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楼捡到江湖死对头后(95)
千红一窟捏起酒盏,笑吟吟走来,揪起袖玲珑的衣襟,不由分说便灌下他一盏烈酒,堵住他的恶语。
“没我,这门亲事得散。”千红一窟凑近袖玲珑的鼻尖,声色俱厉道。
平沙雁严肃拍拍古鸿意的背,“去吧。丈夫的容貌,妻子的骄傲。”
*
白行玉倚着门框坐下,伸手去接风雪。
自己压下羞耻去吻他,那个人却淡淡垂首,说着什么,“不熟”“你还不了解我”“慢慢来”。
之后他又跟着师兄师叔出门了,说是去给平沙雁师兄接风,把自己晾在家里半天。
躲着自己一样。
衰兰送客手当真是天下最大的坏人。
“我再也不主动亲你了。”
天色黯黯,飞雪的弧度已看不清。
白行玉擎起一盏小灯,望着风雪尽头。
他等了许久。
肩头都落了雪。
“再也不亲你了。”
困意上涌,眼帘垂下。
簌簌……
飞雪声中夹了很轻的声响,碎玉片花般铮铮传来。
白行玉抬眼,提起灯看一眼院外街巷,并无古鸿意的颀长身影。
睫毛再次垂下。
手腕一松,灯叮当落了地。
腕间却忽然缠绕上一阵绸缎丝滑,流水一样抚着腕心。
白行玉睁开眼。
一条紫金交织的长长绸缎。
目光顺之而上,屋脊高风飞雪中,立一点挺拔身影。
碎玉风雪从他背后砸过。
他哈出一口白烟,声音快意传来,
“跟我走!”
白行玉抓住绸缎。
绸缎一勾,他便迎着风雪稳稳飞上屋脊。
古鸿意站在那一头,与他牵着同一条绸缎,遥遥相望。
他看清,古鸿意纡金佩紫,华服堆绉。长发仔细拢了高马尾,美人尖的弧度漂亮地露出来。眉宇依旧肃穆,但落了雪绒,轻轻化开温柔,衬得古朴严肃的人也有几分潇洒风骨。
霜寒十四州的剑鞘里插了一朵磬口鹅黄梅花。
“去哪。”白行玉隔着风雪向他喊话。
绸缎忽地绷紧,卷起白行玉的手腕,便将他迎风快快卷去。
白行玉合眼。
许久,一阵温暖稳定传来,轻轻抬眼,他被拥到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和我约会。”
古鸿意单膝跪下,朝他伸出掌心。
“我好好准备了。”黧黑眼睛温柔望他。“……像寻常夫妻那样的约会。”
第71章 婚后日常4
“和我幽会。”
古鸿意单膝跪下, 向白行玉虔诚递出手掌。
他跪姿端正,长腿折起,腰脊挺得笔直。
鬓发如云在风雪中飘摇, 白行玉看清, 他特意挑出一缕发丝, 尾端挂了一枚水滴状银坠。
银器向来衬他,面青如玉,古雕刻画。
白行玉瞳孔细微一张,认认真真打量几遍风雪中单膝跪着的他, 心跳空了一拍。
深邃的眉眼骨相生来就为了纳雪, 眉峰到睫毛都染上莹白, 衬得眼睛更加黧黑、明亮。
“夜雪初积, 和我同游, 你愿意吗。”
织金衣衫簌簌翻飞,袖腕利落紧束系带, 小臂线条打直。
“不熟。你是何许人。”白行玉偏过脸,莫名不敢看他,垂眼小声说。
他用了古鸿意亲口所说的“不熟”。
古鸿意不慌不忙笑道,“我是大盗衰兰送客手, 盗帮的小师弟。”
“可我是剑门的大弟子,剑门是清净地,师尊不许我与一个贼私会。”
古鸿意并无愠色, 双瞳依旧明亮。
“无妨。”
古鸿意膝盖一顶, 双臂向前一把勾住白行玉的腰, 便将他抗在肩头顶起。
长发悬垂, 面色潮红上涨。
“古鸿意!……”
不顾他的冷眼与挣扎,古鸿意抬手拍在他的大腿上。只使了三分力气, 没有要他痛,响声却足够令人羞赧。
