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赛亚的叹息[悬疑](58)
阿瑞贝格看了西尔芙林一眼, 挑高右眉, 眼神询问。
西尔芙林一边绕着阿瑞贝格的领带, 一边无辜地冲阿瑞贝格眨眨眼, 然后转头朝乔巴特绽开一抹笑容, “当然可以——就第一个游戏吧, 听起来很有意思。”
“不过, ”西尔芙林垂下头, 语气又变得有些委屈低落, “我不会玩呀, 今天是亲爱的非要拉我来赌场的,又不是我自愿来,今天之前,我可从没有进过赌场, 也没玩过什么赌桌游戏——你让我先看几把,我看会了再上桌, 怎么样?”
乔巴特被“她”的笑容迷了眼, 大方笑道:“当然可以。”
随即叫了几个人来到二十一点的赌桌上——高高瘦瘦的狐狸面具、穿着西装套裙的流苏面具以及荷官马南。
准备就绪, 荷官发牌。
西尔芙林头靠在阿瑞贝格的肩膀上,微阖着眼,看似漫不经心, 实则视线一错不错地落在马南的手上,落在每一张牌面上。
乔巴特拿到黑桃K和梅花7,荷官的明牌是红心10,他兴奋地加注,喊了一声“加牌”,拿到梅花3,共20点,没有爆牌,且点数相当大,他得意地笑着,朝西尔芙林和阿瑞贝格的方向抛去挑衅的一眼。
西尔芙林眼神紧盯着牌,根本没在看他。阿瑞贝格则在帮西尔芙林整理头发,时不时瞥向牌桌,但也只看牌,不看人——
谁也没接受到他那挑衅的一眼。
乔巴特收回视线,没意思地把玩着身前的筹码。
流苏面具明牌红心Q和梅花5,她比较谨慎,犹豫再三,还是选择停牌不加注。
庄家补牌梅花9,明牌19点,吃掉流苏面具的15点。
狐狸面具拿了方块8和黑桃8,选择分牌,一手补了红心10,在18点停牌,另一手补了方块2,在10点停牌,两手皆输。
西尔芙林以前出于兴趣了解过这个可以通过算数来大大提高获胜概率的游戏,知道高低法就是二十一点算牌技术中最经典且实用的方法——基础规则就是赋值低牌2,3,4,5,6为“+1”,中性牌7,8,9为“0”,高牌“10,J,Q,K,A”为“-1”。而低牌利庄,高牌利玩,中性牌稳。
因此西尔芙林才会要求乔巴特先让他看几局——他需要计算剩余牌堆中高低牌的比例,选择一个玩家更有概率优势的时机来加入赌局。
西尔芙林默默在大脑中快速计算着牌面——通过实时累加各张发出牌的赋值,计算出第一局的流水计数为“-1”。再通过肉眼观测牌堆厚度、废弃牌堆高度心算出剩余牌副数,用流水计数除以剩余牌副数的估计值,得出真实计数为“-0.25”,此时是庄家微弱优势。
第二局,庄家明牌6点。
乔巴特开局加注,拿到黑桃A和梅花6,加牌成功加到了一张红心4,达到21点,展臂大笑,“各位,这局的筹码就归我了。”
流苏面具拿的是方块4和梅花7,出于谨慎没有跟注,但幸运女神在这一局意外地慷慨大方,她也补到一张黑桃10,组成了21点。
她猛松一口气的同时,也为太过小心而没有跟注感到后悔。不过赌桌上就是这样,要想要真正赚到钱,胆子一定得大。
狐狸面具再一次拿到点数相同的两张牌,红心9和方块9,同样选择分牌,一手补了黑桃2在11点停牌,一手补了方块Q在19点停牌。
庄家补牌梅花Q,亮暗牌梅花5,总点数为21点。
乔巴特和流苏面具与庄家打平,狐狸面具两手皆输。
西尔芙林左手手指规律地小幅度敲击着右手小臂,眼睛扫过桌上所有的牌——流水计数为0,真实计数也为0,玩家与庄家均势。
第三局庄家爆牌,流水计数为2,真实计数为0.57,玩家微弱优势。
此时,西尔芙林眼神一动,微微站直身体,面对阿瑞贝格扯住他的两边衣领,语气柔媚道:“亲爱的,我好像看会了,我可以上桌了嘛?”
