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少爷考上了地府公务员(219)
冲击太大会怎么样?地府会偷偷留了后手吗?
他一辈子没这么瞻前顾后过。
而当事人的反应和他截然相反,轮回镜被寅迟拿在手里, 当做普通的法器研究透了它的构造和原理, 然后毫无危机感地一合掌, 恍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担忧道:“既然是失忆, 我会不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留下过什么风流债啊?”
方棋:“……”
他默然片刻,说:“你当时才七岁。”
寅迟:“万一有人趁那会儿给我定了娃娃亲呢?如果有你可不能赖我,那一定不是我的意愿。”
“……”
方棋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寅迟等的就是他看过来, 冲他一笑道:“怎么?真怕我有娃娃亲?”
方棋说:“你不如去跟人领证结婚?”
“生米煮成熟饭?也行。”寅迟毫不别扭地说:“现在结婚登记连户口本都不需要了, 听说是专门扼制天价彩礼和包办婚姻的……咱们什么时候去?”
方棋:“……”
他还挺会紧跟时事。
但不要户口本仅限国内,而国内同性是领不了证的。
方棋在心里腹诽了一句,被他这么一打岔,再多的顾虑也被打散了。
寅迟这才凑上来搂住他道:“这玩意儿怎么使用?”
方棋看着他, 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拿过那面mini的轮回镜, 将年龄设置到了寅迟和他妈妈失踪的那个时间段。
寅迟看着他的操作挑了下眉:“倒还挺方便。”
方棋:“你……”
还没“你”出个所以然,寅迟已经一手牵住了他, 一手按下了“启动”的按钮, 说:“走吧。”
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视野再次变得清晰时, 他们出现在了一个漆黑的洞口, 周围是一片不见天日的密林。
方棋不禁皱了皱眉:“山林?”
寅迟笑道:“不然你以为他们还有什么专门的研究室吗?”
方棋愕然侧头:“你知道?”
寅迟却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山洞挺适合耗子待的。”
“……”
“走吧, 进去看看。”
轮回镜映照出的是全知视角,被拖入镜子里的人像真身体验着一场全息电影,除了听不见某人的心理活动,和穿梭在之前的记忆世界里没什么区别。
唯一大不同的,大概就是之前的记忆里,虽然不遂人心不如人意,但还勉强称得上是琐碎的日常,装傻充愣日子也能过得去,但现在的记忆里,只有诡谲的黑暗。
两人还没走进洞口,山洞外已经是怨煞之气肆虐,浓稠如水雾,寻常人沾上一点儿,能被立刻异化成一具阴生阳死,不人不鬼的活死人。
走进山洞,怨煞更是扑面而来,其中携裹着或尖锐或嘶哑的惨叫,空气中或悲或怨,或哀伤或恐惧,还有焦虑,愤怒等负面情绪,浓郁得连两个置身于记忆外的人仿佛都在身临其境。
他们沿着洞口一路深入,本以为会遇到尸横遍野的惨状,意料之外的是,山洞里很干净,物理意义上的干净,且一路畅通无阻,两人沿着唯一的一条路走到尽头,找到了一个被结界封锁住的“地下室”。
室内充盈着黑雾,在正中的位置,一个七岁的孩子被锁链锁住了四肢,垂首跪倒在地上,在他身上,从天灵百汇,到心口,再到四肢关节,黑色的雾体凝成实物,像一根根钢索将他穿透,将那些怨煞,源源不断地灌进他幼小的身体。
目光触及这一幕,方棋当即心口一窒。
“看地上。”
寅迟的声音格外平静。
方棋顺着他的话看向地面,瞳孔微紧。
