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淇淋桶+番外(163)
傅燕云喉结一动,捂嘴就走。
葛秀夫找地方坐下来,扯着电话线将电话机搬到大腿上,开始往外打电话。等傅燕云走回来时,就见他歪在沙发上,已经把两只脚架到了茶几上:“二舅你听我说,我说的这个不是请神上身,您是知道的,我向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科学原理?我哪知道什么科学原理,反正这一招我已经试验过了,肯定有效果就是……我没喝醉,我清醒得很……您老人家就信我一次吧……”
傅燕云迈步上楼,片刻之后,把灰眼睛领了下来。二人往餐厅走时,就听葛秀夫还在打电话:“不,不,帮手太多反倒不好,这事在前期最好是办得人不知鬼不觉……我当然能安全进去,我身边不是有高人嘛……对,对,照片我来负责,照片一到手,接下来您就派人来取……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结束了和二舅的通话,他抬头望着窗外想了想,随即又要通了第二个号码,在等待接通的空隙里,他回头大喊了一声:“强!”
强从客房中溜出来,快步走进客厅,随即出门上楼,把他丢在卧室里的烟盒和打火机拿了下来。这回叼上了烟,他来了精神,越发的大谈特谈。客厅里只坐了他一个人,但他源源不断的向外释放着声音、情绪、热力、烟雾……
客厅里只坐了他一个人,整个客厅全都是他。
与此同时,隔壁餐厅里,傅燕云一边小口啜饮着一杯牛奶,一边说道:“你告诉西凉,我原谅他了,今夜让他回来吧。”
灰眼睛背对着他坐着,面朝着门口,有点无法直视傅燕云这个“痛苦的源泉”,只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不要西凉说什么,你就听什么。你来到这里是做什么的?做你自己的事,不要跟着他胡闹。”
灰眼睛还是不敢、也不想正视傅燕云,所以依旧面对着门口,同时伸手摸索着桌面,想要拿一片面包吃。傅燕云见他越摸越偏,便从面包篮子里拿出一片,送到了他的手里:“我的话你听见了没有?”
灰眼睛答道:“听见了。”
傅燕云把面包篮子往他身边一推,又把一杯牛奶放到了他跟前:“全部吃掉,否则西凉会饿。”
“嗯。”
灰眼睛收回手,将那面包撕了一小块送进嘴里,不吃肚子痛,吃的话,这种重复机械的动作又十分无聊。他很想和傅西凉商量一下,让他醒来自己吃饭。可在那个黑暗的意识世界里,西凉与日俱凶,也许根本不会体谅他。
他正想着,后方的傅燕云忽然抬手叩了叩桌面,同时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吃!”
他吓得一抖。
*
*
这一天,灰眼睛度日如年。
葛秀夫一直是打电话,不是打电话就是抱着电话机发呆,甚至都没吃什么,一整天就只喝了几杯牛奶和烈酒。
灰眼睛只好和傅燕云坐在一间屋子里,傅燕云基本不理他,但隔三差五就会盯着他出一阵神。灰眼睛和傅燕云相对而坐,一坐几个小时,就感觉四周有古怪的力量压迫而来,让他恨不得从天灵盖蹿出去,重新化为天边的一朵乌云。
如此到了傍晚时分,傅宅门外来了个人。此人穿着一身哔叽长衫,单手拎着一只皮箱,一路低头疾行,直到进了傅宅院门,被保镖带进楼内了,才抬头松了一口气。
葛秀夫闻声走出来,一见这人,挺惊讶:“怎么又是你?”
费文青这回孤身前来,本来就心虚胆怯,如今听了社长这声疑问,便是一慌:“您……不喜欢我?”
话一出口,他立刻感觉自己言辞不当,连忙又补充道:“是陈主编派我来的,说是您这边需要人手。若是我不合适的话,我这就回去,请陈主编再换一位?”
