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赘后,小夫郎破产了(67)
暗自反思了下,他说话好像还行吧?很虚空吗?
现如今也买不起笔墨,季子漠拿了两本开蒙的书给季安,教他认字等。
他看出季安的惴惴不安,也未曾多说什么。
夜里落了雪,早上起来已经是白茫茫一片,睡在被窝里都冷的天气,吃了早饭季安还要编筐,季子漠直接把那堆东西挪到了一边,不准任何人再碰。
再编手还要不要了。
季子漠原是打算今日上县里,现在还在下着小雪,走到县里怕是半条命都没了,当下也歇了心思。
远客来的突然,马车上下来的人手捧着汤婆子,一袭白色披风垂在脚踝处,里面是月牙白绣着金色祥云的华服。
若是从背后看,这身穿着打扮,与以前的齐玉一般无二。
董寒玉踏进院子,嫌弃的打量着一圈,最后把居高临下的目光对上粗布麻衣的齐玉,嗤笑了一声。
季子漠让季安领着季丫回屋关上门看书,等季丫听话的把门关严实,他才搂住齐玉的肩头。
什么话都未说,护人的态度确实十足。
“我又不是洪水猛兽,用不着如此防备,就是来与齐玉说说话。”
“怎么,大老远来一趟,不请我进去坐坐?”
肩头手掌尽显占有欲,驱散了齐玉微微狼狈,他依旧如傲然的青竹,对董寒玉道:“你我无交情,自是对你不欢迎的,坐坐也就不必了。”
如纸糊的老虎长了爪子,虽还不锋利,却也足够让人诧异,董寒玉抬起的脚不由停住,像是遇到了一个陌生的友人。
季子漠手掌在齐玉肩头轻揉了两下,状似夸奖。
董寒玉想到今日为何来这一趟,收了外露的敌意:“我有些话要与你说,借一步说话。”
房间内床椅老旧,衣服只能叠在箱子中,董寒玉脚踩在屋中夯实的泥地上,屈尊走过去瞧了眼箱子里的衣物,眼中情绪莫名。
“一朝天落地,过的可还习惯?”
屋里只有一张椅,齐玉冲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开口打断他的废话:“你有何话要和我说?”
董寒玉站着未动,沉默了半晌,直直望向他道:“我之前与你说过的麻尤虎之事,你可信了?我若是说齐先后一事也是季子漠算计的,你可信我?”
齐玉似是看着跳梁小丑般:“你这趟来,又是想挑拨我与夫君的关系?”
董寒玉:“他阴险卑鄙,心狠手辣牵扯无辜......”
齐玉:“齐文后夺我家产,如何是无辜......”
董寒玉:“齐文后不无辜,可他家中哥儿老小......”
齐玉:“从他们跟着齐文后住进我家时,他们就算不得无辜。”
两人你来我往,话锋如剑,不等话落地就被对方抢过来还了回来。
在董寒玉眼中,齐玉一直像个圣佛一般,忍受着恶,却不会作恶。
可现下一句句,像是圣佛快要坠魔,让他有些心慌,不是慌齐玉,而是慌季子漠。
齐玉的品性是长在四方格中,最多碰触到四周的隔断,却不会出头,可季子漠不一样,那就是一个无底线的人。
齐玉的话,明显就是季子漠把他吃死了。
终于,他问出今日来这一趟的目的:“我家的事,你可和季子漠说过?”
