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命老大死后含泪苟活(33)
想杀储应珣的人少吗?不少。
甚至踩点整整三四天一蹲到储应珣下车就掏枪上去打的人也有,但储应珣从来没有出事过,禾奚用不着这么慌。
但禾奚就是控制不住,慌也不是因为别的,他就是怕储应珣一出事,他的处境会变得异常艰难,一只没有能力又失去庇护的动物总会被啃食的。
要是没有储应珣,以前总欺负的小弟会怎么对他?
禾奚真的好怕……
他都不敢顺着想。
他以前在储应珣开会的时候,还让好几个小弟吃过自己剩下的樱桃的呀。
禾奚不知不觉拿出了通讯器,手指在屏幕上方犹豫两秒,向储应珣打去电话。
据禾奚所知和水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去和水的路和公路塌方的路也是反方向,现在储应珣应该早就到了。现在又是晚饭的点,储应珣应该在吃饭。
应该可以接他电话的吧?
通讯器的铃声轻轻柔柔地响了起来,禾奚垂眼紧盯住屏幕上的“拨通中”,一直等着铃声在响。过了可能一分钟,又可能是两分钟。
电话无人接听的提示声在车内响起。
禾奚眼睛瞬间睁圆,无措的表情在脸上停留了许久,他又拨去两个电话,还是无一例外等到最后都无人接通,不仅是储应珣的,连兰珏的也打不通。
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过。
外面拥堵的车流在这时稍微动了两下,前面的司机似乎不喜欢这种电台,又拧动着换了个频道。
桑诺还是维持着那个向右半边侧的姿势,看着禾奚的一举一动,只见一直低着头的禾奚忽然捏着通讯器朝他看了过来,肩膀轻微抖动,鼻尖也变得粉粉红红。
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一行字,“我该怎么办?”
“要不要去找他?”
桑诺声音低沉地说道,这是和心里所想的完全相反的话,不知道怎么,看到禾奚的样子,顺嘴就说了出来。
两分钟之后,车门被人打开,司机在路边停了车把禾奚放下。
司机见禾奚红着鼻尖异常可怜,可能是失恋了,一边感慨着对方不长眼睛,一边把车里多余的两把伞送给了禾奚。
禾奚另外拦了一辆车,和司机说完目的地,就在车里揪着膝盖上的布料看向了通讯器。
他不知道兰珏是怎么样的,但他知道储应珣。
以前储应珣从来没有拒接过禾奚的电话,怕禾奚借题发挥闹脾气一直是在两三分钟内接,偶尔一次接得晚禾奚挂得快,储应珣也在半分钟内回了电话过来。
可这一次,一直等到现在储应珣和兰珏都不吭不响,通讯器死水一般毫无波澜,恰好应和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
路上没有再拥堵,也没有交通管制,这辆新上的车行驶很是通畅。
桑诺看了眼窗外,又慢慢转头,看向身边的禾奚。禾奚轻微抖着睫毛,脸色比刚才还要白,就像失去了一只很重要很重要的宠物。
这是桑诺没有见过的样子。
从最开始到现在见禾奚的这几次,禾奚一直遇事不慌不急,因为有人替他办,有人替他出头,不用他动一根手指。而现在他没有了主心骨,仿佛所有事都办不好了。
桑诺不由想,如果储应珣真没了,禾奚会变成什么样?
或者说,他会被以前一直追随储应珣忠于储应珣、却对储应珣身边这妲己一样的存在十分看不惯的那帮人,欺负成什么样?
桑诺一路都在想。
和水很近,桑诺想了半小时,冷不丁听到司机说请慢走,他陡然回过神,闻见身边浓密的香气被吹进来的风打散了一点,禾奚开门要下车了。
桑诺下意识要跟着下,却在下一秒狠狠皱了皱眉头,他低头看了眼昂贵布料上的山包,眼里闪过了一点迷茫。
他这是怎么回事?
