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舟又见桃花源(16)
“好。”扶曜说。
温雾屿心满意足,抬脚要走,他看不清楚台阶,身体晃晃悠悠。扶曜的那只手顺势搂在腰侧,把人抱紧了再没松开。
温雾屿猛地想起扶曜坦率承认的性取向,于是肌肉和皮肤不由自主的紧绷起来,有些玄妙,“阿曜,你……”
扶曜不慌不忙地带着温雾屿往前走,“看得见路吗?我扶着你走。”
温雾屿心惊肉跳,“好。”
作者有话说:
温雾屿:吃瓜吃到自己身上
第12章 颅内酿花
扶曜没来得及修温雾屿房间的窗户,他很忙,被人喊走了,一下午不见人。走之前,扶曜嘱咐温雾屿,有任何事情可以联系他。温雾屿想了想,自己能有什么事情,但他还是应了,笑着说好。
山野美景,心旷神怡,可好看是好看,一个人在此中也显得单调了。温雾屿爬了一早上的山,消耗不少体力,挺累的,又感觉索然无味。他精神气蔫了下去,像一朵无生机的花,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干脆回房间睡觉。
这一觉睡得意外踏实,温雾屿迷迷糊糊中被雨声吵醒,他有点懵,伸手摸手机,却摸到了竹扇。锦囊的红线缠住了小指。指尖的血液连着心脏,流淌一圈,有点痒。温雾屿想起早上求来的上上签——得其所哉。
扶曜的脸就这样出现在温雾屿的脑海中。
很奇怪,也很奇妙。
室外的天色已经黑沉,晚上七点了。雨下得很大,温雾屿的腿又开始疼,他转头看窗户方向,什么都看不清。房间内酿起一阵凉意,好像有水渗进来。
温雾屿沉默很久,他给扶曜发了条消息。
糖醋霸王龙:我的房间漏水了,能给我换一个吗?
扶曜几乎是立即回复的。
—好。
温雾屿捉摸不透自己作祟的心理,他潜意识想找人说说话。扶曜太干脆了,让温雾屿措不及防地接不上话了。
一分钟后,房门被敲响了,声音很轻,好像怕吵醒了屋里的人。可是这声音越柔,温雾屿的心跳就越是急切。
“来了。”温雾屿下床找拖鞋,他怕扶曜等得着急,先应了一声。
“不着急,”扶曜站在房间外,混杂着雨声,说:“雾屿,你慢慢来。”
温雾屿确实也快不了,他腿太疼,钻心得疼,多走几步都受不了,出了一脑门冷汗。房间里又黑,他还看不清楚,走了两步,撞了一路,相当惨不忍睹。
扶曜在外面听见了动静,很心疼,“雾屿,你别动了!”
温雾屿没回答,咬着牙把门打开了,还有闲情逸致开玩笑:“我不动怎么给你开门?”
扶曜的脸色比温雾屿还难看,他上前一步托住了人,问:“你怎么了?”
温雾屿有气无力地说:“腿疼。”
风雨裹着潮气卷进房间,温雾屿不喜欢湿气太重的环境,仿佛能渗透皮肤钻进骨肉里似的,他抬手挥开了空气中的水气,攥着扶曜的胳膊往房间里轻轻一拉,“你先进来。”
扶曜没有松开温雾屿,说了一声嗯。他们两人挨得太近了,呼吸交缠一瞬,全部钻进了彼此的耳朵。
这气息把温雾屿撩得尤其敏感,脖子往后缩了缩,心虚了,就显得不自在。
“把门关上。”
扶曜注视着温雾屿的脸,目光落在他鼻尖上。思忖片刻,扶曜双手不动,抬脚往后一踹,啪一声,门就关上了。
“腿疼?”扶曜问:“疼多长时间了?”
“鬼知道,一下雨就疼。我该问问这雨下多久了。”温雾屿挣了两下,没挣开,“阿曜,你先松开手,我坐会儿,站不住了。”
“雨刚下,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扶曜不肯撒手,干脆打横抱起了温雾屿,“坐哪里?”
