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古代无限流(255)
此地不宜久留,该走!
可刘武是他们唯独能抓到的知道其他匣中阴石去向的人……
转眼工夫,这些利害在白争流心头过了数圈。
平心而论,自然不想就这么逃开。可是,他再想应用,也得想出办法才对!
眼看刘武身上皮肉开始出现一道道细细红线,紧跟着,薄薄一层鲜血从那些“红线”上溢出来,白争流终于咬牙开口:“先躲!”
近乎就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刘武身体一颤。他身上的“红线”在这一刻被撑大了十倍不止,其中阴气爆涌而出!
“轰——”
白、梅平日自忖脚撑极快,到这会儿,却还是感受到了从背后袭来的那股劲风!
两人不曾对视,却在这会儿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只见刀客、剑客身形一闪,转眼工夫,竟是躲到不远处的一处沟壑当中!
“轰隆隆!”
刘武身体爆炸的动静还在继续,土石不断“扑簌簌”落在白、梅发间、肩头。白争流手撑在沟壑地步,指尖略略一晃,便似触碰到了某样短小、坚硬、纤细的东西。
他眼皮跳了一下,快速将手指挪开。这时候,手臂又触碰到了什么。
白争流缓缓挪头。
余光当中,一个骷髅面朝他的方向,嘴巴咧出一个笑容。
白争流:“……”
他面无表情地提起二十八将,把被刘武爆炸时那股阴气唤醒的骷髅脑壳敲碎。
这时候,潘桂也在外面叫:“得,两位小友,可以出来了。”
青年们一前一后起身,动作之间,身上无数灰尘、石块……还有说不上是什么的东西被抖落。
他们又恰好身着一玄一白,都是沾一点儿土都极显眼的颜色。平素赶路时,还算“不计较”,这会儿却是前脚沾了一身臭,后脚又落了一身土。饶是平素睡惯了山林野庙的白争流,面皮都有些抽搐。
他维持着起身时的动作,缓缓去看梅映寒。
见梅映寒神色从容,已经在望向刘武前面在的方向。
白争流抽一口气,暗想:“不愧是映寒!”
思绪转到这里,恰好,一块细小石头从梅映寒肩膀上落下。
梅映寒面皮骤然绷紧,整个人都呈现出一股不自然的姿态。
白争流:“……扑哧。”
在场其他三人:“……?”
怎么回事?这刀客莫非是傻掉了,遇到眼前状况,竟然还能笑出声?
一时之间,梅映寒、杨春月、潘桂虽年纪不同、见识不同,自身脾性也相差甚远,却有了类似感受。
白争流看着他们半是茫然,半是惊讶的目光,心头因刘武骤死而生出的挫败郁气消散很多,可以静心思索。
“刘武‘炸’得太蹊跷,”他说,“要么是有人要杀他灭口,要么咱们看到的‘刘武’压根就是一个假货。”
一句话,把在场其他三人也带入思索当中。
梅映寒:“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刘武’的确知道一些什么。前一种,他算是死了,咱们再难追究。后一种……”
他看向白争流。
没说话,但白争流已经会意,再度拿出那根毛笔。
这一次,引领他们先去碧云山,再来乱葬岗的毛笔在被白争流施加灵阵之后一动不动,无声无息。
白争流叹道:“毛笔不动,说明在钦天监内当值的的确是此人。”
由此推断,答案应该是映寒所说两个选项中的第一种?
刀客默默计较,又说:“他走得匆忙,人都险些没逃过去,怕是更没心思收拾自己身侧物件……映寒,师伯,潘叔爷,咱们眼下是不是得尽快回去,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能算线索?”
梅映寒点头,杨春月、潘桂也没什么意见。
只是临走之前,他们还是到刘武死时的位置看了一眼。
可惜刘武真是死得不能再死,白争流看着散落在四面八方的皮肉碎块,眼皮再度狂跳。
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但死成这样的,还真头一次见。
原以为这就算结束。但在白争流预备挪步回城时,潘桂竟额外开口:“杨丫头,我看你前面行事,仿佛是两位小友已经走出一段儿路了,你仍能守在后面?”