葛秀夫方才给陈主编打电话,让陈主编派个得力之人,没想到陈主编这回未能准确的揣摩社长之意,只想着费文青上回写稿子写得漂亮,所以这回就又打发了他过来。
葛秀夫上下打量着费文青,嘴里嘀咕着:“我是想要个记者……”
回头望向墙上钟表,他暗暗一算时间,随即抬手向内招了招:“来不及了,就是你吧。东西都带来了?”
费文青当即弯腰去开箱子:“全带来了,请您过目。”
葛秀夫蹲下去,见箱子里放着两只柯达牌口袋相机,三支手电。相机倒也罢了,葛秀夫见那手电中有两支是需要手摁发电的自发电手电筒,只有一支可以安装干电池,便是一皱眉头:“怎么不全带电池手电?”
“社里原本一共有三支电池手电,刚才一检查,发现坏了两支,就只剩了这一个。”
葛秀夫拎起那支手电,拨动开关,四处的照了照:“电池全是新的?”
“全是,陈主编亲自换上的。”
“照相机也都会用?”
“会。”
“知道今晚该干什么?”
“陈主编已经交待过了,要我负责跟着社长走,社长让我拍什么,我就拍什么,一切行动听社长指挥,绝对不可大惊小怪。”
葛秀夫拍了拍费文青的肩膀:“很好,我现在开始喜欢你了。”
随即起身上了楼,他走到傅燕云的卧室门口,倚着门框伸进头去,微微一笑:“天神老弟,来吧,到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灰眼睛和傅燕云一起站了起来。
灰眼睛这时已经穿戴整齐,他向门口走去,傅燕云紧随其后。葛秀夫见状,抬手一拦:“你也去?”
傅燕云反问:“他用的是西凉的身体,我怎么可能不去?”
第十章 :大人物
葛秀夫带着灰眼睛、傅燕云、费文青和强一起走后门出去,掩人耳目的坐上了一辆黑汽车。
强负责开汽车,费文青坐在副驾驶座,余下三人坐在后排,葛秀夫和傅燕云夹着中间的灰眼睛。灰眼睛在傅西凉这里,乐不抵苦,所以此刻兴致勃勃,对于自己的新身体十分向往,葛秀夫要去做一件胆大妄为的奇事,也很兴奋,唯独傅燕云心事沉重,乐不起来。
灰眼睛这个人,或者说这个活物,有想法,没脑子。想到了什么,就敢去做什么。这么一个活物,遇上了葛秀夫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冒险家,傅燕云很怕他们会连累了自家兄弟。
汽车静静的往前开,开着开着,经过了一处大宅院,院墙外头每隔两米就有荷枪实弹的士兵站岗。隔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汽车围着大宅院转了两圈。傅燕云感觉不对:“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姓聂的人家?他不就只是一个政客吗?家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葛秀夫答道:“不是。我下午改了主意。姓聂的说破天去,也不过是人家手下的一个小虾米,要是放到先前,我的本事有限,当然只能对他下手;但现在有了天神老弟助阵,我就可以直接干一票大的了。”
“那么……”傅燕云直到这时才知道他已经变了主意,一颗心登时悬了起来:“这里头住的又是哪尊大佛?”
“想知道?”葛秀夫随即摆了摆手:“还是不知道为好,免得吓着你。”
“你倒是体贴得很。”
“疼你嘛。”
“谢了,可我现在没那个闲情陪你扯淡。说,你到底要去对谁下手?”
葛秀夫笑了一声,同时抬手向着车外的院墙一指:“这里头现在正住着叶烈真。”
傅燕云扭头瞪着葛秀夫——怕什么来什么,这回是真上了贼船了!
葛秀夫倒是没糊弄灰眼睛,这个叶烈真手握重兵、权倾一方,确实是个名副其实的真大人物。
欠身一拍他的膝盖,葛秀夫说道:“贤弟,我比你们谁都更怕死,今天既是来了,就说明我很有胜算。”然后收回手一揽灰眼睛的肩膀:“我原来是想过和他们硬碰硬,但是天神老弟昨夜在你那里小露一手,给了我新的启发。放心吧,我也很讨厌打打杀杀那一套,我爱和平。”他一歪脑袋,又问傅燕云:“你呢?你爱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