地上有一个法阵,以孩子的身体为中心,四周遍布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正散发着暗红色的光芒。
那是他在刘福的地下室里见过的……比那时更加繁复,更加完备的聚阴阵。
……
现实中,市公安局。
姚思宇被带回警局后,喻明忠当即申请了对雅庭会馆事件中涉及到的受害人——覃瑶自杀事件的重启调查。
案子已经结案,上级部门原本没有给予通过,且因为姚思宇“袭警”的证据站不住脚,在他配合调查之后就被勒令将人放出来,却在被要求释放的前一小时,一个在会所事件中被捕入狱的富二代突然请求提供证据,说是姚思宇一手策划了覃瑶的绑架。
早就结案的自杀案突然冒出了新的嫌疑人,且不止狱中的翻供,还有其他参与了案子但因情节较轻没有判刑的人也主动到警局报案,矛头直指姚思宇。
初步调查之后,警方发现那起以公益之名逼良为娼的案子里,虽然姚思宇没有直接参与,但几乎所有被牺牲的女孩,都与姚思宇有过接触,起码跟他出现在过同一个地方。
现有的口供依旧不能把姚思宇怎么样,但多人口供足以将姚思宇在警局里多留一段时间了。
只是让人疑惑的是,那些突发正义来指认姚思宇的人,一个个面色惨白憔悴,说话时都颤颤巍巍的。
“他们怎么突然良心发现来自首了?覃瑶的案子没人报案,咱们不是没查到他们头上吗?”
喻明忠随口道:“原因不是都交代了吗?”
说起这个,王正一脸上就一阵扭曲。
交代确实是交代了,但那些人统一说的都是:是覃瑶让他们来的。
“可覃瑶是个死人啊!这种口供怎么能信?”
喻明忠睨了他一眼,说:“你也想见见?”
王正一:“……”
他立马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作为口供不能信,但他们是不得不信的。
虽然不知道方棋他们是怎么做到的,但他现在想起那只在网监大队遇上的鬼还心有余悸。
尸体他见多了,会动的尸体他也见过了,会动还能说话的尸体他是再也不想见了!
他也是之后才反应过来,喻队为什么偏偏派他去说服吴队,那不是认可他谈判的能力,那是认可他对见鬼的免疫力!
他真是谢谢他们喻队了。
喻明忠听不见他的腹诽,顿了一会,问:“姚思宇现在怎么样?”
不过不管口供有没有问题,那些人指认的情况确实存在,姚思宇作为“唆使犯罪”的嫌疑人,现在被关在看守所里。
王正一正了正色,摇头道:“还是一言不发,所有事都交给律师处理,他好像也不急着出去,总是把自己缩在一个地方思考,也不知道在思考什么,时不时还啃自己的指甲,看着怪让人头皮发麻的。”
“……”
喻明忠皱了皱眉,说:“把监控录像调来看看。”
“哦。”
看守所里,姚思宇思索着他之前和寅迟他们的对话,反复回顾着他自己说过的话,他在说起寅迟那些因果轮回心有怨念的时候,那名鬼差显然是有所意外的,可他却没有因此对寅迟心生芥蒂。
当时让他意外的如果不是寅迟的来历和威胁,那会是什么?
他在意的到底是什么?
姚思宇想不明白,心里的焦躁愈加难以控制,只能咬自己的指甲发泄,他磨得圆润的指甲被他啃得参差不齐,指尖红肿,甚至渗出了血丝,他却没有知觉似的,瞳孔都没有焦点。
寅迟的来历和威胁,如果鬼差不是不在意,而是他早就知道呢?
他们调查过那个鬼差,也关注过他,他和寅迟,不是简单的朋友关系。
据他了解,那两个人才认识了没多久。
他们真的认识了没多久吗?
十几年前,在寅迟“逃走”之后,他们为了避免被地府和玄门发现,谨慎地舍弃了曾经的研究地,甚至改头换面,把自己融进普通人里,伪装成普通的市民。
十几年里,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找回那人被送走的灵魂,却始终一无所获。
而在今年,那个人自己冒了出来。
也是在今年,那名鬼差死而复“生”,在地府办事处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