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嫡从咸鱼开始(65)
“您可以重伤,可以濒死,可真的死……”
钱彪摇了摇头:“绝无可能。”
“因为只有活着您才是高高在上的储君,即便做不成储君,如您所言,您也依旧是圣上和贵妃的子嗣,是尊贵的皇子。”
“死了您还有什么呢?”钱彪嗤笑一声,“死了便什么都没了。”
萧衍脸色极其难看。
不过因血迹模糊,而今已叫人无法看清。
“所以,你派人跟着孙太医时,就故意留了一手,分明已经发现不对,却还是由着他将消息传了出去。”
“那时你便已经怀疑了……”
钱彪淡淡看他一眼,没再给任何回应。
萧衍浑身脱力般躺着,仿佛全身的精神气都被消耗殆尽,若无胸口间轻微的起伏,看上去几乎与死人什么不同。
皇宫,启元殿。
传闻中晕倒的梁帝正好端端地坐在殿内,而被急召进宫替圣上诊治的李太医则在下方站着。
一君一臣正在说话。
李太医道:“是臣失职,未料到太医院中竟有人对陛下有了二心,若非吴尤吴大人提醒,今日之事只怕还不会有这般顺利。”
梁帝歪坐在软塌上,摆了摆手:“此事怪不得你。”
“这些年太子四处经营,早已培养出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从前朕虽知道却从未去管,想的不过是皇子众多,他若想坐稳储位,总该有自己得力的人。”
“可惜,他不想着用人为国多做实事,反倒行些旁门左道。”
“至于孙太医,”梁帝叹了口气,“他那一手制香的本事。”
“可惜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即便知晓孙太医此番传话并非出于本意,而只是听命行事,也绝无再轻易饶恕的可能。
世人皆如此,谁无苦衷?
可再有苦衷,也没有因自己有苦衷便要陷旁人于险地的道理。
彼时禁军阿武一直跟随他左右,他中途曾数次犹豫,可却还是没有选择将事实主动告知,便注定了会是如今的下场。
于他本人对太子而言,是忠心,是为主。
于臣子对梁帝而言,却是谋逆,是背叛。
李太医亦轻叹一声。
万万没料到太子竟已疯癫至此。
旁人也许未必清楚,他却是亲眼看过那被弯刀刺穿的伤。
是真正的偏半寸便会致命,危险至极,可怕至极。
仅仅为了能得到圣上的信任,为了将其余几位皇子变做疑犯,他对自己都能如此心狠。
李太医默默低下头。
若这一回被他联想到其中有自己在推波助澜。
下意识打了个冷颤,他简直无法想象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
唯有一个念头在脑海中不断盘旋。
这个人,绝不能再让他做太子,更永远永远不能让他登基为帝。
礼郡王府内,萧珩和林黎吃饱喝足,又休息了片刻,才听到外头的动静逐渐变小。
大约是要抓的人都抓得差不多了。
果然,很快便有小厮来报:“宫里头传了消息来,说圣上醒了,着诸位皇子即刻进宫。”
“齐王殿下已第一个动身了。”
萧珩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深吸一口气。
“走吧,咱们该进宫了。”
吴尤和王斌还在宫门处守着。
萧珩到时,其余几个兄长已尽皆到齐。
齐王第一个自府中出发,早早便到了。
可直至到了宫门前才被告知要等皇子们人都齐了方才能进。
与优哉游哉早有准备的萧珩不同。
他一晚上没睡,出门时只稍稍吃了些干巴巴的点心填了肚子,连水都没敢喝。
偏他出门还不喜欢坐马车,只喜欢自己骑马。
先前热血沸腾兴奋不已时还没觉得,此刻时间渐久,再被冷风一吹,浑身上下冻得僵硬,连说话都困难。
楚王和恭郡王也没好多少。
倒是秦王萧肃比他们舒服不少。
因脸上的伤还未好全,前些日子又才刚高烧不退,他今日出门难得坐了辆马车。
如此倒是躲避了寒风侵袭。
萧珩姗姗来迟。
恭郡王萧宁第一个不满地开口。
“六弟可真行,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慢,叫咱们兄弟好等。”
“父皇晕倒,你是一点儿都不急啊。”
他这位五皇兄,真叫人不服不行。
每每喜欢与他打嘴仗,这么多年了就没赢过,却还是略败屡战。
不得不说这份毅力倒是值得钦佩的。
萧珩看着他,笑道:“你急,那臣弟怎么听说你也是得了消息才来的,父皇这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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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真急,父皇晕倒的消息刚传出来你就该在此等候了吧?”
“还能等到现在?”
萧珩说罢,似是自言自语却用众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大皇兄头一个到的都没开口。”
“你!”萧宁被堵得说不出话,瞪着眼睛只想打人。
还待再说,齐王萧墨先皱了眉。
“好了,出了这样的事,你们还要在此吵闹着丢人现眼吗?人既到齐了,便赶紧进去吧,莫让父皇久等了。”
第46章
萧珩低着头嘴角上扬,没说话。
因是齐王开口,恭郡王萧宁自然不能拆他的台,有些委屈的应了一声,便迈开脚跟了上去。
楚王萧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唯有秦王萧肃因人在马车内,他的贴身侍卫自然也在车内跟着,此刻听得这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轻哼了一声。
直到前面几位走远,他们的马车落在后头跟着进宫,那侍卫才低声道:“圣上还未定太子之罪,他便将自己当起人物来了。”
一直靠坐着的萧肃终于慢慢睁开双眼,缓声道:“慎言。”
距离上次梁帝出宫不过几日,一切便已天翻地覆。
太子好不容易才挣回的恩宠再次消失不见,所做之事败露,比之先前几回牵扯到的人事更多更广。
这些年萧肃一直站在太子身边。
如今太子骤然落难,他内心自然慌乱异常,可越慌越要稳得住,既要稳得住,便不能随意给旁人抓到把柄。
好在这一回全部的事宜皆与他无关。
如此他倒不得不感激起脸上久伤未愈的疤痕,和那日恰巧给他喝了一整碗黄酒炖老母鸡汤的人了。
下意识抬手碰了碰脸颊。
萧肃的神色明显柔和不少。
因父皇命人从民间找来神医,原以为已经没有希望再治好的脸,竟真的一天天光滑了起来。
起初反复溃烂的伤口逐渐愈合,甚至脸层叠的疤痕也慢慢掉落。
那大夫当时看了便说这并非他本身的体质问题。
甚至也不是当初挠他的那只猫本身带了脏东西。
萧肃思来想去,唯一可能的便是他受伤后抹的吃的药出了差错。
可当日经手之人都是他的亲信,就连李太医亲临也未察觉不妥。
他实在想不明白,亦无法查清。
何况时间太久,想要找到先前的药渣已无可能。
不过虽无法查明真相,这两日萧肃也没闲着。
别的皇子忙着陪世子,忙着窝在书房看书。
又或是在自己府上开园子,种花种菜养鸡养狗。
他便趁此机会好好对府上进行了一场大清理。
如此还真查到两个不太对劲的。
一个是院子里负责打理花草的小厮,一个是他的粗使丫鬟。
害他如此,萧肃自然要好好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