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漂亮举世无双(23)
“现在还行。” 傅无闻说,“你进去别说什么太复杂的话。”
闻九天跟在傅无闻身后,他仍沉浸在傅尚刚刚的那句话里,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
傅岹然冲傅无闻点了下头,并没有看闻九天一眼,“放心。”
倒是陈叔看见闻九天从屋里出来,似乎有些微词。
傅岹然没有跟闻九天打招呼,直接进了屋,像没有看见他这个人。
这在傅家并不是一件会惹人惊讶的事。
“刚刚那句话你别放在心上,” 傅无闻看出了闻九天心事重重,“我爸今早跟所有人都这么说。”
刚过正午,檐下的阳光亮得烈性,毫不收敛自己扎眼的风采。
“为什么。” 闻九天问。
“疯子干的事能有什么为什么。” 傅无闻无奈地耸了下肩,“非要说的话,也许他对于当年傅岹然的出走太过于耿耿于怀了吧。”
“你也知道,傅岹然一直是我们傅家的希望,所有人最喜欢的都是他。”
闻九天知道傅无闻说的是事实,但他并不想认同这个观点。他和傅无闻一齐饿着肚子站在走廊下,等傅岹然出来再吃午饭。
“啊——!出去,你出去!”
“不是我!不是我!你出去——!”
...
刚刚平静下来的屋内又如惊雷般响起嘶吼,随后是一阵叮铃哐啷,像是有人摔倒,或者有东西被砸了。
傅无闻条件反射地一哆嗦,来不及想就又冲进了屋里,“爸!”
这是傅尚又发病了,又是因为傅岹然。
屋里屋外乱成一团,陈叔忙着和几个佣人一起压制住傅尚,萍姨迈着碎布去打电话叫刚走不远的医生。
闻九天默不作声地往前走了一辆不。他看见,在人群中央,傅岹然淡然自若,仿佛下一秒就要点起一根烟。
此时人来人往,密集的人群中大家反而注意不到旁人的动静。
傅岹然不经意往远处瞥了眼,注意到闻九天在看自己。他牵了下嘴角,扬了下眉。
闻九天知道,傅岹然问的仍然是昨天那个问题。他转过身打算离开,不想再多看傅岹然一眼。
可就在此时,胡乱吼叫着的傅尚颤抖着重复起了一句话,“不,不是我,傅巍不是我害死的,他不是我害死的,不是我...他是...”
像被雷劈了一样,闻九天倏地顿住了脚步。
“你说什么?” 还没等反应过来,闻九天已经一步上前揪住了傅尚的领子,“你说傅巍是怎么死的?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傅尚的眼底写满了惊恐,嘴唇发抖,完全不似刚刚握住闻九天手时的从容。
“不,不是我,不是我,不要问我,”
闻九天眼睛瞪得发直,双手死死揪住傅尚的领子,近乎咬牙切齿,“不是你,那是谁?”
“是,是,” 傅尚哆哆嗦嗦,眼神飘忽,已经神智不清。
“闻九天你干什么!” 陈叔力气不小,一把推开了闻九天。他此刻没有半分和气,“平时胡闹就算了,现在也是你能胡闹的时候吗?”
“出去!”
闻九天呆呆地站在原地,面色凶狠得像是捕猎的豹子。
傅巍是傅尚的哥哥,也是闻愚白的学生,多年前就已去世,闻九天从没见过他。
据说,傅巍从小随闻愚白学画,长大后却被最尊敬的老师当成枪手,最终抑郁自杀。
这是闻愚白身败名裂的开始,也是闻九天绝不可能相信的一件事。
傅尚被注射了镇定剂,昏昏睡去。
闻九天脸煞白的,嘴唇却红润无比。他冷冷地嗤笑了一声,转身出去。
傅无闻似乎安抚地拍了下他的肩,闻九天什么都没注意到,只目不斜视地往外走。
井边,蚂蚁已经不见了。
“你还在想着替你外公洗冤?” 傅岹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闻九天转过身,仍旧冷冷的,“什么。”
“你外公的事已经说不清了;” 傅岹然的话真实而残忍,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何况就算能说清,你也没办法自己支撑起闻氏画廊,你根本不懂画廊怎么运作的。”
闻九天看了傅岹然几秒,神情跟方才观察蚂蚁打架时差不多。
“怎么?” 傅岹然反倒笑了,“昨晚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不记得了?”
