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佞臣(89)
沈容看着他笑,转头对赵念安道:“肯定是来问你,吃得好不好。”
方德子讪笑道:“还是少爷明白,膳房的厨子们托奴才来问问,哪些个手艺不太好,他们再钻研改进。”
赵念安哈哈一笑,吃了半碗汤说道:“还成吧,将就。”
方德子道:“原先个管事从菜钱里蔑了银子,食材不是顶好的,如今换了一位,奴才想着再给厨子们一次机会,他们平时也卖力,不曾偷奸耍滑,若是口味不好,就再琢磨琢磨。”
赵念安顺着他说道:“还得怪那膳房的管事不好。”
方德子忙点头:“正是如此。”
沈容道:“方管事你去取账簿,在偏阁等我,我与夫人吃好饭过去。”
方德子应承着去了。
方德子在偏阁稍等了片刻,沈容说说笑笑进来了,赵念安巴巴跟在他身后,沈容拉了他一把,哄着他道:“等忙过了今日,明日回门再忙一日,之后半月我陪你四处游乐。”
赵念安立马高兴起来,搂着他的胳膊在椅子上坐下。
沈容叫方德子也坐,方德子甩着脑袋道:“奴才站着就行了。”
沈容道:“你坐吧,我有许多话与你说,双喜,把柜子里的账簿拿来。”
双喜抱着几本账簿过来了,沈容问道:“琴嬷嬷在做什么?”
“还在嫁妆箱笼呢。”
沈容道:“你在门口候一刻钟,然后再去把琴嬷嬷叫来。”
双喜把账簿摞在桌子上,挠挠头不明所以去了。
第72章
沈容道:“卫国公府被林户部收回去之后,账簿也一并存在了卷宗库,我请户役誊抄了两年的,你拿去参考,往后若是有人来支银子,先叫他去找管家按手印,你再比对着看看,若是大差不差你就拨银子下去,有些来去也无妨,当是辛苦钱便是。”
沈容又道:“待过几个月,这些日常花销,你可以放手叫刘青去做,你也可以轻松些。大库的钥匙你还是自己拿着,谨慎些不要交付别人。”
“这是自然!”方德子点头道:“刘青做事细致,也认真,奴才倒是放心。”
沈容道:“另外内需库有位户吏年事已高,月前向圣上告老还乡,圣上已经允了,前日也来了府里吃席,我请他来家里一个月教你和刘青管账,再过几日他就过来。”
方德子大喜道:“那敢情好啊,有老师傅坐镇,总比我自己个琢磨的好。”
沈容笑道:“你也无需顾虑太多,你是这个府里头真正的管家,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让刘青好好学,他做事,你多管着就行,今后这府里头都得靠你,哪能总叫你做这些细碎的活。”
方德子一下站了起来,愁眉苦脸道:“奴才也不是这么个机灵的人,哪能担得起您这番话。”
赵念安仰头看着他,哈哈道:“没人夸你机灵呀!”
方德子讪讪笑了下,慢吞吞坐了下来。
沈容道:“我打算请俞得水当这个管家,他是府里的老人了,对这里熟悉,为人也和善,儿子俞欢牛也是个肯卖力气的,府邸里原先留下的奴才他们使唤的动,外头买来的也容易,顶多是内务府拨下来的几十人难使唤,先让他做着,把这府邸上下捋捋顺了。”
方德子迟疑道:“这些倒也无妨,前院慢慢来,总能捋顺了,只是奴才担心,少夫人这里伺候的人还是少了些,琴嬷嬷治奴才有一套,但伺候起来到底是不细致,不如原先几位侍女手巧心细。”
正说着,外头响起了琴嬷嬷的声音。
沈容叫她进来,琴嬷嬷行了礼,笑吟吟问:“少爷少夫人唤奴婢过来有何吩咐?”
