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佞臣(55)
沈容正要说话,抬眼却见窗外掩着一个魁梧的身影,他无奈一笑,走到窗口一把拉开窗户,“舅父,外头冷,别偷听了。”
北远侯瞪他一眼,绕到门口走进来,板着脸道:“我恰好路过罢了,可不曾偷听。”
万常宁哼道:“你们俩都是母亲派来的说客,我倒成了外人。”
北远侯恼怒道:“你母亲也没错,这沛国公嫡子究竟哪里不好,寻常人想也想不来,偏你捡了个大便宜还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也不打盆水照照你自己,就你这名声,能娶个四品侍郎的女儿都得偷着乐!”
万常宁气得倒吸口气,眼看着就要和老子干架,北远侯这边刚骂停,转头见沈容抿着嘴笑,又骂道:“还有你这不争气的,我叫你别去招惹二殿下,你倒是好,消停了没一阵子,又眼巴巴凑了上去,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舅父?”
沈容连忙敛去笑容,正经说道:“舅父,我眼里自然有您,我还等着您替我去提亲呢。”
万常宁哈哈大笑,笑得前翻后仰。
北远侯气极,用手点着两人,怒冲冲道:“你们两个真真是一对活宝,一个不肯娶,一个非要娶,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
沈容吓了一跳,躲着他道:“舅父明日再打,今日二殿下生辰,我赶着去接他出宫。”
“你敢去一个试试?”北远侯气得不行,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半晌却道,“等成了亲我不管你,没成亲就该持重些,别动不动就腻在一起,今日他生辰,饶你这次,等过了元宵,我扔了这张老脸去替你求亲。”
沈容知道他迟早会松口,待他真的说出口时,却仍是十分激动,他走上前道:“舅父,孩儿今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与舅母。”
北远侯哼笑道:“你敢不孝顺?还不赶紧出门,你几斤几两,还要殿下等你吗?”
沈容笑吟吟去了,万常宁见他得意,不服气道:“老爹,那我的事情怎么说?”
“怎么说?”北远侯脱了靴子,冲向万常宁,“揍了再说!”
万常宁一边躲一边笑呵道:“早知你偏心,我从娘胎里出来就该叫你一声舅,指不定现在多痛快。”
“你还说,你这混小子!看我不教训你!”
第44章
兆喜驾着马车在小巷子里候了半天,快申时的时候才等到赵念安的马车进来。他连忙拿轿凳出来,赵念安从后头的马车上下来,一脸喜气向他走来。
兆喜说了几句吉祥话,赵念安听得高兴,叫他把手伸出来。
沈容撩开帘子出来,站在车架上笑。
兆喜看了看沈容,把手伸了出去,赵念安解开荷包束绳,抓了一大把金瓜子放进兆喜手里,兆喜瞪圆了眼睛,颤抖着手看沈容。
“殿下赏赐,你就拿着吧。”沈容将赵念安牵上马车。
方德子在旁戏笑道:“少见多怪。”
兆喜连连道谢。
赵念安进了马车,忙说:“父皇母妃留了我许久,要不是我装着打瞌睡,父皇还要拉着我下棋呢,我又不爱下棋,左右不过是陪他消遣,还不如来陪你。”
“瞧你说的什么话,外头冷不冷?”沈容捧住他的手摸了摸,“手都凉了,怎么不拿着袖炉暖手?”
“我着急出来见你嘛。”赵念安拿起荷包给他看,“你瞧,这是我母妃亲手给我做的生辰礼,她每年都给我做一个,今年做的是水蓝色的。”
沈容握在手里看,水蓝色云锦布料,绣了些浅浅的水纹,束口处穿了几粒色泽饱满圆润的珍珠。
沈容道:“这荷包倒是别致好看。”
“父皇也赏了许多东西,我来不及细看,只是其中有一颗东珠十分难得,我临出门时拿了出来。”赵念安从袖口中拿出另一只小荷包,抽开束绳,从里面拿出一颗珠子来,色泽圆润饱满晶莹剔透,摆在手心微有些凉意。
沈容惊诧道:“圣上竟把如此珍贵的东珠赏给了你,倒也不怕皇后娘娘介怀。”
赵念安笑眯眯道:“我沉迷玩乐母后才不会介怀,若是我上进读书,她倒是要不高兴了,今日母后也叫人送来了不少赏赐。”
沈容哭笑不得。
赵念安眼神亮闪闪道:“沈容,这颗东珠送你。”
沈容板了板脸:“胡闹,这东珠岂能随便送人?”
