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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舌[重生](52)

作者:晒豆酱 时间:2018-09-23 21:23 标签:爽文 重生 宫廷侯爵 宫斗

几年之后
廖依依欢天喜地上了十六人抬的金打得轿子,身后是大将军的子嗣军,叽叽叽叽……
尼古拉斯.不吃土豆.祁老四俯视众生:看,这都是本王给你打下的鸡山!
张广之:两个打脸狂魔,不靠谱!

  第 56 章、第五十六章

  直到隔日辰时一刻, 停滞不前的车马才有了挪动迹象。骏马于雪中立一夜睡得足, 走起来就难。张广之从车室底下的屉子抓出几把草料,拆了马嚼子哄着, 依次往六匹高头大马的口里塞了一把。待马祖宗抬起前腿了张广之才蹬梯子上车, 拽几把缰绳。等真跑起来稳当了才交给下手, 回车室继续伺候。
  “外头吵着什么?百姓出城向来这般吵闹?”祁容支着额头斜睡着,时而眯觉时而醒, 现下已经大醒了。
  张广之在水盆里净了手, 接过廖依依递来的帕子回道:“回四公子,昨夜番邦的车队全数盘查过了, 只是不知何人放出了些没头没尾的话, 盛传那位郡主长相奇丑不堪。百姓嘴里的话传出再进耳朵就不知添补成什么了, 越传越邪。方才听见说郡主满脸毒疮,中了猫妖之毒,就连舌头都渗毒水,满口是紫黑的腥血。”
  “哼, 草民之言岂可相信, 荒谬!”祁容合眼假寐, 不屑一顾说道:“也不正经想想,这样大的信子怎会无中生有?必定是有人从宫里渡出来的。早不传、晚不传,特特赶在今日将恶闻传开,恐怕是唯恐不乱啊。”说完四皇子自己都撑不住笑了,五弟虽说身在宫中,可当真是要翻江倒海呢。
  廖依依蹲在鸡笼子前头洒了几颗米, 大将军懒懒打蔫儿,不去啄食。她转头问道:“郡主进城,想必胤城百姓都要跑去端午门看热闹呢。也不知大哥能否抽出空来……我那笨笨的小侄儿也不知会说话了没。”
  祁容本就看不起她山野放养大的出身,尤其看不起廖依依满口琐碎、胸无点墨,仿若全天下就她眼里那点子天地,遂而伸了个懒腰冲张广之说道:“叫前头的人听令,日落之前务必赶到马耳山西侧的庄子,不得有误,违令者杀。”
  张广之凛然一愣,眼前之人面貌与太子相似,心肠比浸淫深宫心狠手辣的大公还硬几分。果真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更忧心的不止眼前,还有端午门那一干弟兄,不知今日能否应对了当,千万别将自己卷进去。
  端午门的守卫自来轮值六日可沐修一日,廖子孟本以为大年夜是回不得家中了。谁知城门郎侍中知晓他家中尚有一子,从腊廿九就歇了他的值。廖子孟这才抽出空来给家中添补了年物,买好米面油柴,再扯了新布新绵褥,踏踏实实带着廖文武过了个舒坦年。
  守岁那夜廖子孟破例叫文武也跟着晚睡,听宫里敲鼎的声音响彻云霄,惦念跟随夫子不能出文院的二弟,又惦念伺候太子的三弟。怀中的廖文武尚不足三岁,是和最心疼的小妹一样的命,生下来就是个撒手没,娘亲一日也没养着。好在爹爹年轻力壮知道疼他,又是自小拉扯弟弟妹妹的大哥,别说生火做饭,就是织补衣衫的女红活计,廖子孟的手艺都比邻家大婶好上几倍不止。
  年初几日廖子孟连院儿门都没迈出去,也不带着文武凑市集的热闹,反而日日在家陪着,看孩儿满院子跑就开怀,又多给文武做了几条棉裤。廖文武长相随了娘亲,虎头虎脑正是可爱时候,却不知怎么开口这样晚。依稀记得自家二弟廖玉林三岁时已经出口成章、熟读诗书了,廖子孟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孩儿哪里生得不足,一开口就磕磕绊绊的。
  再不会说话也是自己的孩儿,廖子孟从小就拉扯弟妹,现下又是当爹又是当娘,永远操着双份儿的心。只盼望有一日能存够二百两银钱带文武去瞧胤城最好的郎中,探探究竟是胎里不足还是怎么了,别叫这孩子一辈子开口让人笑话。
  这日清晨廖子孟起了大早,拎起一把一人高的扫把就刷刷扫开巷子口的积雪。他是个实心眼儿,总打着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心,日日将巷子的路面打扫出来。一通下来着实发汗,厚厚棉袄耐不住热,廖子孟便敞开襟口,抹了把脸往家走。
  虽说年纪不足二十可已经是个鳏夫了,邻家婶子晓得这人的性子稳,再加上是个长相好的,又肯吃苦,故而时不时总拿些家境贫寒女子的八字来合一合,盼望给廖子孟续上一门。廖子孟心里倒是想过,不为别的,文武越来越大总得有个娘亲疼爱才好。爹爹再疼也是疼表面,真正能疼进孩儿心里的还得是娘,要不说有娘的孩儿是宝贝疙瘩呢。可婶子太过眼高,拿来的八字竟全是些没过门的闺女,廖子孟自知不配,也就没了下文。
  文武还在里屋睡,小嘴儿砸吧着不知梦见了什么,一张口就咿咿呀呀,小腿儿也从被里蹬了出来。廖子孟先去灶房热了粥喝下,又摊了两张饼子用油纸包好,将睡得稀里糊涂的肉圆子从被里扯起来,亲手给文武套上衣衫裤袜。
  待敲了邻家婶子的门,廖文武才将将大醒,知道爹爹又要去当职几天,故而两条被棉袄撑得打不过弯儿来的小胳膊死死揽住爹爹的脖子,舍不得地直摇头。
  “爹爹不去!”
