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入门到精通的开荒生活(137)
村子春耕,颜柏玉的‘学生’和教学工具都下了地,这老师也被迫清闲了,她手上的胳膊已经拆了吊带,但仍然带着夹板,做不了重活,便只能在养殖场帮着扫扫地,看着马和毛驴被牵回来,她就知道地里忙完了。
颜柏玉走上来说道:“你就这么坐地上?等一下不脱了裤子,不要上床。”
“嗯。”李寸心的声音没有力气,连和颜柏玉打招呼的精力都没有,只最简单地应了一声,却也是极轻极弱。
李寸心低着脑袋露出的后脖颈上汗津津的,颜柏玉去晾衣杆上把李寸心的毛巾拿了过来,伤手轻拉住李寸心的领口,另一手自然而然地将毛巾垫了进去,说道:“别等下回汗着凉了。”
这夏布做的体恤为了脱穿方便,领口做得很大,颜柏玉一扯,露出李寸心的肩膀来,肌肤上一片赤红的泪痕,那红色的印记里有些血点,有两个地方还破了皮。
颜柏玉将她衣领往下拉了些,皱眉问道:“你这肩膀是怎么弄的?”
“嗯……”李寸心眼睛还阖着,声音低哑,“今天拉犁被绳子磨的。”
颜柏玉说道:“拉犁也轮不到你来拉。”
李寸心说道:“免得他们心里不服气,为什么选了他们没选别人。村长都上了,其他拉犁的人也就没闲话了,杨哥也挺配合,比起听那些个村民心里不平衡地来碎碎念,我倒是宁愿去拉犁,累些就累些吧,堵了那些怨言,也能起个带头作用。”
颜柏玉柔声道:“但你总归是村长,村里还有其他事要你操心,你把自己累成这样,别的事哪还有余力来做。”
“种田哪有不累的。不过也就这一次了,等浣浣姐把骡子养出来,等我们秋收以后,拿着粮食去找草原上的村子换马换牛,我们以后会越来越好的。”李寸心笑了笑,身子往后靠了靠,“你手凉凉的,贴着挺舒服,帮我敷敷。”
李寸心越发喜欢和颜柏玉有肢体上的接触,走路的时候喜欢搂着她的胳膊,喜欢拉她的手腕,握着她的手,她有时候也涌现一股要拥抱她的冲动,是她睡觉时抱自己家床上那只棕熊玩偶的抱法,八爪鱼一样盘着,将她整个揉在怀里,只是这个动作操作难度太大。
她有时候也想帮颜柏玉洗脚,不是因为颜柏玉胳膊受伤了不方便,而只是因为自己喜欢,她想握一握颜柏玉的脚踝,颜柏玉的脚腕很细,她一只手就能握住,但由于自己觉得这个想法太变态,于是也只是想想。
颜柏玉说道:“我帮你按一按。”
李寸心摇头:“不要,你胳膊还没好全,帮我贴一会儿就好。”
颜柏玉掌腹轻轻落在李寸心肩上,手掌凹陷起伏与她肩膀相贴合,她感觉到掌下那磨得通红的肌肤的热度,那正灼着她的掌心,她觑着跟前人迎光后两轮红玉似的耳廓,“你们开荒还要开多久。”
李寸心说道:“大概还有五六天,趁着大家目标一致,为了吃饱饭身上还有这一股干劲,宁愿现在辛苦点,让以后轻省些。”
颜柏玉又问道:“那开完荒以后便要育秧苗了?”