赵念安不高兴道:“你是我赵念安喜欢的人,自然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沈容知他脾气,见他动了气,连忙又哄:“东珠贵重,不如还是放在你那里,等日后我们成了亲,你放进嫁妆箱笼里带来。”
赵念安倏地脸红了起来,他怯怯看着沈容,呐呐道:“我、我何时说要与你成亲了,胡、胡言乱语,凭你也想我当你赤子,天底下哪来这种好事。”他慌乱将东珠收起来,讪赧又说:“即是如此,我先收着便是。”
沈容越看他越可爱,一把将他捞进怀里,低下头去亲他的脸。
赵念安被他拘在怀里不能动弹,仰头去回亲他,两人脖颈相交亲热了一会儿,赵念安方问道:“你带我去哪里玩?”
沈容道:“时候还早,夜市还未开,我带你去西市的宅子里歇歇,那里原本是我外祖母的产业,她过世前将宅子给了我,不过是个三进的小宅子,平日里没人住便也荒凉了许多,我日前命人去打点,收拾了几间屋子出来,咱们先去那里歇歇。”
两人到了宅子门口,从正门进去,没走几步就到了垂花门,过了垂花门就是庭院,沈容嘴上说荒凉,却也不似他说的这般,管家仆役俱全,花草艳丽,檐头的红灯笼是刚挂上去的,每一只上都写了寿字。
赵念安见到刘青与管家站在一起,惊喜道:“原来沈容叫了你来这里?”
刘青温温笑道:“我与李画儿无处落脚,沈大人心慈,安排了我们在这里住下,寻常帮忙做些杂事,等过几日府邸重新动工,我们再回去帮忙。今日殿下生辰,小人祝殿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赵念安喜笑颜开,对方德子道:“今日各位辛苦,好好打赏他们。”
方德子早就准备好了赏银,闻言即刻拿了出来。
沈容在旁打趣道:“殿下财大气粗,果真是正月初五出生的小财神。”
赵念安笑得停不下来,正要说话,听见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他转身去看,一笼十几只小鸭子正摆在游廊尽头。
赵念安连忙跑过去,蹲在地上看那群鹅黄色的小鸭,一只只憨头憨脑,聚在一起上蹿下跳很是有活力。
“沈容,哪里来这么多小鸭子。”
“自然是买的,如今天寒,府里那些,等开春了叫人去办,我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养殖人,叫他替你看顾好这些小东西。”沈容道,“这些你也只看看,一会儿叫养殖人带回去,天寒,冻坏了可不好。”
赵念安目不转睛看着它们说道:“那快些送回去吧,别冻着了,真是可爱。”
他日日在宫里也见不着这些,旁人见怪不怪的东西,他却是稀罕,也宝贝得紧,生怕伤着碰着了。
沈容笑道:“咱们也进屋吧。”
他牵着赵念安进了屋,屋子里早已烧好了炭,此刻正暖和,赵念安进屋就把披风脱了,搓着手坐进榻里,沈容吩咐侍从将笼炉抬近些,让赵念安贴着手焐焐。
赵念安正焐着手,帘子又被掀开,侍女们托着瓷碟进来,一一摆在圆桌上。
赵念安又从塌上站起来,跑去圆桌前坐下。
“茶叶蛋?青团子?荷花酥?”赵念安纳闷道,“怎么会有这些?我前几日刚说想吃,怎么就有了?”
“哪是前几日,你都唠叨了几个月了。”沈容笑道,“我特意派人去高山县请了那日茶楼里的师傅过来,他们原是不肯的,报了你的名字才马不停蹄赶来。咱们二殿下鼎鼎大名,很是派的上用场。”
赵念安被他哄得高兴,对方德子说:“你记得重重赏他们,等他们回家团圆时,好生送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