杨春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认真回答了潘桂的问题:“是。只要不离开争流的刀太久太远,咱们就能自如行动。”
潘桂说:“好。两位小友先走,我与杨丫头留上片刻。把此人皮肉归拢烧掉,再去追赶你们。如此一来,也不耽搁时间。”
白争流一怔,不曾想到,潘桂竟是如此心细。再一转念,虽然自己从未见过诸如“都碎成指头大小的人皮碎片还能拼合复原”的事儿,可到这时候,刀客是真的无法说自己有眼界了。万一事情真有那么邪门儿呢?按照叔爷爷说的,斩草除根,无疑是最好的结果。
想通此节,白争流郑重点头。连带梅映寒,也朝两位前辈供一拱手,惭愧说:“我们行走在外,若是哪里有所疏漏,还请师伯、潘叔爷多加指点。”
潘桂、杨春月便笑。双方暂别,两位刀中魂灵留下引火,白、梅则朝京城方向转去。
他们一路飞奔,一时之间,倒是连自己身上的尘污都忘了。
只是行着行着,白争流又总觉得手腕发痒。忍耐良久,终于忍不住拿另一只手抚去。没想到,指尖竟然捏到一样小东西。
原来是一截稻草,不知什么时候飞到了白争流袖上,不住挠他皮肉,就难怪会有此前的不适。
此刻稻草被他捡出,手腕的刺挠感登时消失。整个过程中,白争流的双脚都一直持续着轻点、超前飞跃的动作,没有片刻停留。
只是他脚下不停,思绪却有些停下了。从“刘武房中当真能发现什么吗”,转向另一个方向——
稻草。
这玩意儿出现在乱葬岗里,其实一点儿都不奇怪。很多时候贫寒人家办白事,买不起棺材,就用一卷草席把人裹住,埋入土中。
白争流见过无数次类似状况。客观考虑,以刘武皮肉鼓胀、爆炸时的威力,有那么一两个附近的草席子被冲碎、碎屑落在白争流身上,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刀客这么告诉自己。
可是各样想法之间,又有另一个可能性不停地冒出来。
如果袖子上的稻草不是来自乱葬岗,而是来自刘武呢?
白争流脑海中闪过一道话音。是他们在广安府那会儿,从“常宅”离开,胡屠户的尸体被发现。仵作匆匆验尸,再惊慌地向梁郡守、白争流等人阐述他的发现。
“从这屠户的一身皮来看……”
“为何是‘一身皮’?大人,这屠户只有‘一身皮’了啊!您要不要看他一身皮下面是什么?那可是半点儿骨骼血肉都没有,只剩下团团稻草了!”
“咕嘟!”
白争流喉结一滚,心头凛然。
……
……
紧赶慢赶,终于在天色晚下去之间回了京城。
再到钦天监时,一进门,白、梅就感受到了那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氛围。
杨春月、潘桂此事已经烧干净刘武的身体碎片,重新回到刀中。留下白、梅两个,面对朝他们迎了过来,脸上先是期待欢喜,等到发现他们并未抓住刘武,那份欢喜又变成紧张忧虑的长冲门师兄弟。
“唉!”
没来得及说话,秦桑就先叹了一口气。
沐鹰历来比师弟能绷得住。但到这会儿,还是一样神色沉重。
白、梅看在眼中,意识到:“前辈,可是……”又有什么糟糕的发现?
“两个消息,”秦桑伸出两根手指,“一好一坏,你们想先听哪个?”
白、梅嘴唇抿起,同时回答:“坏消息。”
秦桑笑了:“你们倒是默契。”一顿,又劝两人,“事已至此,烦忧无用!要我说,抓不抓得住刘武,真没那么打紧儿。他们那种人,就算到了咱们手上,也会想办法脱身。前面不是猜‘刘武’已经换了芯子吗?说不定什么时候那壳子又换人了,咱们还一无所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