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怎么不笑了(36)
橙色的炉火特效在小音响的透明罩里亮起来,时间是晚上九点,他半躺在沙发里,在音乐APP的首页里随便放了首纯音乐。
谢心洲明年想把它换了,换个丹拿音响得了。这么想着,他慢吞吞地在沙发侧躺下去,手机在手里摇摇欲坠,最后一声闷闷的“嘭”落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长绒地毯。
那个音乐APP给他推到首页第一首的歌名叫《你是玫瑰》,电子曲风的纯音乐。谢心洲平时不太听歌,倒不是古典乐手和流行乐之间有壁什么的,他纯粹是没有这方面的需求和欲望。
他躺在这里睡着了,音乐APP也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它从纯音乐跳去了另一个歌单。不知道此时时间是几点,音响里放着《Kiss me Kill me》。
他朦胧着的眼睛慢慢睁开,昏暗的房子里他只能看见音响里的灯光特效,橙黄橙黄的火。谢心洲盯着它看了半晌,终于这首歌结束了,他松了口气。
然好景不长,这歌单不知道怎么回事,下一首跳到《I wanna be your slave》。一开始就是直击耳膜的鼓点,充满性-挑-逗的歌词在突出人声的音响波导中宛如有人捏着一朵盛放的、暗红的玫瑰。
玫瑰的花冠从他眉心开始,随着鼓点旋律的起伏,滑向他鼻尖、嘴唇、喉结,在他咽喉处停顿。
直到歌词唱到:“I wanna be your sex toy,I wanna be your teacher”
sex toy……谢心洲咽了下。
这歌真是……他刚是躺着咽的,有点被呛到,撑着沙发坐起来咳嗽了几下。想去倒点水,大约是这茶几和他没养亲,上回就在这儿磕的,这回摸黑又磕了一下。
“嘶……”谢心洲咬了下后槽牙,额角绷起青筋。真疼啊,石质茶几的尖角没有任何弧度,这么刺一下根中箭似的,尤其还在小腿面。过分的痛感唤醒了一些记忆,比如第一次在浴室和喻雾做。也是痛得他差点掉眼泪。
大约是被那几首色气的歌搞得半梦半醒之间思维混沌,也可能是已经习惯了家里有另一个人,倏然落单后产生了孤独感。
孤独感,又一个陌生的名词。
他没去倒水,也没挽起裤腿看看磕的地方,他捡起手机,距离0点还有5分钟,他给喻雾发了条微信,问他睡没睡。
紧接着喻雾直接打了电话过来,由于手机还连着音响,音乐中断,从哈曼卡顿里传出喻雾的声音。
“喂?”
这是一款突出人声效果的音响,喻雾的声音环绕着谢心洲。喻雾没听见回音,又问:“怎么了?你这个点还醒着,睡不着吗?”
“嗯。”谢心洲把手机尾端的话筒凑到嘴边,“睡不着,怎么办。”
这音响的人声效果确实不错,尤其低音,此时喻雾在北京的酒店,他明天一早要继续训练。喻雾半开玩笑地问:“你打过来查岗的吗?想听听我房间有没有别人?”
“是你打给我的。”谢心洲纠正他。
“好好。”喻雾哄着说,“那我查一下岗,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
“为什么睡不着?”喻雾问。
谢心洲隔着睡裤揉着刚才磕到的地方,说:“又撞到茶几了。”
喻雾:“磕着了?”
“嗯。”
“疼不疼?”
“……疼。”
喻雾声线很温柔,即便看不见他脸,也能想象到他明明青涩但努力表现自己成熟的样子。比如现在,喻雾在装作一个大哥哥的角色。
“流血了吗?”喻雾温声说,“你可以自己消毒吗?药箱在玄关侧面的柜子里,第二层。”
“我不需要。”谢心洲说。
喻雾那边的酒店楼层是9楼,他走到落地窗前,拉开窗帘,玻璃上映出他自己的身影。他能听出谢心洲声音里掺了些不易察觉的喘息,谢心洲不太会隐蔽,应该说完全不会。
当然,也可能是喻雾太敏锐。
他轻笑了笑,又问了一遍:“哥,疼不疼?”
