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46)
项维冬跟着他抖:“谁不说呢,你哥多吓人,光站在那里就是恐怖片了。操,不行,尿都要抖出来了,我先走了,找个地方避避风头,等你安全了我再回来——”
游阳怎么可能放他走,单手死死抱住项维冬的大腿:“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难不成你就眼睁睁看着我哥揍死我?”
他缓了缓:“这样,你先进去,你是长辈,我哥再怎么也不可能对你动手……”
“放你的屁!这时候想起我是长辈了,少忽悠人。别以为我不知道席冲平时也就喊得凶,他什么时候真揍过你?我不一样,我又不是他在路边捡回去的小玩意,能和你比?”
“那你就见死不救吗!”
“我哪是见死不救?我是逃命!我的命也很珍贵啊,你快放开我,难道你要看我成为你哥电锯下的冤魂?”
“我不放!你和我一起进去!”
“你个臭小子,非要我揍你是不是?要不是你逞能说自己也能骑摩托,非要试一试,咱俩能摔?要我看这件事就全怪你,让席冲揍一顿也不冤!你怎么这么死皮赖脸?快松开我,我要踹你了啊,我真要踹了!快松手!踹伤你我可不负责!”
“你们俩干什么呢?”
席冲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中拎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电锯,朝他们看过来。
听到他的声音,一大一中两道身影双双僵住,仿佛变成两具玩偶,一动也不动。
场面维持诡异的寂静,直到席冲的视线停留在游阳左臂的石膏上。
十分钟后。
游阳哭着脸跪在银杏树前,嗓子都嚎哑了,但唤不回席冲的心软。
“手举好!”席冲厉声吼他。
游阳委委屈屈把右手举起来,扭头看屋檐下的项维冬,想他怎么还不来陪自己?
“额,那个,我初恋叫我去她家吃饭。”项维冬冒出一身冷汗,抬手看了眼不存在的手表,“呦,都这个时间了?我得赶紧走了,可不能让人家等久了。”
说着,他快步往外走,越走越快,接近大门的时候已经跑起来,下一秒就溜之大吉。
游阳不敢相信项维冬竟然真的丢下自己跑了,他怎么能?
但他刚想控诉项维冬,余光就瞟见席冲冰碴一样的视线扫过来,立马跪得端端正正。
呜。
他委屈。
第36章
因为伤了胳膊,游阳的薯条王子彻底当不成了,正好遂席冲的意辞职。
也是因为胳膊骨折,他被席冲狠揍了一顿,并被警告以后要是再敢碰摩托车,就打断他的腿。
游阳哭哭啼啼地保证自己再也不敢了,才被允许从银杏树前起来。
晚上红了一夜眼眶,翻来覆去都是委屈。第二天游阳满血复活,蹦蹦跳跳从楼上下来,发觉不用去上班自己就彻底没事干了。
于是他联系丁璐,单手吭哧吭哧把落灰一个多月的桌子搬出来,开始埋头帮人写作业。
席冲从旁边路过,问他:“你忙什么呢?”
“预习功课,”游阳一本正经,“我借来高一的教材,提前熟悉一下。”
席冲看到他正写的卷子:“预习也要写卷子?”
“对啊,不写卷子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学会?”
席冲点点头,觉得游阳考第一说什么都对。
因为伤的是左臂,游阳的生活基本没怎么受影响,除了洗澡。
头一天他不小心在浴室摔了一跤,晚上给席冲看自己膝盖上的淤青,非要席冲给他揉一揉。
没想到第二天他进浴室,刚单手脱掉衣服,席冲就推门进来。
“你干什么啊。”游阳慌乱地用衣服挡住自己的身体。
席冲打算帮他洗澡,但看游阳这副贞洁烈夫模样,立马感到困惑:“你遮什么?”