  “文武要听话些,爹爹去去就回。”每次一走都说去去就回,但总要将孩儿放到婶子家六日,廖子孟心中不舍,无奈拍着孩儿的脸蛋儿亲了又亲,“爹爹回来给买个春燕儿的风筝,和文武一起将风筝放到云上去。”
  木门微晃开了个缝,婶子探出头来,见是廖子孟就将门栓开了,说道:“又要当职去?也不知道多穿些!仗着火力壮就折腾,等你老了我看文武伺候不伺候你!”嘴毒却心好,婶子骂着就将困得七荤八素的廖文武接了过去,熟练抱起哄着:“唉,要我说整条巷子也出不来一个文武这样的乖宝儿!老天造孽,这样的好孩儿竟没有娘亲疼。文武快跟婶子回屋儿,婶子给你用糖丝合面,不要你爹爹!”
  “要爹爹,要爹爹。”廖文武一笑两个酒窝着实可人疼,抱着婶子咯咯直笑。婶子一指头点在文武的脑门儿上,假意气道:“小没良心的,跟着你爹爹有什么好,快叫爹爹给你找个二娘疼才是正经的!”说完一脚踢上门回屋了。廖子孟知道婶子给他撑腰气不过,笑笑作罢。
  胤城共有外门四道,皇城内门四道。四道外门各有其用,其中有走水与粮食的,有走砖与煤炭的。另外两道门一道靠围场林园近,故而走肉食和兵马,而端午门就是最后一道,专供着人穿行的。
  今日是端午门的大日子,督公早早传话来说是郡主将至。待廖子孟换上了鳞甲端午门已是来往不通,只等着吉时。
  使者往来本惊动不了皇后亲自接洽,但此番乃是和亲,来得是位郡主,将来拐着弯儿也是赵皇后的三儿媳。故而皇后的九凤八抬金鼎轿早早就到了,赵皇后顶金霞凤冠,镶嵌东海珠九,明珠四十九,并挟带三品女官相迎。武贵妃本够不着这国礼,但无奈凤印在手,故而也得露露面。郡主入城太常寺卿与少卿必定在场,武贵妃坐在四抬青鸾顶的软轿里怒目而视,珊瑚红宝石的顶冠此刻就不显多华贵了,恨不得手撕了这办事不利的谢海荣。
  三皇子祁商今日着贺服,只因是个皇子故而绸缎上的满翠团龙皆为三爪,头束金镶玉带。而皇后在此故而束发不敢动用东海珠。虽说百姓眼里贵人在上,可明眼人从这衣品和阵仗上就能区分一二,真正的天潢贵胄不用一言一语,仅仅是身上穿戴就能将下位者压制得死死的。一支步摇、一抬软轿、一颗珍珠……无穷无尽的欲望促使人心如野草,蔓藤般地想往上爬,尝尝那最上头的滋味。
  城门外就是盘查已过的西番车马,端午门正对着大昭的金鼎,而廖文武就在成排的守卫中戒严以待。
  吉时一到钟鼓司撞响宫中九鼎大钟,声声荡来,太常寺卿示意城门郎与守将对开门匙。城门一启,整整齐齐两排身着鳞甲的守卫便将百姓拦在身后,太常寺的礼乐也跟着奏起。莹莹发亮的雪地被撒上盐巴化开来,城门口白雾香气弥漫,想来必定是喜迎远道而来的使节用上了香笼。
  大片车马于城外攒动不安,混乱片刻又静了下来。车马最前便是番邦使节,骑一金血汉马,身着五兽繁复锁子甲胄,身姿挺拔。一入胤城使节需必下马,只见他翻身一跃,颇显西番武将之风,摘了头上的金盔向前一拜,长喝道:“入——城——”
  浩浩荡荡的西番车马这才依次渡了端午门,马蹄声哒哒。番邦民风与中原大不相同,马车也是用兽皮葛布包之,马匹皆用铁嚼子栓起,可见性子极烈。廖子孟以身作墙,想不透今日胤城的百姓是怎得了,非要跃过守卫军去瞧瞧郡主的模样,还一口一个妖孽,一口一个鬼煞,当真是蹊跷。
  使节的马车再其后,再后三辆必定是郡主车马。煞气的烈马踏过,八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头戴冲天冠,蹄塌金铃铁,仅车身就高出旁人车马一丈,穿浓浓熏香烟而来。这一瞬廖子孟差点儿被几十个壮丁挤下过道,人人皆似魔怔了使出全力朝郡主方向撞去,若非守卫军练军有素,非要撞破了这道人墙不可。
  郡主的马匹每踏一步都金铃叮当,铃声一止必定是车马停住。四名身着西番纱绸缥缈卷莲衣的侍女步步上前,足下竟不着棉靴而是金丝滚边儿连翘的绸子面儿,脚踝露出一圈儿干净的肤色来,当真是民风外放。
  百姓急吼吼地向前涌,看得是西番女子轻薄的穿着和郡主真正的样貌,倒是将城门郎吓得不轻,不知守卫军的人数够不够得上。四名侍女掀开藕色纱帘,从里面探出一只纤纤素手,紧接着弯腰步出车室却不似番邦女子的穿着,实为普通。
  只见郡主身着乌红戴笠披风大袄,从头到脚看不出一丝真面貌。乌红深色的缎面厚实极了,再配以金纱蒙面,当真是只闻其声,见不得其人。倒是叫胤城看热闹的百姓着了疯魔,甚至跃跃欲试跳起来蹿出个脑袋,一一被守卫军用银枪喝止住了。
  廖子孟尽职尽守地严防百姓,既怕当职不当,又怕伤了人,毕竟身上的鳞甲不是闹着玩儿的,哪里有心思去瞅热闹。西番郡主施施然被迎下车马,只待使节上前领着拜见大昭皇后便可。这一通热闹也就了结,郡主再上车入番邦府,只等着钦天监合日子出来,礼成。
  乌金纱锻下美人身段如画一般,有几分中了猫妖毒祸的姿态。太常寺的香笼礼烟不断,汩汩续出厚重檀香般的气息。忽而风向一转,几缕烟丝顺着飘向人海,廖子孟背向西番车马,鼻翼微张,猛然间一惊,顾不得眼前迅而转身,不待细辩就嗅出了端倪。
  “断骨响!”廖子孟刹那说道,银枪登时掉落。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第三对副cp马上就要登场了~
廖子孟:为何百姓今日这般躁动不安?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
郡主:莫慌,他们在给我打call~