他这次是故意的了,故意重复着第一次在浴室的时候的那副口吻,问他疼不疼。
“疼的。”谢心洲说。
“可是我不在你身边。”喻雾说,“你只能自己揉揉了。”
“嗯。”
谢心洲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这音响确实对得起它的售价,谢心洲想,原来单凭声音也可以这样……虽说家里没有别人,但手从裤腰里伸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难为情。
他最后“呼”地松了一口气,喻雾猜到他可能差不多了,于是问他:“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心洲说。
“能睡着了吗?”
“应该能。”
说完,谢心洲咽了了下,从沙发上爬起来。家里很安静,喻雾听见他的动静,问:“你去做什么?”
谢心洲呢,不隐蔽,不遮掩的一个人,直说了。
“换裤子。”谢心洲在黑暗里提起唇角笑了下,“圣诞快乐。”
喻雾心跳一紧,喉结滚动,滞涩了下才说:“圣诞快乐。”
第30章
喻雾在北京特训, 带走的东西不多,一些洗漱用品和贴身衣物。
也主要是因为MMA只穿个大裤衩,并不需要带多少衣服。不过他把耳钉留在家里了, 就放在餐桌旁边架子上的杂物盒里。
那杂物盒平时谢心洲放一些曲别针之类的东西,他这二百来万的祖母绿就随便丢里面,搞得谢心洲这几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一下杂物盒——
虽然其实, 并没有什么必要。
即便真进贼了,看见一个绿绿的方形石头和曲别针啊音叉啊放在一起, 大约也不会觉得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大约。
终于, 12月31日清晨7点整, 谢心洲把那枚耳钉拿了出来。
这东西太小了,而且它是耳钉,谢心洲想绑个绳子挂脖子上都绑不紧。他找了块还没撕包装的松香,把包着它的那块布剪下来一块巴掌大的布料, 耳钉放进去,又找了个小的防尘袋,然后塞进西装裤口袋。
清晨8点从庭城出发, 坐乐团的巴士前往北京。
陈芷困得不行, 在巴士最后一排抱着蒋鑫蕾的胳膊, 根本睁不开眼。谢心洲看了一圈, 陆勉旁边有个空位,这哥们也是个社恐, 见谢心洲过来, 跟他点点头, 算打招呼。
谢心洲也困, 坐下后将口罩向上拎了拎,鼻梁那儿捏紧, 然后胳膊撑在扶手上开始打盹。
谢心洲睡了一路,高速公路很平缓,车开得也稳,甚至还短暂地做了梦。车一路开到剧院的停车处,车厢里此起彼伏地打着哈欠,经理说已经叫了咖啡的外卖给大家醒醒神。
一下车,谢心洲立刻清醒了。北京今天风格外大,像刀子刮脸,困意全无,谢心洲抬手捂住羽绒服的领子,经理招呼大家赶紧进去,别把手冻僵了。
经理纳闷,这些人怎么回事儿,一下车都傻站着。
谢心洲手伸进裤兜摸,摸到了防尘袋。今天男乐手的燕尾服是白色领结,有人戴错了,四处问有没有人多带。
剧院里暖和多了,大家进来后舒了口气。
在往年,新年音乐会是晚上七、八点的样子开始,今年做了些调整,晚上十点半开始,零点结束。
到达剧场后被安排在休息厅里,这是个足够大的厅,看上去像芭蕾舞团的排练厅,一整面墙的镜子。
谢心洲还是困,喻雾不在家的这几天他好像出现了分离焦虑——说来难为情,他忽然想起前阵子陈芷捡了只流浪猫,陈芷发了条朋友圈,说她不想上班了,因为小猫出现分离焦虑,太可怜。
基本症状他都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