沈容笑道:“明日要回门,后日我们去侯府,想问问嬷嬷我与夫人这几日穿什么衣裳去。”
赵念安抱着茶杯埋头喝茶。
琴嬷嬷面色一青,干巴巴笑了两声。
沈容道:“嬷嬷稍等片刻,我与方管事先把赏银的事情说完,再与你细说。”
琴嬷嬷暂且松了口气,默默站去一旁。
沈容拿出昨日双喜写字的册子,翻到最后一页,指给方德子看。
“咱们安王府到底比国公府品阶高,我按照国公府两倍列了赏银,寻常你就按照这个发下去,此次婚宴是大喜日子,奴才们也辛苦,就按照三倍来发,管家最多,有三十两,杂役最少,有三两。册子前面是双喜昨夜记下的,没发到,或者没发够的,你补上。”
方德子细细看了一会儿。
沈容又道:“侍卫的赏银昨日常青扣着没有发下去,按规制该发九百两,多的一百我叫他拿去请兄弟们喝酒,如此就不必还回来了。”
方德子皱着眉看了半晌,问道:“按这个规制,昨日多发的几位,是否要讨回来?银子倒是不多,只是奴才担心,同等阶发的不一致,底下人有怨言。”
沈容所当然道:“自然要讨回来,小管事该拿九两,如今全都拿了十两,那倒也算了,可一等侍从有两位,侍女有八位,昨日只有六位拿了二十两,另外四位只拿了三两,管事该拿十五两,也只有你方德子一人拿了二十,若是不还回来,其他人自然心生怨怼。”
琴嬷嬷在旁竖长了耳朵,还回去?嬷嬷里也只有她比别人多拿了五两,昨日那熊管家发银子的时候,只给近身伺候的多发,隔得远的都少发了许多。她心里正在犹豫,要不要主动把银子交出来,就见方德子把那小册子翻来翻去,直言道:“琴嬷嬷也多拿了五两。”
赵念安与沈容齐齐转头向她看去。
琴嬷嬷哼了一声道:“奴婢又没说不交出来,交!自然交!奴婢最是公道之人!”
沈容拧起眉道:“方管事,这就是你不对了,琴嬷嬷此次立了大功,区区五两银子罢了,怎可让琴嬷嬷掏银子?你真是不像话!”
琴嬷嬷呐呐道:“啊?奴婢立功?”
赵念安也茫然看着他。
沈容亲热笑道:“我等进了这王府,时常在后院待着,容着那些偷奸耍滑的奴才们贪府里的银子,要不是琴嬷嬷经验老道,一来就派了夫人的近身侍女去了各处当小管事,我也不会如此轻易发现熊管家手脚不干净。”
琴嬷嬷恍然大悟道:“原来是她们向你说了嘴,我说少爷怎得这么厉害,手眼通天,一来就抓出这么一条大尾巴狼。”
“怎么能是我厉害,还得多谢琴嬷嬷帮衬。”沈容舒了口气道,“有琴嬷嬷在我等也放心,如今人也抓住了,这府里也捋顺了,那四位侍女也可都叫回来了,叫她们给夫人梳梳头挑挑衣裳,吃吃果子解解闷。”
琴嬷嬷愣了半晌,只好顺坡下驴道:“少爷说得对,奴婢这就把她们叫回来,赶巧府里要整顿人手,干脆一起调整了算。”
沈容感叹道:“这些侍女们虽然伺候的尽心,但到底年轻气盛,又有些娇气,以后没了方德子管教他们,今后就只能靠琴嬷嬷了。”
琴嬷嬷拍拍胸脯骄傲道:“殿下都是我奶大的,调教几个侍女不成问题。”
沈容笑眯眯道:“那嬷嬷先去吧,嫁妆几日也累了,等叫了她们回来,让她们去折腾,您也歇歇脚。”
沈容把桌上漆木盒子装的糕点给了她一盒,琴嬷嬷领了谢了恩,欢欢喜喜去了。
等人走了,赵念安拍着桌子大笑,笑停了又说:“人虽是回来了,但你且看着,琴嬷嬷手里没活,多能折腾人。”
沈容笑着摇了摇头,都是闲的。
沈容又去见了俞得水,安排了他一些事情,把管家的钥匙交给了他,俞得水并不矫情,只是本分把利弊同沈容说了,这个管家他只能暂时当当,他年纪不小了,儿子也不是管家的料,今后还得找个年轻能扛事的。
沈容心里有分寸,他有自己的人选,只是也不曾多说,含糊着应了。
方德子当日就把赏银发下去了,杂役们也分到三两之多,他们都是签了卖身契进来的,平日里只有管事与膳房的厨子们有月银,杂役们是绝没有的,就靠着年节里的赏银攒些银子,本以为就那九文钱与一包喜饼就打发了,转眼才过了一日,竟手里就有了三两银子,那可是三两银子,能买好几千个饼子馒头,方德子分银子的时候,也一并说了,今次是婚宴大喜才赏了这么多,平日里年节会少些,即便如此,奴才们也一个个跟喝了酒似的,高兴地晕头转向,这王府里规矩虽然多,但出手也大方,整个皇城里都未必有几家如此阔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