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95)
她自知没有说话的份,默默静了一会儿,实在饿得不行了才弱弱开口:“今晚还有饭吃吗?”
主厨正哭着,哪里有饭。
于是小翠更加弱弱说:“要不我去买吧……”
话音戛然而止,席冲揪着游阳的衣领把他拽回了房间,门狠狠摔上。
小翠吓得在原地抖了一下,很怕席冲把游阳打坏,游阳那么娇嫩,可经不住席冲下狠手啊。
她提心吊胆等了半天,就差把耳朵贴在门外偷听了,一直没听到揍人的声音,才稍稍放下来点心。
屋内的席冲一把游阳推到床上,骑在他身上亲他。
一开始游阳还想反抗,伸手要把席冲推开,被席冲按住手腕,掐着他的脸亲他。
没多久游阳就被亲得没脾气了,席冲问他:“还乱吃醋吗?”他哼哼唧唧,又被亲了几下,才嘟囔说:“不了。”
站起身,席冲越想越气,指着他的鼻尖说:“李大爷天天教我说河南话,怎么不见你吃他的醋?”
游阳自知理亏,心虚地眨眨眼,歪头对席冲笑了一下。
主厨心情好了,大家有了饭吃。
小翠这顿饭吃得感恩戴德,只是一边吃一边想,游阳的嘴巴怎么红红肿肿的?
今天的菜里也没有辣椒啊。
这天之后,席冲有了新的英语老师。游阳是个非常负责的老师,为席冲制定了周全的学习计划,每天督促他,背十个单词奖励一个亲亲,背一百个单词奖励一次羞羞。
不过后来席冲发现,就算他背不到一百个单词,游阳也总要单方面奖励他,相当臭不要脸。
席冲记忆力强,背单词不是什么难事,但要让他学语法就很难了。
不过和洋人交流似乎也不需要太准确的语法,敢说就行,他就非常敢说。
对着游阳说,对着小翠说,对着公司里的员工说,有机会他就练,不觉得不好意思,更不会难为情,反正别人也不会当他的面表现出嘲笑。
甚至还有崇拜者,那就是小翠。她打从心眼里佩服小老板,觉得他真是个牛人,太牛了,牛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另外还有夸奖者,不论席冲说出怎样蹩足的英文,游阳都会给予高度肯定,十分真诚地夸奖他,一遍遍说很棒特别好,比五分钟前已经进步了一大截!简直太有天赋啦!
在这样的自信下,席冲拽着一口不成型的英文就给客户打电话。
有时他在电话里说的英语连游阳都听得云里雾里,可客户就是能听懂,不仅听懂了,还理解得十分顺畅,合作更是谈得顺顺利利,一个月签下来好几份订单。
见此成效,英语老师游阳成就感爆棚,没放过公司的骨干小翠,要求她也一起学英文。
理由很简单,小翠在前台经常需要接电话,对面大多都是外国人,她连“hello”都不会说,怎么能成为一个优秀的前台?
于是小翠也逃脱不掉学习的任务,白天在公司拿着小册子背单词,晚上被回来游阳抽查。
“a……a……apple。”
小翠蹲在茶几前,面前的小册子上被她画满了小人,仰头讨好地对游阳笑。
孺子不可教也,游阳拿了个苹果给她,叹了口气:“吃吧。”
小翠兴高采烈,觉得这个苹果真红真大,很有分享精神地对席冲说:“小老板,你吃不?我分你半个。”
在这样学习强度下,到了年末,席冲的英语水平已经突飞猛进,甚至比不是英语专业的大学生要强点了。而差等生小翠则堪堪会说几句“hello”“how are you”“i’m fine,thank you,and you?”,实在很丢英语老师游阳的颜面。
游阳买来小学的教材,从最基础的知识开始教她。小翠苦不堪言,小时候没受过的苦,现在全受了,也没人告诉她二十多岁了还要被逼着学英语啊。
游阳说:“你不是过年要回去吹牛吗,到时你要能说一口流利的英文,那不简直哇塞,你家的亲戚不得特崇拜你?”