经过前三局的观察,牌堆的规律、玩家获胜的概率他已经大致掌握,并且了解了荷官马南的发牌手法。现在,就是他入局的最好时机。
“乔巴特公子,我差不多看会了。”西尔芙林转身悠悠开口,“这游戏看运气的嘛,我运气一向不错的。”
“哈哈,好,好,你上桌。”乔巴特招手,让西尔芙林坐他旁边的位置。
“我不要坐那,那风水不好。”西尔芙林语气高傲,嫌弃地看了那个位置一眼。
“那你想坐哪,随便坐。”乔巴特觉得这美人性格也很对他胃口,大度地退了一步。
“我听我老公的——亲爱的,你说坐哪我就坐哪,你指定的位置一定会让我逢赌必赢的~”西尔芙林又侧身抱住阿瑞贝格的腰,眼睛亮晶晶地看他。
乐衍和崔维斯刚把频道切回来就听到这一句“我听我老公的”,不由大受震撼,一把关掉了麦克风,异口同声地喊了句“我靠!”
两人大眼对大眼,都从对方眼里看见了不可置信。
“太惊悚了崔维斯,这一切都太惊悚了。”乐衍双手抓挠着她的短发,显然收到了巨大的冲击,“比福加刚刚哭着和我们说三楼有个富婆看上了他,专门叫了五个保镖一起来一楼把他绑到小包厢里说要包养他还惊悚。”
可怜的福加失去消息的那段时间,正坐在一楼一个小包厢的沙发上,看着围着他的五个黑衣人,和一个褐色羊毛卷头发的五十岁贵妇,感受着真正的绝望。
崔维斯匆匆忙忙地扶正滑到鼻头上的眼镜,随后认可道:“确实——果然,这个赌场有神奇的魔力。”
“不过西尔同志为了这个任务还是牺牲太多了,他的精神值得我们敬佩。”
“我现在已经忘记他俩正常相处是什么样子了,”乐衍怀疑人生中,“甚至觉得他俩这样很协调很适配毫无违和感。”
“我是不是完蛋了。”
“我也完蛋了。”被乐衍这么一说,崔维斯也觉得一切都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我刚刚想象了一下,西尔在办公室内喊‘老公来案子了’的样子,居然觉得还可以接受?”
“我现在需要西尔用他那平等鄙视所有人的眼神蔑视我。”乐衍瞳孔失焦,喃喃道。
“我现在需要西尔用他那可以毒死一片人的嘴狠狠地骂醒我。”崔维斯驼着背,双手无力地垂挂在身前,像一具刚变异成功的丧尸。
与此同时,赌场四楼内,正面接受“老公”二字暴击的阿瑞贝格,血液突然极速奔流,所到之处燎起点点火星,细细碎碎又密密麻麻地灼烧,让他的每一根神经都变得酥麻,像是被粘稠甜蜜的糖浆包裹着在火上炙烤。
他既觉得被甜意击中,又有种没来由的焦渴感。
同时好笑于自己也免不了沦为低俗——以前他获得成就感与满足感的方式,大概是习得一项技能,侦破一起案子,格斗比赛夺得冠军,但如今,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西尔芙林演绎情景下的一句“老公”,居然也能带给他这么大的满足感。
他在心里笑话自己,年纪越大越庸俗。
但他面上没有表现出任何,仍在配合着演戏。
阿瑞贝格摸了摸西尔芙林的头发,宠溺地笑着说了句:“好,老公帮你看。”
之后随意地扫了一圈赌桌旁的位置,指着流苏面具旁边的座位说:“就那里吧。”
“好,那我就坐那。”西尔芙林干脆利落地转身落座,偏头看向马南,轻轻点头道:“可以开始了。”
乔巴特看了“佩儿”一眼,觉得自己势在必得——他不相信这个只会讨好金主的女人有什么真本事,只看三局都未必看懂了规则。就希望她能信守承诺,不要出尔反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