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对头二次元掉马了!(96)
——遇到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会直接掀桌不干,除非段景琛跟他说不可以这么做。
不过截止到目前为止,段景琛除了在涉及温颂年身体健康方面的态度会强硬一些,其余时候基本都能想出办法让温颂年由着性子胡来。
就像现在这样。
“没事。”段景琛片刻间便想到了可行的对策,“等会儿我去找其他学校的同学要一下提纲,然后帮你整理出另一份角度不同的笔记就可以了。”
温颂年迟疑地点了两下头,感觉自己可能又给段景琛添麻烦了。
段景琛好像一直在以一己之力,充当温颂年个人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缓冲区。
温颂年知道自己有时候的一言一行并不通世故,落于现实世界也太过匪夷所思,可他又总是不甘心在明知是非的情况下颠倒黑白。
成年人的世界不可能只有好恶,谁都要学会妥协。
可只要在段景琛身边,温颂年妥协多少、怎么妥协,都还能有自主选择的余地。
段景琛似乎感受到了温颂年沉默间的顾虑。
但他只是弯起眉眼笑着哄人:“兜兜去画画吧。”
“我那个也是有在认真思考事情,不只是在画画的好不好!”温颂年气得拿拳头锤了两下段景琛的大腿。
话虽如此,温颂年也还是在知道自己有段景琛兜底之后,再次尝试聚精会神地去聆听讲座。
然后温颂年就险些听睡着了。
“不可以睡哦。”段景琛注意到之后伸手轻轻捏了捏温颂年的指尖,“睡着万一被人注意到是会引起蜚议的。”
温颂年听罢,立刻直起身子,揉着眼睛就想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
段景琛见状也不由得轻笑出声:“兜兜还是去画画吧。”
温颂年这回听劝了,拿起黑色水笔就开始在A4纸上画自家男朋友的腹肌。
终于熬到讲座结束,温颂年正想拉着段景琛去看自己昨天一颗钉子一颗钉子敲好的摄影展区,两个人就被卢胜和他领来的中年男性给拦住了去路。
卢胜率先开口给段景琛和温颂年介绍:“这位是蒋总,咕哝APP的执行总监。”
温颂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卢胜正在给他和段景琛介绍关系人脉。
这个“咕哝”是目前市面上新媒体行业的龙头公司之一,涵盖的业务从运营APP本身到与网红签约应有尽有。
“这两位都是我们学校摄影系的佼佼者。”卢胜接着向蒋总介绍,“段景琛,最近中影可查的绝大部分项目都由他在推进;温颂年,今年1839摄影奖最年轻的获奖者。”
“蒋总好。”段景琛说完也悄悄挠了挠温颂年的手心,示意他赶快回神问好。
温颂年不喜欢这种关系权力不对等的场面。
他匆忙问过一句好就不管不顾地想往段景琛身后躲。
见状,卢胜连忙对蒋总发表免责声明:“我们温同学是个对外界人事物都比较敏感的孩子,如果有冒犯到蒋总还请见谅。”
段景琛感觉自己已经听出了卢胜的言下之意:
——蒋总,如果你过会儿自己言语不当,被这个孩子直来直往地戳破面子,可千万不要气得原地跳脚哈,那么多人都看着呢。
蒋总笑了笑,似乎只把卢胜的言语当成客套话,没怎么在意。
他的目光先后落到段景琛和半个身子躲在段景琛背后的温颂年身上。
蒋总用半调侃式的言语说明了来意:“江大少爷的未来我不敢置喙,所以今天既然有这个机会,主要还是想跟温同学聊聊就业的事情。”
咕哝作为短视频APP,不可避免地会被诟病内容洗脑下沉,难以具备高品质的知识产出。
于是咕哝的短期目标就是希望能签约各行各业的专业人才,以此来填补软件知识产出方面的空白。
温颂年就是蒋总看中的摄影领域签约人选。