“我我我,”游阳说不出来,只能伸手去推席冲,试图把他赶出去,“你快出去,我要洗澡了。”
席冲没被推动,反手抓住游阳的手腕,不容拒绝地说:“你站着,我帮你洗。”
游阳反抗无效,因为席冲已经打开花洒。
然后他就发现……没什么好发现的,席冲动作相当利落,像上辈子就是干搓澡工的,戴上搓澡巾把游阳从上搓到下,搓完让他转过去。
游阳左手抵着墙,胸前火辣辣的疼,根本来不及有羞耻心,才有一点羞的意思就被近乎搓掉层皮的疼痛打断。
他咬着牙,颤抖地开口:“哥,你是不是杀过猪?”
“没单独杀过,”席冲拍拍他的胳膊,让他抬起来,“帮过忙。”
怪不得。
席冲从旁边置物架拿来一个粉色瓶子,挤了两泵,打成沫涂在游阳后背上。
不用再受酷刑,游阳刚松一口气却感觉不对劲,拿来粉色瓶子仔细看了看,上面全是英文,是樱花味的沐浴露。
不像席冲会买的东西。
“这哪来的?”他问。
“别人送的。”
“谁送的?”
“尤淼。”
游阳没听过这个名字,可心底莫名浮现出一个人,试探地问:“修洗衣机的那个人吗?”
“嗯。”
攥着沐浴露,游阳半天都没有说话。直到席冲让他转身,才把瓶子放回去,干巴巴地说:“这个看起来不便宜呢。”
“不知道。”
席冲不在意这个,尤淼给他送过不少东西,能拒绝的他都拒绝了。
也有实在拒绝不掉的,比如这瓶沐浴露,被尤淼直接丢过来,说买多了,席冲不要就扔了吧,反正她拿回去也是扔,这才留了下来。
“好了。”席冲把游阳冲干净。
游阳拿着浴巾,心里有一点不是滋味,想问问席冲和尤淼是什么关系,真和项维冬说的一样吗?
可他又莫名很不想问,尤其不想从自己的口中问出来。
他搞不清自己在别扭什么,可显然席冲并没有关注他,反手脱掉沾湿了的上衣,露出赤裸的上身。席冲的手放在裤子纽扣上,看上去竟要连裤子也脱掉。
游阳瞬间被打断思路,往后退了半步,磕巴地说:“你你你脱衣服干什么啊?”
用脚一蹬,很随意就把脱掉的裤子抛在游阳的脏衣服上,席冲扭头奇怪看他一眼,说:“衣服湿了,黏在身上难受。”
他打算冲个澡,连内裤也要脱。
游阳的视线从席冲圆翘的屁股上划过,大脑宕机了一秒,惊慌失措地转过身,把浴巾胡乱往腰上一围,推开门逃出去。
清新的空气没有让游阳的大脑变清醒,听着身后浴室响起的水声,他心跳得又乱又急,从脖子一路红到脸,连呼出的气都无比滚烫。
仿佛变成一颗熟透的红果子,他的心中充满茫然和无措,怀疑自己哪里出了毛病。
等席冲洗完澡上楼,游阳已经老实趴在床上,身上裹着被子,严实得像一条木乃伊。
“你不热吗?”席冲纳闷。
游阳头冲下,埋在枕头里摇了摇。
无声看了几秒,席冲懒得管他,转身把电风扇的风力调大。
房间很安静,只有电风扇嘎吱嘎吱转动的声音。席冲很快就睡着,他白天累,晚上几乎沾枕头一秒就踏入梦乡。
可游阳睡不着,不仅睡不着,还十分郁闷。
他在脑中努力想数学题,想物理题,想化学题,想来想去,最后还是想到了席冲的裸体。
明明从小看惯了的,他今天怎么会脸红呢?不仅脸红,呼吸也变得急促,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似乎要撞破胸膛直接蹦出来。
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不过席冲真的一点都不黑,完全不像项维冬挖苦的是什么黑无常。席冲只是白天在院子里晒太多阳光了,捂一捂就能变白,至少他的屁股就很白呀。
……
游阳在黑暗中睁大眼睛,觉得自己十分无可救药。
他盯了墙壁几秒,无可奈何地抬手掐自己的脸,掐完掐肚子,最后掐大腿根,终于掐疼了,脑中的不良画面才被抹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