几分钟后。
哗啦——————!!
一声巨响突如其来地劈断了院子里杂乱的忙碌。
众目睽睽下,只见闻九天面无表情地拎着一个厚重的木桶,兜头把一整桶水浇到了傅岹然身上,然后转身离去。
酣畅,而淋漓。
第13章 宣传
木桶咚的几声踉跄着站稳,转眼间闻九天已经走远了。
院中的几个佣人纷纷上前,关切地围到傅岹然身边。
“大公子,大公子你没事吧?”
“这个闻九天也太不像话了,二十几岁的人了还不如个疯子。”
“当初就是他胡作非为,要不然大公子也不至于离开家。”
...
傅岹然立在院中,像一幅墨迹未干的画,一点一滴的色泽都昭示着创作者浓墨重彩的愤怒。
他额间颊边往下滴着水,乌墨色的发丝贴在脸上,没有说话。
旁边一个牙尖嘴利的佣人越讲越起劲,“傅家好歹也养了闻九天十几年。他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
“都闭嘴。” 哐当一声,傅无闻重重推开门,面色冷峻地走了出来。他把散开的袖口挽好,在所有人脸上扫了一遍,“谁允许你们背后议论我弟弟的。”
“再让我听到一次,直接收拾包袱滚蛋。”
众人噤声,作鸟兽散。刚才还吵嚷着的院里静了下来,井边只站着傅岹然和傅无闻。
“你又怎么他了?” 傅无闻问,“闻九天昨晚心情就不太好,可能是因为网络上的事。”
“没什么。” 傅岹然浑身湿透,却仍淡然自若。他似乎对自己狼狈的模样并不在意,转身时还抖了抖手臂上的水,“我去换身衣服,你跟陈叔说开饭吧。”
今早闻九天和傅无闻是开一辆车来的,车就停在门口。
闻九天身上也有一把车钥匙,但他还是步行离开了。
在地铁站等车时,闻九天收到了傅无闻的消息。
傅无闻:「到底怎么了。」
傅无闻:「午饭都不吃了吗?」
闻九天:「我不饿。」
闻九天:「你今天不用管我了,我去画展看看。」
今天来画展参观的人并没有比昨天多多少。
工作人员倒是普遍积极性高了些,昨天因摸鱼早退而没见到傅岹然的几个员工还会长吁短叹。
“昨天傅岹然来了?真的来了?” 一个画家抓着闻九天,压低嗓音问。他声音里还微微发着抖,显然是克制不住兴奋。
“嗯。” 闻九天对自己画廊里的画家一向忍耐度很高。他脸上甚至没露出什么不悦,只是平静中有些丧意。
“那他,”
“他什么也没干。” 闻九天说。他不露声色地收回了被拽住的手臂,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您自己逛逛吧。”
一夜过去,线下的游客没增加,线上的骂声也没减少,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
闻九天昨晚直播完毕后,就让团队成员继续留意网上的动向。他想知道人们到底为什么骂他,人们愤怒的点究竟是什么。
舆论数据很快被整理好送到了闻九天面前。网上的评论多样性很高,骂什么的都有;但同时又有着惊人的同质性,它们几乎都说无脑地情绪宣泄,跟画展的事没有任何关系。
一些人骂闻九天似乎不需要什么具体原因,就像一些人吹捧傅岹然也不需要什么理由一样。
闻九天坐在没人的展厅里,无言地合上电脑。他想起了自己的外公。
闻愚白一世清名,生前在画坛地位极高,书画、鉴赏、收藏均登峰造极。当初无数学子都是冲着他才报考桐州美术学院,由此滋养了桐州一派的艺术底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