笑,鼻尖蹭着他的鼻尖,“绥绥,一定要长命百岁。”
“什么长命百岁……”
祈绥凶巴巴地捏他的脸,“我都活了这么久了,你说我长命百岁不是咒我呢。你应该说,与天同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
褚辞编好长生辫,发尾轻扫了下少年的脸颊,“绥绥,长命万万万岁。”
“奖励你。”
祈绥微微起身,贴上他的唇,磨磨蹭蹭。
随即往后一倒,再次闭上了眼,满足地环抱着他的腰身,紧紧依靠。
这次无论褚辞又自言自语说了多少话,他都听不见。
今晚的月亮没以往的圆,也不如以前耀眼。
僻静的夜里响起一段段幽幽的童谣,钻出喉腔时低沉悦耳,晕染着月光的昏暗,一如当年的长栖殿。
——我的爱人是一片雪,我怕他融化。
——又怕湿不了我的衣衫。
第416章 绥绥,你听话
褚辞睡眠向来不深,偶尔怀里人翻个身,他都会去掖掖被角,或者屋檐砸下的雪。
一点动静也能让他睁眼。
但这次他睡得格外的熟。
四周仿佛织起了天罗地网,浑浑噩噩,他深陷进最里面的梦魇,每一寸呼吸都被堵住。
在被梦魇彻底吞噬前,褚辞拼了命地伸手求救,想出逃,结果只是徒劳无功。
“绥绥,绥绥……”
冰霜雪天,褚辞莫名出了一身的汗,汗涔涔的,呼吸急促,他下意识伸手去摸旁边,陡然的空落让他霎时睁了眼。
“绥绥?”
褚辞一瞬间恍惚。
窗外吹进的凉意搅乱了指尖,混乱之后是无尽的恐慌,坠下的心重新提到了嗓子眼。
“绥绥,绥绥,你在哪儿……”
“绥绥!”
褚辞极其狼狈地摔下床,急得边走边穿鞋,差点儿跌倒在地,把屋里来来回回地找了个遍,都没发现人!
四周空寂一片,冷得好像只是下了场雪。
只是。
下了场雪。
“绥绥!绥绥!绥绥你在哪儿!你是不是躲在哪里吓我,你应我一句好不好,应我一句……”
极度的恐慌滋生笼罩,褚辞冲出屋门,立刻被门口堆积的雪泼了一身,又冰又凉。
他顾不得其他,瞬移的速度穿梭林间。
附近人烟稀少,又逢大雪封路,单单的几户人家都躲在屋里闭门不出。
褚辞只能挨家挨户地敲门。
“打扰了,见过阿绥吗?他今早出门还没回家。”
“阿绥,你见过阿绥吗?”
“阿绥去哪儿了,你有见到他吗?他走了……”
五六户人家,褚辞挨个找了遍,基本都是匆匆摆手说一声没看见,很快被这不要命的雪天又逼回了屋子。
没有人看见。
一个都没有。
褚辞身形微颤,眼神空洞望着眼前的房门,颓败地几乎要摔进身后的雪堆,分不清东南西北。
他失神地抚上身侧的墙,寒意一股脑冲上天灵盖,将全身骨髓都洗了个干净。
这时,脚下的地面猝不及防摇晃起来,轰隆隆如同打雷一般,仿佛很快就有东西破土而出!
褚辞心弦一惊,下意识望向天边某处。
白雾袅袅,升腾滚滚的烟。
浑浊不晰中,入目一片白雪皑皑,朵朵铅灰色的云朵绵延了万千里,参差低垂。
褚辞愕然,大脑空白,“绥绥……”
万古雪山生于自然,从混沌年间一直到现在,存在了无数个年头,所在之处空气严寒,荒无人烟。
不仅如此,因为山脉断裂,雪山破开了一条大裂缝,致使许多生存在山上的动植物全部伤亡。
而最后一段山脉,靠着褚辞所有的精元支撑,延缓了他裂开的速度。
但一旦支撑不住,雪山爆发的冲击力将会彻底撕碎褚辞的精元,他极有可能跟着自己一起死。
祈绥踏进雪山区域的那刻,身体不自觉地同雪山相呼应,山谷深处传来一声接一声的悲鸣。
尖锐的雪星子打在脸上细细密密的疼。
少年喘着粗重的气,唇瓣淡得几乎失去颜色。
羸弱的身体被迫接受一波接一波的冲刷,顶着风雪艰难地往上爬,一步步,一步步。
虚弱的身体经不住,被雪压得脊背一弯,在雪地跪出一个个明显的凹陷。
“快到了,等等我,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