桑诺说白了是被虐待着长大的野狗,生理知识都不太懂,更说不准对禾奚是什么感觉,相反,他还有一种肖想小妈妈一样的禁忌和忐忑,感觉自己做错了事。
他怎么能对禾奚这样呢?这样是不对的。
禾奚将他捡回来,让他拥有了一个家,他不能对禾奚有任何越界,想法也不行。
桑诺下车没有打伞,任由雨水打在自己身上。他往前走,稍慢半步跟在禾奚身后。
此时的禾奚还在通讯器上打电话。
禾奚虽然慌,但也没完全丧失了理智,他见电话还是打不通,皱眉熄灭屏幕。
一回头桑诺傻兮兮地不打伞,吓得要死,赶紧小跑两步走过去,“你脑子有问题吗?伞也不会打了?你等下冻坏身子我又要送你去医院!”
但是禾奚又一想,储应珣也算是桑诺的救命恩人,储应珣出事,桑诺也不想看见。
桑诺可能是太着急了。
禾奚垮着的小脸缓和了些,抿唇道:“我知道你担心储应珣……我虽然以前没有来过,但听储应珣说过他在这里有栋投资的大厦,我问一下人,过去找一找。”
那栋大楼的名字大概是很有名,禾奚到路边稍微问了下人,就问出了去大楼的路线。说来也巧,离他们这里并不远,一公里的样子。
禾奚和桑诺是走路过去的,到了大厦门口,禾奚原本想进去,却见前面的人被保安拦住,说不是里面的员工不能进。
禾奚和桑诺也都不是里面的员工,当然也都不能进,禾奚打的伞稍微有点低,别人看不到他的脸,远处的保安只狐疑警惕地看了眼桑诺。
桑诺视若未闻,他对别人的敌意和情绪一向不敏感也不在乎,他只知道,禾奚想进去。桑诺看了眼身边的禾奚,下一秒,大步走到门口。
桑诺太高了,气质也狠厉特殊,保安以为这人高马大的男人要来找事,手率先摸向身后的棍子,桑诺却停了下来,眼珠紧盯保安,声音沙哑:“怎么样才能进。”
保安还有些心有余悸:“进哪里?”
桑诺:“大楼。”
“如果不是这里的员工,一般都是不能进的,”保安迟疑着道,“除非你认识这楼里的高层,让他给我打个电话登记一下,就能进去。”
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但问题就是,储应珣的电话根本打不通。
禾奚听见桑诺的转述,低头慢慢蹲下身子,抿唇看着通讯屏幕上的未通电话,侧头趴在膝盖上不愿意再打,鼻子很酸地皱了一下,呼吸声也变得又细又弱。
跑来跑去的太累了,以前储应珣又没这样冷落过他的电话,累计在一起,禾奚有点委屈,想发脾气都找不到人发。
桑诺站在一边皱眉垂眼看禾奚,听见那不太对劲的声音,以为禾奚哭了,但仔细看过去,禾奚并没有,只是眼尾有点红,安安静静地半蹲在地上抱住膝盖。
他这样一直蹲着,桑诺就一直在旁边站着,像一根棍子。
桑诺在基地的时候就是常惹人生气的那一种人,指望他能想出很好的办法安慰人是没有用的,桑诺根本不会,哪怕他不想见到禾奚这幅模样。
禾奚蹲在地上看前面被雨水溅起来的水泊,看着看着,有点昏昏欲睡,抱着膝盖的手也有点撑不住了。
雨下得几乎越来越疯狂,人行走在其中几乎看不见眼前的路。
禾奚眼皮一抬一垂,不知不觉就在原地蹲了半小时,麻木到腿的知觉都快消失了。
就在准备要站起来的时候,禾奚顺势往前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秒,前面突然出现几条穿着黑色长裤的双腿,一步又一步疾速地朝这边走来。
禾奚有点懵,根本没往其他地方想,只见为首的那人停在了身边,身后的人也相继停下,最后头顶上响起了声音。低沉又不可置信的一声:“奚奚?”
禾奚这才懵懵地抬起头,趴得有点红的脸,对上了储应珣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