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对头二次元掉马了!(57)
对于摄影生来说,进影棚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在镜头底下被放大数倍的精致与瑕疵总会不由得让人产生一些精益求精的追求,然后再试图通过一点点调整被摄物或者灯光的角度,来呈现出自己能力所及的最完美效果。
而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往往还没拍出几张自己满意的照片,时间就已经从那一声声的快门里飞速流逝了。
一个上午过去,温颂年哪怕有段景琛的帮助,他也还是没能凑出三张自己觉得能交作业的照片。
两个人中午结伴去食堂吃饭,回来的时候还碰到了在隔壁影棚忙碌的舒一帆和沈斯。
十二点半,温颂年紧赶慢赶,总算把拍摄的主接力棒交给了段景琛,自己得以在一旁帮忙举反光板的时候偷一会儿闲。
中影大学的影棚使用机制没有几点必须开门或者关门的时间概念。
学生们在实验室系统里提交申请之后,摄影系后勤处的老师会把软件随机设置的影棚密码通过钉钉发给对应的学生。
如果作业赶来不及,之前是有过学生直接放弃在十一点半闭寝之前回去,转而在影棚里打地铺过夜的。
影棚里的暖气还在呼呼地往外吹。
“我尽量赶在下午把蘑菇拍完。”段景琛初步规划了一下时间,“晚饭后我们回来拍标本。”
因为没有睡午觉现在已经困到眼前出现重影的温颂年,迷迷糊糊地点了两下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拍吧拍吧,你要换什么灯就随时叫我。”温颂年的怀里还抱着段景琛脱下来无处放置的羽绒服,“我不会睡着的。”
段景琛对于这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有些哭笑不得。
忽然,段景琛的手机传来一阵响动。
他从裤口袋里拿出来一看,是班主任卢胜的钉钉电话。
“喂,老师。”
“我在影棚拍生态摄影的作业。”
“现在吗?”
“啊,好的,我知道了。”
“那我现在过去。”
温颂年不明所以地看着段景琛。
“学长,有个项目老师帮我拉到投资了,我现在要去开一个临时会议。”段景琛有些为难,“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但估计没有那么快。”
段景琛想了想,索性道:“学长你先往后拍吧,拍完回寝室之前给我留个影棚的门就行。”
“好。”温颂年点了点头。
和段景琛预想的一样,在跟卢胜汇合后刚开完一场简短的安排会,他就又被抓去完善项目的论文了。
晚饭虽然有卢胜请客的豪华外卖,但段景琛根本没扒两口就又开始埋头改论文。
他一边思虑着项目论文的主题层次,一边又放不下垒积在影棚的生态摄影作业,只能勉强让自己集中注意力不去瞻前顾后地想太多东西。
最终,段景琛删删改改,总算赶在晚上九点之前回到了影棚。
整幢教学楼里一片漆黑,就连隔壁舒一帆和沈斯的影棚也已经暗了下去。
不过好在温颂年帮他留的门缝里还透出了一光亮。
段景琛松了一口气,感觉心底有一根紧绷的弦就这样被人抚平了。
他推门打算继续自己今天下午没有完成的作业。
可抬眼间,段景琛撞见的却是温颂年——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两条腿伸长了正百无聊赖地一晃一晃。
段景琛愣住了。
他呆呆道:“学长?”
温颂年似乎这才注意到段景琛回来了。
他站起身,朝拍摄桌的方向偏了偏脑袋:“你快去拍吧。”
拍摄桌上的置景显然跟段景琛下午临走前的相差无二。
段景琛的脑袋一片空白:“你从今天下午一直等到了现在?”
“想什么呢。”温颂年梗着脖子反驳,“我中间有再把自己不满意的蘑菇又重新拍过一遍,后来拍完了才帮你复原的。”
听完这句话,段景琛才又偏头去仔细打量了那张拍摄台上的蘑菇与青苔,发现有几个细微之处确实不同。
“那你怎么不再去拍标本?”段景琛又问。
要知道如果过了这个老师提前分配好的影棚使用时间,他们再想去递交申请的话就没那么简单了,大概率是要跟其他年段的摄影系学生撞车的,总之成功申请使用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谁知道温颂年听完段景琛的追问,却是神色不自然地把头偏到一边。
他嘴里嘟囔:“我怕虫子啊。”
段景琛刚想说怕的话为什么又不去找沈斯和舒一帆帮忙,但转念又想起刚刚温颂年等自己的模样。
他心底倏地冒出了一个极为自私的想法——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学长在那么多可行的选项里只选择了等自己这一项,挺好的。
“学长。”
“嗯?”
段景琛的眼神晦暗,大脑似乎也已经在经久的运作下达到了活络的极限。
于是段景琛笨拙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温颂年不明所以地看着段景琛,像是并不明白这个要求的行为逻辑。
段景琛忽然觉得有些难堪,他其实也没搞懂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于是乎,段景琛被迫重启的大脑开始想办法,试图把这个尴尬的话题给揭过去:“学长,我……”
可下一秒,温颂年迈步上前抱住了段景琛。
温颂年的两条手臂环过段景琛的腰际,踮起脚,勉强把自己的下巴垫在段景琛的肩膀上。
但似乎这样子做让温颂年又有些不舒服,他软声抱怨:“你都不能弯一点身子嘛?”
段景琛轻笑出声,弯腰把自己的脑袋埋进了温颂年的肩颈。
一个拥抱几乎要充盈起段景琛对于温暖的多数想象,他总习惯把自己掰成两半来活,二次元是二次元,三次元是三次元,中间连带着他的性格都横着一条鲜明的界限。
段景琛像一弯潦倒的苦月亮,挂在天上也不知道是借了亿万光年以外的谁的光。
但现在他的身体就这样隔着一层厚厚的羽绒服紧密地与温颂年贴合在一起,像漂浮在天上的虚无被更为真切的什么东西拽回了地面。
最近这两个多月的相处,从敌对到和解,从和解到了解,段景琛筑起了自己对自由与浪漫的想象,那是一种他或许这辈子都难以触及的生命体验与人生选择。
温颂年纤细的、柔软的内心让段景琛有时候恨不得降下什么魔法结界。
这么珍贵的东西总要有谁去好好爱护的吧,总要有谁去好好在意的吧,他时常会冒出这样的想法。
但可惜段景琛自己只有一颗贫瘠干涩的心。
干涩到,他甚至需要从温颂年身上索取什么,比如现在具象化的、一个突兀的拥抱。
“段景琛,你身上好冰啊。”温颂年吸着鼻子娇嗔。
室外的寒气附着在段景琛的羽绒服上确实冻人。
他怔了怔连忙想要直起身子远离,却发现温颂年嘴边虽然在抱怨,但手上却没有松开的打算。
温颂年的右手上下拍了拍段景琛的后背,感觉像是在哄什么哭泣的小孩。
“如果你每天都很累的话,不然以后就跟我一起赖床吧。”
段景琛先是哑然,接着无奈地笑出声:“学长,你还真是……”
“聪明绝顶?”
“懒散成性。”
气得温颂年一把推开了段景琛。
第33章
段景琛被温颂年推了一个踉跄,但眼角还是带着笑意:“学长,你好像每天都要生气。”
“我生气怎么了!?”温颂年有他的一套逻辑,“我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我生气了你怎么不先反思一下自己做错了什么!!”
段景琛听完之后觉得有道理,于是便开始歪头反思自己刚刚哪里做错了。
没有夸学长?
好像确实罪大恶极。
“学长,那你上午是为什么生气啊?”段景琛没忍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