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167)
要论不同,也仅仅是经历了一整晚的神经紧绷,所有江湖客现在都只想好好休息,不欲再生热闹。
乔掌柜自然不知道其中细节。见状,也只意识到自家又要来生意了,于是终于大发慈悲,把儿子耳朵放了下来,笑道:“好!我去与老张说,为大侠们准备酒肉。”
白、梅没有拒绝。反正肚子的确饿着,肉是肯定能吃得下的。酒水嘛,大不了一并装进水囊带走。
他们道:“劳烦给这两位小兄弟另开一间房子,再把酒肉送到我们屋中。”
乔掌柜笑道:“好。”
一行人这便上楼。
为不让白争流前面的话落空,这会儿,君家兄弟也进了他们屋子。
君陶走在最后。他迈进门槛,正要关门,又有一只小短腿踩了进来。
君陶低头,与小短腿的主人面面相觑。
一大一小对视,谁都没说话。直到白争流打破沉默,惊讶道:“宝儿,你怎么跟上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前面被阿娘训过一遍,这会儿却已经开始乐颠颠的张宝儿小朋友。
他听了白争流的声音,眼睛霎时间一亮,“啪嗒啪嗒”跑到刀客身前,问他:“哥哥!我听阿娘说,你昨天是去买香了。怎么,有找到御香坊的人吗?”
白、梅微微一愣,君家兄弟则只是茫然,不知道这小孩儿是在说什么。
见没人回答自己,张宝儿略有着急。他伸手去拉白争流的袖子,“就是我昨天说的!你们好好在御香坊找嘛,他们还是会出来的!”
白争流眼睛缓缓眨动,忽而再蹲下来,与小孩儿视线堆在一起。
他说:“可是宝儿,你娘与我们说了,现在在御香坊卖香的,都是些假借御香坊名义敛财之辈。我们也去看了,实在没找到你说的‘出来的人’。”
到这里,君家兄弟终于领悟到了什么,跟着一起屏住呼吸。
四个大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在场唯一的小孩儿身上。
小孩儿还对大人的视线不敏感,此时此刻,张宝儿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为整个房间的中心人物。他嘴巴撅起来,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可是,我之前真的碰到过!不是那些骗子哦,是真的御香坊的叔叔!他从前比赛的时候,我就见过他!”
“咚!”“咚!”
白争流的心脏猛烈跳动!
他的嗓音更加轻柔:“那宝儿,你教教哥哥,要怎么做才能碰到那‘叔叔’?约莫是我们找的法子错了,这才不曾见到。”
“就是去买香啊。”小孩儿茫然说。
见几个大人还是一脸不懂,张宝儿只好叹口气,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给他们说起详细过程。
“从前阿娘给了我三个铜板,我一直好好收着。”
小孩儿一边讲话,一边一板一眼地从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红锦囊里拿出铜板,展示给几个江湖客看。
“那天,阿爹带我去御香坊旁边买东西,他在和老板砍价,我对着御香坊,忽然想要买香。就把铜板拿出来,在心里念‘我要买香,我要买香’……然后,那个叔叔就出来啦!”
四个成年人:“……”等等,在“心里默念”和“出来了”之间,是不是还缺了点儿什么?
他们拿目光表示疑问,张宝儿照旧全无所觉,还在继续叽叽喳喳。
“他问我,想要什么香呀?我说,阿娘最喜欢的是木樨香。他就笑笑,说我来得真巧,他正做好一分木樨香呢。我问他多少钱,他说就一枚铜板就行。我说是不是太便宜啦?从前阿娘阿爹买香,可没有这样的低价。他想了想,说是有点便宜了,那就让我再送他一样东西吧。”
江湖客们屏住呼吸,问:“什么东西?”