就目前国内的摄影行业现状来看,想要大学一毕业就靠走纯艺术道路来赚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怕温颂年有1839摄影奖获奖得主的头衔傍身,在面对每所公司甲方对乙方的工作模式之下,他也不会因为艺术性如此之高的奖项受到过多的青睐。
而温颂年又不像段景琛那样拥有显赫的家庭背景,所以温颂年在未来势必要流入就业市场。
蒋总基于温颂年能拍会写的专业素养,代表“咕哝”给他开出的签约合同大致就是——
配合市场营销方向每月定时定量地完成视频内容产出,具体的视频形式暂不限定。
且温颂年只要签约就能获得大量的曝光机会,除了高于一般签约网红的基础工资之外,视频数据也能有多两成的奖金抽成。
对于刚从中影毕业的摄影系学生来说,这个条件虽然不算顶尖,但也值得去考虑从事的可能性了。
例如“把这场就业视作跳板,好好利用其中的营销去塑造个人IP,争取赶在跟咕哝第一次合约结束之前实现商业变现”也不失为一种优秀的规划。
等蒋总讲完大致的合约内容之后,卢胜和段景琛不约而同地看向温颂年。
“不用了,我没有这方面的考虑。”温颂年怕自己不够礼貌还连忙补了一句,“谢谢。”
站在蒋总侧后方的卢胜又开始头痛了。
温颂年说话到底还是太直接。
要是换成段景琛,即便没有这方面的想法,只要说上一句“我需要再作考虑”的托词,然后象征性地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就能顺利结束这场对话。
像温颂年这种未经打磨过得说话方式,蒋总指定会觉得被当场驳了面子、拉不下脸。
果不其然,蒋总开始不死心地追问原因。
温颂年偷偷握住段景琛的右手的指尖,然后才继续道:“我不喜欢被人指着鼻子说你要创作什么方向的内容。”
“想赚钱就必须要有取舍,以后找工作遇上这种事情都是在所难免的。”蒋总顿时被这种孩子气的想法给逗笑了,“还是说已经有哪家公司给你开了更好的条件?”
温颂年摇了摇头,如实道:“没有。”
蒋总听罢更觉得好笑了,什么都没有的人还敢对自己说这种话。
“摄影是我观察世界的方式之一,我除了摄影也喜欢写作、喜欢画画和看动漫。”
“我的物欲不高,脾气不合群,也从不指望靠工作跨越阶层,只是想维持我现在快乐自洽的生活。”温颂年神色认真,“所以毕业后,我一万块的工资有一万块的用法,如果只能赚三千块,那我也能想办法用这三千块让自己天天开心。”
温颂年的这段话一说出口,不仅是蒋总,连卢胜都愣住了。
段景琛垂着眼帘,微微勾起唇角,握着温颂年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
段景琛很早就发现,大家好像总是喜欢对温颂年投射自己的诸多想象。
像舒一帆不愿意相信温颂年投稿1839摄影奖的契机只是因为体测要完蛋了,而拍摄获奖作品的感悟只是要翘掉没用的水课去干真正有用的事情一样。
温颂年是个懒散的人,只有对体悟生活的决心是极其坚定的。
他的野心不多,对待身体健康甚至都秉承着“小病不用治,大病治不好”的得过且过。
之前温颂年跟段景琛聊过,聊他毕业后想赚钱也去学架子鼓、想骑单车去不管不顾地追台风、想和自己喜欢的人窝在床上一起看动漫、聊动漫……
而不是三年之内赚到多少钱,五年之内在某个岗位获得什么样的成就。
工作在温颂年的生活里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是赚钱的渠道之一,不是生活本身。
见温颂年把想法对蒋总表述得已经够明确了,段景琛便开口与蒋总道别,径直替温颂年结束了这场签约的邀请。
段景琛把温颂年带离社交中心,温颂年便带着段景琛去看自己砸的钉子。
是的,不是钉子上挂的摄影作品,而是温颂年砸的钉子。
“我觉得现在摄影协会的中年男性摄影师拍照都一个样啊。”温颂年牵着段景琛的手,在他耳朵旁边小声嘀咕,“不然是单调统一的讴歌祖国,不然是美则美矣的山水风景,特别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