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佞臣(99)
兆喜与她说说笑笑进来了,对方德子道:“我在门口遇到小桃,她来替小姨娘领一百两月银。”
双喜躲在一旁悄悄打量她,小桃被他看得羞怯,下意识往兆喜身后躲。
兆喜忙说:“小桃你别怕,他叫双喜,是赤子。”
小桃略略松了口气,怯生生道:“我叫小桃。”
双喜扁了扁嘴,不出声。
兆喜满头是汗,见桌上有茶盏,立刻拿过来喝,一揭开盖子,却见里头有三颗葡萄。
方德子刚唤了刘青去拿银子,随口道:“留给你的。”
兆喜一摸那葡萄还有些冰凉,惊奇道:“这果子倒是凉快,小桃给你吃吧,快拿着。”他将葡萄塞进小桃手里,端着茶盏将里头的冰水一饮而尽。
小桃红着脸道了谢,用绢帕将葡萄包起来拢在手心。
兆喜擦了擦脑袋上的汗水,对双喜道:“你怎么不去伺候少夫人?少爷已经回来了,快去禀。”
双喜虎着脸瞪他,只是他模样圆润可爱,虎着脸倒是不像发怒,更像是闹脾气撒娇一般。兆喜看得有趣,语气幽幽道:“哟,你这小东西,跟着少夫人伺候了不得了,敢给我使脸子了。”
双喜扁了扁嘴,对方德子道:“方管事,我回去伺候了。”
小桃领了银子,温声告退,兆喜殷勤道:“你拿着这么多银子不方便,我送你到相府门口。”
双喜拿起桌上茶盏,温温吞吞往外走。
兆喜瞥他一眼,陪着小桃离开库房,与双喜背道而驰。
双喜回了后院,神情闷闷的,沈容正在喝酸梅汤,见他苦着脸,笑道:“又和兆喜吵架了?”
双喜气呼呼道:“他才没空和我吵架,他和小桃好着呢。”
沈容笑道:“好了,我看你是太燥热,喝碗酸梅汤压压火。”
双喜咽了咽口水,半天才说:“少爷,我不吃了,兆喜笑话我是小乳猪,还说我做衣裳都比别人费布料。”
沈容无奈叹气,对双喜道:“今日初一,要回相府陪祖母吃饭,你替我沐浴更衣吧。”
双喜无精打采应了,他寻常不去相府,都是由兆喜和竹笙花笙跟着去,沈容换好衣服之后,他送二人去了抄手游廊,兆喜正在长廊尽头候着。
双喜正要回去,兆喜快步上前对沈容道:“少爷,我和双喜说几句。”
沈容点点头,牵着赵念安兀自往前走。
兆喜快步上前将双喜堵住,故意沉着脸问:“躲什么?”
双喜见他板着脸,有些害怕,缩着脖子道:“我才没有,你有什么事情,你说嘛。”
兆喜嗤嗤笑了一下,拿出一个青色荷包来递给他,“给你的,今日我拨空去西市买的。”
“我要你荷包做什么,北笙姐姐给我做的荷包不知道多好看,谁要你买的。”
“你打开看看。”
双喜慢吞吞打开,见里面是一把胡榛子,吓得结巴道:“你上哪来的胡榛子?”
兆喜得意道:“我在西市的西域商人手里买的,这玩意儿有银子都买不着,你拿着偷偷吃,别叫人看见了。”
从前圣上赏了一匣子贡品胡榛子给北远侯,侯夫人往各处分了下去,沈容也分了十几颗,他只吃了几颗余下都给了侍从侍女们,双喜稀罕得不得了,一连念叨了好几个月,兆喜近日听说西市有的卖,拨空往西市跑了几次,问了许多西域商人,又费了许多银子才买了这一把。
双喜感动坏了,紧张兮兮道:“这些肯定很贵吧?你怎么乱花银子呢。”
“买都买了,你留着慢慢吃。”兆喜道,“我得去伺候少爷了,回头再说。”
双喜紧紧攥着荷包,连忙跟上去送他,嘴里喊道:“兆喜哥慢走啊。”
兆喜脚下一个趔趄,站稳了回头朝他笑。
等兆喜追上沈容脚步,沈容忍不住笑骂道:“你啊,整日就知道欺负他。”
兆喜窃笑道:“谁叫他好欺负。”
沈容笑而不语。
兆喜见四下无旁人,快走两步讨好着说道:“少爷,您就把双喜许给小人吧,小人一定好好疼他。”
沈容不出声,揽着赵念安加快了脚步。
兆喜焦急追了上去道:“少爷?”
