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桶+番外(153)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好像我稀罕对别人嚼你的舌头似的,爱说不说,不说我就不带你。”
李毓秀本来也没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承诺,早在说那句话之前,他就已经相信她了。
因为他自己是坏孩子,她也是个坏女人。他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其实也不为什么。”他说:“我就是觉得他特别强,我服他。”
“那人家乐不乐意搭理你啊?”
“他应该是……”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不乐意。”
柳笑春不以为然的“嘁”了一声:“癞皮狗。”
然后她自顾自的向前走去,李毓秀连忙跟上。二人出了小门,穿过石板小路,走到了葛秀夫那边的后门门外。
后门关着,柳笑春抬手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后退一步举目再看,楼内也全黑着灯。
“怪了。”她说:“怎么没人了?”
李毓秀猜测:“会不会是也到那个大帅家里看烟花去了?”
“不能呀!葛秀夫晚上还让我过来吃烤肉呢,没说要出门做客呀。”
“可能是吃饱了之后去的?”
“连仆人都一起去了?灯也全关了?”
李毓秀摇摇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柳笑春也是一头雾水,但是对于未知之事,她向来不会贸然插手。
“不管他家是怎么回事吧,反正咱们总不能破门而入,那不成贼了?”她对李毓秀说:“得了,白来一趟,咱们回吧!”
第二章 :远道而来的神
凌晨时分,柳笑春拢着睡袍跑进卧室,慌里慌张的去推薛如玉:“老薛,别睡了,快起来看看,外头出大乱子了!”
薛如玉朦胧着一双睡眼坐起来:“啊?”
“可了不得了!好像是死了好多人!我刚才解手的时候就听外面乱哄哄,跑出去一看,看见巡警正用担架往外抬人,那么多的人。”
薛如玉这才伸腿下床,往上提了提粉红真丝蕾丝内裤,抖开睡袍也穿了上,一边系衣带,一边开门出了去:“不会吧?这种地方是最安全的,怎么会出那种事情?”
“不信你自己去看!”
薛如玉刚走出去,就见走廊那一头的卧室也开了门,他表哥李白蕖穿着短裤汗衫出了来:“表弟,外头街上是怎么回事?”
“你也发现了?”薛如玉脚步不停:“我们快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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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如玉和李白蕖踩着凳子,越过墙头往外看,柳笑春在下方扒门缝,李毓秀也出来了,也想看热闹,但是见他三叔在场,便躲在远处、不肯上前。
三人一起看了片刻,发现门外并未尸横遍野,人是抬出来了不少,可都无血无伤,仿佛就只是昏迷不醒。
如此看到最后,她直起身,说道:“这些人怎么全穿着一身黑,有的脸上还蒙了黑布?”
薛如玉跳下凳子:“必是刺客。”
“这都是什么不值钱的刺客,一次派出来这么多?再说也没听见个响啊,他们是怎么刺的?拿针刺的?”
说到这里,她猛的想起了昨夜之事,登时压低了声音:“会不会是冲着葛秀夫去的?昨夜他家里早早就黑了灯,看着很不寻常,我当时还纳闷呢。”
薛如玉压低声音:“你昨夜去他家了?真是岂有此理!”
柳笑春小声咬牙回答:“谁去他家了?我无非是路过的时候瞅了一眼。我现在行得正坐得端,你反倒先给我泼起脏水来了?你再说?你再说一句,我当你表哥的面扒了你!”
“你这刁蛮的东西,我不和你拌嘴。不管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我们都回房去,等到外面彻底太平了,再开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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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邻右舍大多都如薛家一般,有的是从门缝向外窥视,有的胆大一些,开门出去细问端详。如此到了天大亮时,薛家别墅的仆人出去一圈,回来做了如下汇报:“说是那些黑衣人真是刺客,还带了毒气弹呢,但是使毒气弹的时候没使好,把自己给迷晕过去了。葛先生他们也都熏晕了,比那帮刺客醒得早点儿,也都没什么事。我还听说,他们已经收拾好了行李,说是不敢留下再玩了,今天就回天津去。”
这一番汇报乍一听上去,倒也合乎逻辑,再想追问细节,仆人便是一问三不知了。
与此同时,两辆黑汽车从门外路上飞驰而过,直奔了火车站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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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辆汽车还是来时的内容:前一辆坐着葛秀夫和傅氏兄弟,后一辆载着保镖。若说变化,也有,便是走得仓皇,行李落下了许多,使得汽车随之轻快了许多;以及保镖死了两个,所以后一辆汽车内的死里逃生者们也都坐得松快了些。
他们始终是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是闹了刺客,可未等他们开始还击,就糊里糊涂的昏迷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保镖们心有余悸而又莫名其妙的望着前方,透过挡风玻璃,他们能够依稀看见前方车中的情形。
前方汽车的后排座位上,端端正正的坐着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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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秀夫和傅燕云各自靠窗坐了,夹着中间的傅西凉。
他的左肩被子弹蹭了一下子,蹭得皮肉豁开了一道,如今经过了简单的缝合和包扎,已经不再渗血,单是火烧火燎的疼。
好在他不是那么的怕疼。
傅燕云则是根本没受伤,这一点是他自己反复确认过了的。
唯一出事了的人,是傅西凉。
傅西凉单手拿着他的银框眼镜,此刻是垂目而坐,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在他和傅燕云早上一起苏醒之时,傅西凉坐在楼梯台阶上,便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姿态。那时候他和傅燕云都有些懵,懵到怀疑夜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梦。
傅燕云一边唤着“弟弟”,一边爬起来去摸他看他。葛秀夫见傅西凉状态有异,也忍痛起身挪了过去,然而就在这时,傅西凉忽然抬头望向了他们。
用一双混沌的、闪烁着微光的银灰色眼睛望向了他们。
他们惊骇得一起僵了动作。
与此同时,那双眼球中的银灰色胶质忽然流转成了两个漩涡,漩涡越聚越小,渐渐留出了两边的眼白,渐渐聚成了两只浅灰的眼仁,漩涡中心色呈深黑,则是瞳孔。
看了看这边的傅燕云,又看了看那边的葛秀夫,这双灰眼睛的眼皮缓缓向下一合,再缓缓向上睁开。
清澈的灰眼仁加深了颜色,眸色酷似了面前这两个人的眼睛。
傅燕云试探着,又唤了一声:“弟弟,你——你还认不认得我是谁?”
灰眼睛注视着他,同时发出了傅西凉的声音:“请稍等,很快就要找到你了。”
傅燕云小心翼翼的再问:“你在找什么?”
“找你。”
随即他又开了口:“找到了,你是燕云,原来是我最恨的人,现在是我最爱的人。”
他眨了眨灰眼睛:“请问燕云是个什么身份?”
“是我的名字。”
灰眼睛恍然大悟:“噢,是名字。你们都有名字。”
傅燕云和葛秀夫对视了一眼,葛秀夫问道:“那我呢?你知不知道我的名字?”
灰眼睛不假思索的回答:“问得正好,我刚刚读到了你这一段。你的名字叫做葛秀夫,是本地穿西装最帅的男人。”
葛秀夫扭头向傅燕云使了个眼色,轻轻清了清喉咙,又问:“那么,你又是谁呢?”
“我是西凉。”
然后他又问面前二人:“西凉是非常年幼的人类吗?”
葛秀夫迟疑着回答:“也不算是非常年幼了……”
“那他的头脑为何空空荡荡?”
“这个……”
傅燕云这时忽然问道:“你到底是谁?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