小翠陷入沉思,思着思着,不知思到谁身上去了,眼睛倏地一亮,立马有了动力。
虽然最后小翠的英语水平还是只保持了小学生水准,但因为每天看很多美剧,还买了MP3听英文单词,她的听力已经达到常人所不能及的程度。
她得意地向自己的英语老师炫耀,现在公司前台的电话只要一响,对方单说一个“hi”,她就能立刻听出对方哪里人,甚至还能听出来是哪个州的。
就问厉不厉害!
在北京下第三场雪的时候,游阳结束了期末考试,暂停了英语教学,告别自己的聪明学生和笨蛋学生,先行订了机票回家。
他没告诉项维冬,打算给项维冬一个惊喜,下了飞机直奔废品站。
看到熟悉的铁门时,他鼻头一阵发酸,感觉离开的五个月简直比五年还要漫长。
满满的思念在体内波涛汹涌,即将奔涌出来。
推门进去,院子里很安静,没有小白的身影,也没有项维冬的身影,倒是屋子里亮着灯。
游阳憋着眼泪走过去,推开门——
关上门,他转过身,怀疑自己走错了。
没几秒门从里面被拉开,带着屋内扑面而来的热气,项维冬还是往常的模样,一丁点都没变,看见游阳哈哈大笑两声,飒爽扬眉,声音嘹亮:“呦,这不是我家兔崽子吗?”
游阳看看他,又失语地看看满屋子都快把天花板盖住的彩色气球,以及旁边穿着也不知道谁织的红色毛衣的小白,好半天才找回声音:“咱家改卖气球了?”
“瞎说什么呢,”项维冬搂着他进屋,“还不是小白,前段时间有小孩牵着气球来咱们这儿,被它瞅见了,硬是要把气球抢过来,说也不听,最后都把小孩气哭了。你说它混不混蛋,该不该揍?”
“该揍,所以你就给它买了一屋子气球?”
“呵呵,怎么样?都是我自己吹起来的,个个气足。”
等游阳坐下,项维冬才问他:“另一个兔崽子呢?”
“我哥忙,要晚几天回来。”坐在熟悉的板凳上,看着熟悉的桌子和摆设,以及被气球挡住的熟悉家具,游阳心中渐渐有了回家的实感,笑容一点点浮现,对项维冬说:“我太想你和小白,所以就先回来啦!”
“好,好。”项维冬也笑,盯着游阳看了又看,大力在他肩膀上打了一下:“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兔崽子!”顿了下,笑容加深:“长大了点。”
家里的小宝贝回来了,项维冬早早把废品站关门,去买小宝贝最爱的卤肉,晚饭就他们俩,硬是摆了满满一桌肉菜,阵容堪比过年。
游阳怀里抱着小白,喜滋滋吃着猪尾巴,还是这个味,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他让项维冬给自己拍照,要发给席冲看,馋一馋他。
“你确定这么拍?他要看到你又把小白抱怀里,该骂你了。”
游阳就不乐意听这话,立马挺起胸膛:“天高皇帝远,他还能隔着手机揍我不成?”
最终这张照片还是拍了,游阳发给席冲,换回一条简短的“把小白放下”的短信。
简直冰冷,简直没有感情。
游阳才不放,把手机放到一边。不仅不放,还要低下头亲口小白的脑门,嘴边的油全蹭上去了,小白瞬间变成油头少羊。
项维冬看得乐呵,拿起酒瓶问他:“现在能喝酒了吗?能喝今天晚上陪我喝点。”
“好呀。”
游阳只拿了一个小杯,他并不怎么会喝酒,但项维冬都主动说了,肯定是要陪一杯的。
不知道是不是高兴的缘故,还是这酒香醇,今天白酒下喉的时候没有往常那么辣。
喝了半杯酒后,游阳开始叽叽喳喳讲北京的事。讲他们的新家,讲他们的新院子,讲自己的学习,讲席冲新开的公司,还讲在公司碰到好多老外,长得是真黑呀,牙也是真白,一笑都刺眼。
项维冬边笑边听,游阳说席冲自己在院子里建了个亭子,一开始打算全用木材做,后来发现难度太高,就改成了钢结构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