齐玉眸光闪了闪,直言道:“说了。”
漫山遍野被白雪覆盖,董寒玉看着不敢看他的齐玉,犹如被浑身千钧雷霆击中。
像是被最信任之人背叛,董寒玉目眦欲裂,眼中有了恨意:“你为何要与他说。”
齐玉对上那抹恨,丝毫不让:“若不是你先污蔑季子漠,我如何会与他说,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不使坏,你哥的事我们烂在肚子里,你若再有想害他的心,就算季子漠不说,我也会给你宣扬出去,到那时我们谁又能比谁好。”
两人闹别后,齐玉从未对董寒玉说过这么多话过。
人生二十一载,这是他第一次威胁人,第一次放狠话,不管心内如何,面上的鱼死网破惹人心惊。
董寒玉似是被他镇住,也似被他伤到,撑着桌子先是低声的笑,后笑声越来越大,直直笑红了眼。
他转过头,像是胸前中了一刀,疼的整个脊背都弯了:“齐玉,我哥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以前他有一颗糖,都是你一半我一半,第一次跟船出去,省下住宿钱,在破庙睡了两夜,给你买了个七巧板。”
“我叫他哥,你也叫他哥,我哥出事,你哭了半个月,跑遍了州府去打听大夫,你说我哥是英雄,你说以后谁敢拿这事说嘴,你一箭射穿他。”
董寒玉很少哭,他觉得那是最无用的东西,可现下却让泪水砸到桌上,溅起一朵朵小花。
董寒玉声声控诉,旧日情意一件件揭起,犹如七尺冰针击穿齐玉五脏六腑,疼的他浑身颤抖,白皙的脸上无一丝血色。
外面的乌鸦哭啼,阴影中的董寒玉强撑着直起身,满身阴鸷如落入了深渊:“齐玉,若是这件事再有旁人知道,我和你,和季子漠,不死不休。”
齐玉未曾想过害人,所以哪怕自己当时被董寒玉害的声名狼藉,他也未曾起过这样的念头。
齐玉只想让大家各自安好。
他用支离破碎的嗓音给着承诺:“你别...别再害季子漠,他不会说出去。”
恐慌,愧疚,害怕......百般情绪涌在嗓子口,齐玉语不成调。
董寒玉转回头,赤红的眼中尽是嘲讽:“他那样的人,你管得住他吗?”
齐玉浑身一怔,张了张口终是说不出一言。
外面的风雪渐大,董寒玉戴着幕蓠走出季家院门,踩着脚凳上了马车,那张脸阴沉至极。
村口处的那棵杏花树下,季子漠慵懒的靠在上面。
马车停下,马车门从里打开,季子漠没上去,只敲了敲车窗。
哭过的双眸会弱人一等,董寒玉不是示弱的人,依旧带着幕蓠,从内推开车窗。
季子漠:“我现在可是有夫之夫,上马车不方便,没什么事,就是这几日我没去县里,问问你关于我睚眦必报,心狠手辣的名声帮我澄清了没?”
董寒玉:“嗯。”
得到结果,季子漠也就不多待:“那行,慢走不送。”
走了两步又退回来:“对了,我家齐玉嘴笨,你以后少拿话压他。”
第52章
董寒玉嗤笑一声:“既觉得我欺负他,为何还让他与我单独待在一处?”
季子漠面上纠结了好一会,最后给了个回答:“因为你们关系复杂。”
按照他的理解,董寒玉从头到尾不过是嫉妒,许是嫉妒齐玉的优秀,也许是嫉妒那个人喜欢齐玉。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有了上次董寒玉的提醒,季子漠觉得董寒玉这人复杂归复杂,应该也不至于真的欺负了齐玉去。
若是回到那日,董寒玉想他定是不会再开口提醒,就让齐玉下狱流放好了,省的现如今受人制肘。
对董寒玉来说,百个齐玉也不如季子漠可怖。
现下哥哥还未掌家,容不得出岔子,董寒玉忍住对齐玉的恼恨,淡然开口:“听说你缺钱,连给妹妹买解寒丸的银钱都没有。”
幕蓠的白纱微晃,季子漠似笑非笑道:“看来你以前真的很嫉妒齐玉,就算他跟着我回了杏花村,你也是时刻关注着,怎么着,是看着他过的不好你就开心了,还是他过的不好你想居高临下的接济一番?”
董寒玉:“齐玉心高气傲的,怕是我接济他也能把我的银票扔出来。”
季子漠转着手里的一截枯枝,玩笑道:“没事,他扔我捡,总不会让你的银票碎成纸屑。”
“拜...不是,再见,路上小心。”季子漠扔了枯枝离去。
“这是两百两银票。”
季子漠穷的叮当响,银票这两个字就如梦中之物,遥不可及。
猛然落在耳边,不由的停住脚步回头。
素白的指尖轻捏着两张薄薄的银票,很轻,却能解万千愁绪。
白吃的午餐,一般都裹着剧毒,特别还是董寒玉给的,季子漠更是不敢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