小孩儿苦恼:“我也不知道呀!他只是这么一说,之后就没影子了。我觉得他就是想送我香,可阿娘不相信,还让我不要乱捡东西。”
又是一句前后跳跃有些突然的话。四个江湖客听着,却忽而意识到了什么。
他们交换目光。没错,前面进门的时候,乔掌柜有提过宝儿丢了铜板的事儿。
看来还得找打人询问。几人在心头敲定这个念头,脸上还是笑着的。白争流又问宝儿:“那宝儿,你记得那个叔叔是什么模样吗?还有,他在制香大比中得了第几名?”
对第一个问题,张宝儿一口回答:“他穿着新郎官儿的衣服!也不知道要和哪家姐姐成亲了。”
后一个问题,则让张宝儿犹豫良久。最后捂着脸,不好意思地承认:“我那天睡着了,没有看到最后。”
白争流听着,缓缓吐出一口气。
虽然小孩儿说出的信息不多,但知道这些,已经十分出乎他的预料了。
总归他们这里没有宋家案中的仵作。就算张宝儿真能描绘出“御香坊叔叔”的面孔,几人也没法把孩子的童言稚语转换成图画。听与不听,影响不大。
倒是“成亲”两个字,让白争流略有深思。
难道御香坊火灾的背后不光有比赛排名带来的妒忌心,还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
——想不通、想不透。
青年心里叹息,脸上却总是一副笑面孔,道:“原来是这样!谢谢宝儿,你帮我们大忙了。”
张宝儿被这么郑重道谢,一下子显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要往外跑,跑之前,又记得朝江湖客们喊:“哥哥,记得,说你们是要买香!买御香坊的香,那叔叔才会出来!——哎哟!”
奔跑着的小朋友,撞到了端着酒菜上楼的他娘亲。
屋中众人只听到乔掌柜惊叫一声。他们本能觉得,接下来定然就是碗碟落地的碎响了。可竟然没有,乔掌柜安安稳稳地把托盘送进屋里,只脸颊上的一点汗珠,透露了她的真正状态。
女郎暗暗咬牙,心里把儿子耳朵又拧了七八遍,脸上还是笑着,“客官们慢用!有事儿叫我就行。”现在嘛,她先去教训小孩了。
乔掌柜畅想着儿子乖乖认错的画面,情绪总算和缓一些。这时候,又听江湖客们叫住自己,问:“掌柜的慢走,朝您打听一件事。”
乔掌柜立刻扬起笑脸:“客官!什么事儿,您慢说。”
白争流道:“方才宝儿告诉我们,他曾拿回来一盒木樨香。”
乔掌柜微微一愣,脸上笑意收敛很多,叹道:“他怎么什么都和你们说啊?我记得这事儿,那木樨香也不知道从哪儿捡到的,说它好闻吧,木樨香气是不错。说它不好闻吧……唉,里面都不知道掺和着什么东西,除了木樨香气,另有一股怪味儿,冲鼻得要命!连原本的香味儿都被盖住了!
“你们说这孩子,是不是特别愁人?”
白争流:“……”纵然他没养过孩子,也知道这会儿不能答“是”。乔掌柜昨天为宝儿年纪小小就会制香而骄傲的样子还在眼前呢,此刻这么说,更像是想让眼前人来夸宝儿。
刀客干巴巴:“哪有,乔掌柜就是谦逊。”说着,求助地看向旁侧。
梅映寒忍俊不禁,接过话头。短短两句话,就让乔掌柜眉开眼笑,又要给他们打折。
几人吃完早饭,睡了大半日。等到昏时,再度从客栈出发,奔赴御香坊旧址。
这一回,他们严格按照张宝儿的指点,开门见山地拿出银子,朝着空地叫道:“有人吗?有御香坊的人吗?我们是来的客商,想要买御香坊的香!
“的香——的香——”
君陶嗓门最大,如今也是他的声音最清晰地回荡在夜空中。
与其相伴的,是夜间“呼呼”的风声。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动静。
众人再度面面相觑。
白争流想了想,提议:“不如咱们换种说法?”
君陶挠挠脑袋,“怎么换?”
白争流迟疑:“有无御香坊的人在此?我们想要买香。”
话音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