“下一次,落掌处便要再往上些。”古鸿意哼笑一声,如实告知。
不由分说,手掌再次落下。啪。
肩头的白行玉立刻痉挛一下,便当真乖顺起来,只是气息紊乱地咬着嘴唇,溢出细弱的声响,又拼力压住。
抓住古鸿意手臂的腕骨一阵用力而发白,又转而红了。
古鸿意扛着白行玉,一个箭步点在屋脊螭首上,借力轻轻一跃,便迎风冲入无边夜色中。
“无妨。我本就是一个盗贼——”
肩头倒悬一人,天旋地转,古鸿意的声音快意地随着风雪砸来。
“我是来偷走一块玉的。”
肩头那块碧倾玉赫然成了红玉,发烫。
古鸿意认认真真准备了一场约会,一下午间,拟订了计划,招呼好人手,备好了所有。只差抱着白行玉走。
“我答应过你,万水千山,我们一起去看看。”
“今夜,我和我的妻子去看——”
古鸿意步履翻飞错杂,轻盈点在亭台楼阁间,轻车熟路地来到了汴京官府高处。
他把白行玉从肩头放下,又重新捞起腿弯打横抱起,单手托着他的腿弯向上一顶 ,便腾出另一只手来,仔细捋顺他倒悬许久而凌乱的长发,别到耳后。
白行玉因此看清,他们二人立于汴京官府朱户之巅,背后是无尽的风雪。
向前看去,脚下是一片花灯的汪洋。
剑门高阁不曾见过的景象: 汴京人影随花灯鱼龙一般游走,交汇,彩彻区明。楼阁人家,万家千落,明明如昼。
花市灯如昼。
……
人约黄昏后。
他们的第一次幽会。汴京繁华,人声鼎沸间,白行玉恍惚,他们真如夫妻一般。
“我们去那边玩。”古鸿意仰头点一点脚下花市。
“可我们还受着江湖联盟通缉。”
他们一个是死去的大盗,一个是剑门的叛徒。这次约会,也未曾戴斗笠,或是蒙面。
“不怕。我有轻功,走。”
古鸿意抱着白行玉,纵身飞下官府朱户,跃入喧闹灯火中。
他们擦着灯火连线,疾走在百姓的笑闹中,虚化成一紫一白两道影。
巡逻守卫只觉背后一凉,来回巡视身侧商贩,并不见异常。忽又闻身后窸窸窣窣剑声。
“何人?”守卫拔刀拐入暗巷,只见空无一人。
守卫四望,才慢慢收回刀,埋怨道,“那什么江湖中人,前几日烧塌了明月楼,又引了另一帮子江湖中人围剿……与我小兵何干!却闹得我大半夜还要巡逻!”
守卫打了个哈欠,“林教头要罚我了。”再确认一眼暗巷中无人,便转身回了灯火辉煌中。
暗巷深处,墙体一道隐蔽的裂痕,叮一声开启,现出一道窄窄的凹陷。
“这道暗巷机关,是我亲手制成,供我躲追捕时藏身用。大约有六年了。”
古鸿意轻声解释道,眼神含着纯纯粹粹的骄傲。
打造时仅考虑容一人的机关,如今强行塞了两人,古鸿意只好把白行玉压在墙上,一手撑着墙体,另一手环着他的腰。
白行玉双手并拢,叩在古鸿意胸膛,抬眼盯他。
“守卫已走远。”白行玉便要推开他离去。
古鸿意拉起他的手腕,再次把他重重压在墙上,哑声哄道,“不走。”
“这是我当盗贼的基本功,做机关,躲脚步,大致就是如此。”
古鸿意在他耳畔认真介绍着自己的生活。
白行玉以为他是谨慎,或是经验所驱,便继续问,“依你经验,我们还要躲到何时。”他稍抽动一下被古鸿意攥紧的手腕。
“不是因为守卫。”古鸿意垂眸看他。
“那为何。”
“我想和你多待一会。”
古鸿意稍弯腰,额头抵上白行玉的额头,把他整个笼罩在怀中,影子投下。
垂眸认真望着他,睫毛插入白行玉的睫毛。那琥珀眼睛愣了一瞬,气息定格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