  第 57 章、第五十七章

  话音刚落, 跨过端午门的番马初显端倪。使节坐骑一声引颈嘶鸣震慑四下, 凄厉无比。只看那头金血汉马撩起前蹄一番踏踹,车马首位顿时人仰马翻。
  断骨响又称作摩罗子, 乃是山中一味祛湿驱寒草药的籽粒。此物入铁砂熬煎发散出甘草的幽香, 常有山民将其带回庄中制药丸子。摩罗子对症虽是好物却有怪异, 一经熬烤散出烟雾来则是祸端。山民家中多数备有马匹,否则无法上山。可一旦摩罗子的烟气被牛马吸入就会引出大乱。
  类似甘草的药香将牛马迷成了疯魔, 如同看见了怪象, 半柱香内便撞碎马厩往空旷的山谷跑去。若无人降至便一去不归,不死不休。入夜过后庄子里还能听见山谷回响纷塌之声, 皆是牛马跑断了骨头的悲鸣。叫人隔日再去寻, 那些好好的牛马早已冷了, 不知是死于体力耗尽还是蹄骨皆断。
  山民探清不出药理,却记住了牲口彻夜断骨的绝叫,故而称这摩罗子又为断骨响,绝不带回家中熬制。
  “速速收紧缰绳!那马要疯的!”廖子孟乃是山民出身。山民比田民艰苦, 若不记清山草药性, 早早就折在山涧中了。郡主的雪匹已骤然大动, 金铃声连绵不绝。西番骏马远远烈于中原马,头一回吸入摩罗子的烟气更是发狂,打着鼻响显然已被激怒,无奈被铁链马嚼子栓死,血沫横飞。
  “快!保护郡主!”西番使节大惊失色,一向忠于主子的悍马转眼掀翻了两人, 马蹄狠狠踏下似乎要将眼前阻拦之物全数捣碎。守卫虽身着鳞甲却难以抵挡番邦马的烈性,竟有被马蹄踏翻,踩得口血迸喷。原本来看热闹的百姓这才知道慌了,纷纷倒退推搡开,一时哭闹声、喊人声、金铃声混沌为一团,被浓浓的缥缈之烟紧紧裹住,谁还管什么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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