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漂亮举世无双(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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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杯官方账号很快就在网上Po出了《闻九天》的照片。这条动态下有人疑惑、有人叫好、有人拿着《玫瑰、白天鹅,美人》做对比,但点赞数最多的一条评论是:「懂了。脱粉回踩。」
回家的地铁上,闻九天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一个电话都没接,狂轰滥炸的微信消息也不想看。
车厢里人多得能把一包饼干挤成齑粉,闻九天夹在其中动弹不得,连转个身都困难。他忽然很平静,他的生存空间被傅岹然挤压得恰如这间车厢。
但,那又如何?
登上这趟地铁,是为了去往目的地的。
只要能活到该去的那一站,过程中的窒息、压抑和痛苦又能算得了什么。
到站后,闻九天被人潮推挤着下了车。他深呼了一口气,这才朝站外走去。
手机又响了。闻九天随意瞟了眼,发现是夏雾。
想了想,闻九天接通了,“喂。”
“喂。” 听声音,夏雾像在咀嚼薯片一类的垃圾膨化食品,“怎么才接电话,看到傅岹然的采访伤心得昏过去了?”
“.........”
闻九天也懒得解释。出站后不那么闷了,他掏出口罩带上,“你找我什么事。”
“什么事?” 夏雾像是被狗咬了一口的吕洞宾,“我可是为你好!”
“从你外公那件事开始,再到《杀死羽毛》...你这波显然是被人搞了。具体谁搞的暂时不清楚,但反正沈杯那拨人一向毫无底线。”
“你跟傅岹然彻底闹掰了?”
街边鸣笛有些响,闻九天捂着听筒,嗯了一声。
“哟,” 夏雾夸张地说,“那可真得开瓶香槟庆祝一下。”
闻九天倒没理会夏雾的玩笑,他想起了夏雾那幅被沈杯毙掉的画。四周安静些后,他问,“你跟沈杯的人到底有什么过节?”
“过节?” 夏雾自嘲地嗤笑一声,“我哪配跟他们有什么过节。我又不像你,守着一堆惹人惦记的东西。”
闻九天并没相信。他顿了顿,“我看了你参加沈杯的那幅画,正常来说不可能不入围。”
听到这句话,夏雾沉默了。他轻咳两声,故作轻松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年我参赛的时候,沈杯的人看我画得好又长得好,想好好包装我,再顺便安排我去跟资方睡觉。”
“我没答应。然后我就被从沈杯踢出去了,还背了一脑袋骂名,在桐美也混不下去了。”
闻九天想起,夏雾是桐美肄业,他是没能正常毕业的。
“行了,都是陈年老黄历。” 夏雾说完吸了吸鼻子,又自己觉得没趣,“没什么好提的。”
“还是说说你吧。”
“我怎么了?” 提起自己,闻九天却不怎么上心。他暂时不想回家,因为手机上堆满了傅无闻的消息。
闻九天找了个没人的马路牙子坐下,路灯笼罩着他的身影。
“你最近正在风口浪尖上,” 夏雾说,“那个什么电影的编舞...我建议你就不要去了。”
“毕竟你确实很多年没跳舞了,人家质疑你也正常。万一你编得不是太好,真就万劫不复了。”
“这种时候要先苟着,来日方长嘛。”
闻九天一手举着手机,面无表情地朝远方发呆。
苟着?