赵念安乐道:“叫你总是欺负人,活该不许你。”
兆喜讪讪笑了一声,抿着嘴偷笑。
沈容淡淡道:“他年纪还小,过两年再说吧。”
“谢谢少爷,谢谢少夫人。”兆喜立刻跪下磕了头,然后爬起来追上去,殷勤地说着奉承话。
沈容忍笑道:“谢什么?我还没答应许给你。”
兆喜笑得合不拢嘴,少爷虽然没松口,但到底知道他心意,轻易也不会把双喜许给别人,况且就他那小白猪似的憨傻模样,除了他还有谁能瞧得上眼?早晚得是他的人。
第81章
陈夫人反复在心里排演老夫人教给她的措辞,今日沈相与沈康不在,饭桌上只他们四人,陈夫人看着老夫人使来的眼色,嘴唇嗫嚅道:“安儿,我有事想与你商量。”
赵念安无甚趣味地吃了口小油菜,随口道:“母亲跟沈容说吧,我什么都不懂,还是他处处明白些。”
老夫人笑道:“傻孩子,如今你持家,家里的事情自该由你管,管不好不要紧,慢慢学着就是了。”
沈容抬了抬眼睛,温温笑了笑。
持家?赵念安想起沈容教他的话,粲然一笑道:“祖母说什么呢,您忘了,咱们没有分家,我不持家,咱们家里是母亲当家,王府只是我的嫁妆,那怎么叫持家,不过是管家操持着罢了。”
老夫人哈哈笑:“这孩子,一套一套的。”
陈夫人跟着笑了几声,说道:“其实与容儿说也无妨,再过一月就是老夫人七十大寿,你看咱们相府里如今闹腾腾的,待客也不方便,所以想借王府的正院拿来摆几桌。”
沈容看着赵念安,含笑问道:“夫人怎么说?”
“母亲想借我的嫁妆去用?”赵念安满脸疑惑看着陈夫人。
陈夫人被他看得尴尬,讪讪道:“厨子和仆役都由相府里带去,前后也都我来张罗,就是借个地方摆摆桌子。”
赵念安放下筷子,板起脸道:“母亲这么说就是与我生分了,祖母的大寿自该晚辈们来办,这有什么借不借的,只摆几桌怎么行,必须好好热闹一场,这可是我入门以来第一次办喜事呢。”赵念安看向老夫人,露出亲昵的笑容:“祖母您说是不是?”
老夫人笑得飘飘然:“儿媳,我就说容儿夫妻孝顺,你倒开不了口。”
沈容含笑道:“祖母七十大寿自该风光大办,只正院寒酸了些,正堂也摆上几桌,咱们自家人坐正堂,宾客坐正院,在茶厅也摆几桌,方便女眷们吃席。”
老夫人满脸笑意:“好好好,如此更好,讲究些,也别叫人笑话了去。”
陈夫人松了口气,对沈容与赵念安越发亲近,这个家里上上下下都难相处极了,相爷对她无宠,处处偏袒康姨娘,康姨娘又刁钻刻薄,两个孩子也如此,老夫人虽倚重她,却总是叫她做些为难的事情,反而是沈容与赵念安对她还算和善,沈容自不用说,这两年来对她十分恭敬,也处处维护她,对沈禾也爱护有加,赵念安虽然娇蛮一些,但寻常也不挑刺,上次成亲前给了她五千两,如今又二话不说把院子借给她,若是赵念安婉拒,也不知道老夫人会如何数落她。
沈容突然说道:“母亲,只是您也知道我夫人脾性,他哪里懂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不如我叫俞管家来听您差遣,您与他细说就行,也省的通过我夫人传嘴。”
陈夫人笑道:“如此也好,到底还是要管家帮忙的,只是劳动他了。”
沈容笑吟吟道:“这是应该的,既然要办,咱们就好好办,也热闹热闹。”
老夫人心满意足,对沈容道:“那祖母就等着享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