李寸心说道:“是,秧苗要长一个月左右,到那时候,天气回暖,桃花汛到了,河水上涨,水渠满水,我们放水灌溉农田,正好插秧。”
“也不远了。”颜柏玉心不在焉地道。
“是不远了,到时候忙起来就没空闲了,插完秧以后,新的村民住房就得开始动工,我们有替换的衣裳,但是新村民衣服都给烧没了,就身上一套,过冬的衣服都是东拼西凑出来的,到时候捻麻织布裁新衣,啊……”李寸心撑着脑袋,叹道:“活越干越多。”
“……”颜柏玉好一会儿没说话,李寸心回头来看她,侧过脑袋的动作猛地一顿,整个人一激灵,像是过电,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脖子都快缩没了。
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像是受了惊吓的动物,瞪着眼睛望着颜柏玉,“你,你摸我耳朵干嘛。”
颜柏玉在半空的手缓缓地落回去,脸上露出从容的微笑,“你耳朵上沾了东西。”
“……”
第95章
春雷过后, 万物进入了快速生发期,一如破土的春笋节节高升。
育苗田里的秧苗一簇簇绿油油,李寸心和村民们在秧田里扯秧, 一把把秧苗扯出来,扎成一捆, 扔到板车上, 再一道运去村东的水田。
李寸心脖子上挂着草帽, 宽松的体恤背上汗湿了一块, 裤腿挽到了膝盖,踩着一双草鞋,小腿肚上溅了不少泥点。
李寸心直起腰松展一下身子时, 看到从田岸前的道路上走过的钱榆和罗柳,叫住了两人。她熟练地用草绳将秧苗一扎, 信手扔到了板车上, 上了岸朝两人走去。
李寸心问道:“钱医生,去找草药了?”
钱榆和罗柳两人背着背篓, 李寸心瞧见背篓一角露出的浓绿的草叶。
春天是万物复苏之际,连伤患沉疴也颇有起色,病房里的病人已有一半出院,仍住在病房里的也多能下地行走、自如活动, 就连伤势最沉重的罗橘等人,伤口也长出新肉, 虽然还得卧床,但终于能从那无休止皮肉撕裂般的疼的地狱里解脱。
钱榆说道:“找了些穿心莲和金银花。”
其实要看病房里情况乐不乐观,单瞧钱榆的气色就能瞧出来。看她眉眼松展, 目光清朗, 黑眼圈淡了不少, 一头长发不再毛毛躁躁,便能知道病房里的活已经轻松了不少。她也不再需要日夜守在病房里,能够有空和两位制药师傅换换班,洗个热水澡,出来采个药。
李寸心从她背篓里拿了一支金银花出来,一段枝条上有长椭圆形的雪白花苞,也有开了的黄白两色花朵,花瓣像两只长手托着花蕊,她小时候喝过金银花露清热止咳,只记得甜丝丝的,“你们摘了这么多,药箱子够用吗?”
钱榆抬起眼皮,直勾勾望着李寸心,直截了当,“不够。”
“……”李寸心笑了笑,涉及医药上边的需求,钱榆是越来越不跟她客气,不过不客气得好,她喜欢这种不客气,把需求直接提出来,钱榆是为公还是为私,一目了然,现在给钱榆的医疗设施打基础,那就是在给以后重病的人求生提概率,“我已经跟夏晴说了,这几天插完了秧,就让他们给你打个中药柜子和药柜橱,暂时放在病房,等到之后赵蓬莱的施工队伍全面动工,你的医馆修建好了,再给你都搬过去重新装修。”
钱榆心满意足,她的高兴极其含蓄,只是嘴角微翘着点了下头,轻嗯了一声,从背篓里拿出两颗油桃,“路上摘的,给你。”
李寸心接在了手里,碧油油的桃子只有尖儿透着一点红。
“你先忙,我们回去了。”
“好。”
李寸心目送着两人离开,她将油桃表面擦了擦,咬了一口,油桃脆硬,入口发酸,咀嚼一会儿后有丝丝甜味上来。
苗炳凑过来说道:“村长,你吃什么呢?给我也尝尝。”
李寸心将另一只红些的油桃揣进口袋里,准备给颜柏玉带回去,“要吃自己摘去。秧苗装车完了吗?”
苗炳说道:“只把左边那田里的扯完了。”
李寸心看了眼远处的板车说道:“差不多了,先运到水田那边去。”
苗炳道:“这就运过去?我感觉还能再装些。”
李寸心说道:“今天是第一天,插不了多少,新村民们也没种过水稻,别给他们太大压力了,就这些吧,大家先适应适应。”
他们三百多人,除了干不了重活的伤员、管伙食的后勤人员、以及极个别如钱医生、看管马匹和养殖场的颜柏玉、周浣等人,都下了田。可这两百来人里有一多半他没插过秧。
没插过秧的,一来他身体受不住长时间大幅度低头弯腰,容易腰痛头晕,二来他对秧苗间隔深浅把握不熟,下手有顾忌,有这两样,插秧就慢。
这被李寸心减了半的量,众人也忙了满满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