我闻九天的字典里就没有这俩字。
“不用。” 闻九天的声线硬了些。他好像真的有点大人的风范了,不再是个张牙舞爪的小疯批。他学会了沉着,“对于我的编舞,我很有信心。”
第37章 你将如何坠落神坛
由于时差,闻九天顶着晚高峰站在广场看采访时,傅岹然所在的城市才刚刚苏醒。
傅岹然其实可以选择更符合健康作息的时间接受采访,对他来说这只是一句话的事儿。可他没有,他选择了北京时区的傍晚,这意味着他需要早起。
采访结束,傅岹然把椅子搬到《闻九天》旁,坐着抽了根烟。屋里没有旁人时,他习惯让布始终保持拉开的状态,只要偏个头就能看见《闻九天》。
一支烟毕,傅岹然去浴室冲了个冷水澡。他拾掇了一下自己,挑了一套灰白格子的高定西装,戴一块略显成熟的表,穿上办公室限定的昂贵黑色皮鞋,出门前再次捋了捋领带。
今天傅岹然有个约,游戏公司的一位前同事约他一起吃早午餐。
“傅,好久不见。” 约定的餐厅就在公司楼下,玻璃墙外人来人往。一个东亚面孔的人站了起来,气质十分冷峻,“你还是把自己穿得像个花孔雀。”
这人名叫孙正,说是傅岹然前同事,其实就是竞争对手。他浑身上下的线条都既直且硬,这是傅岹然从第一眼起就觉得他不是善茬儿的原因。
傅岹然牵了牵嘴角,露出一个算不得笑的弧度。他径直在对面坐下,先喝了口冰水,“你的组今天休息?还是说,已经全部被砍了。”
“你的项目被裁撤,是因为你本人辞职,与其他人没有直接关系。” 孙正说话不苟言笑,他挺直背坐下,“我以为,我们东方人与人相处,是很讲究礼仪的。”
“我向来不管这些。” 傅岹然无所谓地翻着菜单,“你我师出同门,但这不代表你能以我的师兄自居。”
孙正和傅岹然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导师也是同一人。他和傅岹然同为一家公司的游戏制作人,不对付已久。
然而与空降的傅岹然不同,孙正毫无背景。他毕业后靠写代码起家,勤奋肯干、不断学习,多年稳扎稳打才有了今天。
“刚听说你回到纽约时,” 孙正也并未被傅岹然触怒,“我以为你要回来上班了。”
“怎么,你怕了?” 傅岹然点了瓶酒,顺手给侍应生签了个名。
孙正笑了一下。他面部的肌肉牵扯得有些紧,“你不是在中国筹备新游戏吗,就这样丢开了?”
“那个游戏我并不实际参与,” 傅岹然懒得多解释,“我另有别的项目。”
“你那个被毙掉的方案?” 孙正毫不避讳,“这个方案当年我就投了反对票。”
傅岹然冷哼一声,不置可否。他切开北非蛋,胃口似乎并不太好。
“谁没有些自己独一无二却不被人看好的想法?” 孙正一眼看出傅岹然的自命不凡,“你并不特殊。”
傅岹然停住手,刀叉撞击盘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起头,采光良好的餐厅里忽然腾起了些许火药味儿。
“我见过很多才华横溢、野心勃勃的年轻人,” 孙正说,“你是站在顶端的那一批,但你并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
“你得到了太多太多与自身并不匹配的优待,同时失去了几乎所有你应得的惩罚。”
“孙师兄。” 傅岹然定定地看着孙正,不紧不慢地露出一个笑,“你比我大几届?”
“七届。” 孙正说。
“也就是说,你比我大七岁。” 傅岹然放下刀叉,故作若有所思,“可是,我成名的时候,你还是个无名小卒。”
“那又如何。” 孙正依旧很严肃,“我听说,在中国有一个家喻户晓的故事,叫伤仲永。它讲的是一个小时候很聪明的孩子,长大了却泯然众人的故事。”
“我知道什么是伤仲永。” 傅岹然做了个打断的手势。他一手搭着椅背,“孙正,你今天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公司最近有对外活动。” 孙正叠了叠餐巾,“高层听说你在纽约,问你愿不愿来做一个分享——当然,他们想邀请的主要是你的形象,而不是你的脑子、经验或能力。”
傅岹然嘴唇微动。他的面容还算克制,眼神却显然是被激怒了的样子。
他感到自己被羞辱了,而他并不意外。
“烦请转告,我最近没空。” 傅岹然推开盘子,起身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