温雾屿哭笑不得,“要不我坐地板上?”
“不好,湿气太重了。”
温雾屿感慨,“南方啊——我怎么跑这儿来受罪了。”
扶曜抿了抿唇,把温雾屿抱到床边的矮沙发上坐好,又问:“有药吗?”
温雾屿说没有。
“那怎么办?”
问得好。温雾屿轻描淡写地说:“硬抗。”
温雾屿能抗,但扶曜怕自己扛不住,他太心疼,忍一秒都是天大的定力。
“我去找医生。”
温雾屿惊讶了,“你们这里还有医生?”
“都是肉体凡胎,谁没个头疼脑热的,”扶曜说:“乡政府有卫生院,每天有医生值班。”
温雾屿眨眨眼,笑着问:“那医生靠谱吗?”
“不靠谱,”扶曜无可奈何地说:“就是找个心里安慰。”
“别了,”温雾屿失笑,说出口的话不知真假,“你说两句好听的话都比那些医生有用。”
扶曜怔愣,没听清似的,“什么?”
温雾屿轻咳一声,说没什么,要糊弄过去,随便找了个话茬,“阿曜,窗户漏雨了。”
扶曜拿温雾屿一点办法都没有。
雨势越来越大,窗户漏得严重了,已经顺着墙面流到地板上。扶曜去浴室找了个塑料盆接着,吧嗒的水滴声回荡在房间里。
温雾屿单手撑着脸颊,倦恹恹地说:“好吵。”
扶曜心里想着事,舌尖在上颚走了一圈,他缓缓开口,说:“雾屿,我晚上给你换个房间吗?”
温雾屿笑了笑,“好啊。”
睡觉之前先吃饭。温雾屿掐着手指算了算,他登岛至今不足三天,正经只吃了一顿主食,还没什么油水,早消化了,如今饿得腿软。
扶曜看着温雾屿连一根手指也懒得抬,问:“雾屿,你怎么了?”
“饿,”温雾屿揉着太阳穴,“阿曜,有吃的吗?”
“有,我本来也是叫你下去吃饭的,”扶曜话锋一转,特严谨,“就是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惯。”
温雾屿起身,嘴角上扬冲扶曜轻轻一笑,“我很好养活的,什么都吃。”
扶曜说好。
温雾屿伸出手,柔声细语地问:“阿曜,怎么走呀?”
扶曜牵着温雾屿的手下楼了。
晚饭并不丰盛,扶曜太忙了,他没时间做饭。客栈名誉员工田妙妙做饭跟玩儿似的,只会往锅里倒油。
温雾屿看着眼前的一盘蛋炒饭,油得能反光。温雾屿嫌弃了,又不能表现出来,捏着筷子挑一口吃,也不知道烟没咽下去。直到田妙妙离开,温雾屿才松着一口气把筷子放下。
扶曜问:“雾屿,怎么了,没胃口吗?”
温雾屿眉头皱了皱,抬手把眼前的盘子推开,“太油。”
“太油了不吃,没油了也不吃,”扶曜揶揄他,“还说自己好养活?”
“是啊,我能活到先现在,靠得全是意志力,”温雾屿怡然自乐,“你不给我吃饭也行的——怎么不好养活?”
话题一聊到生死,扶曜就笑不出来了,他目光有些复杂地看着温雾屿。
温雾屿不自在了,“你别这么看着我。”
扶曜的眼神闪了闪,不那么明目张胆了,“你想吃什么?”
温雾屿抬手托腮,“随便。”
也就扶曜觉得他好伺候。
十分钟后,扶曜从厨房出来了,手里端着一小碗稀饭,还有一罐子脆生生的菜头,“暂时只有这些了,明天去菜场买点菜,你先凑活吃一点。”
不算凑活,这菜头清脆爽口,跟超市里的科技与狠活不同,全是纯天然的味道。温雾屿不挑三拣四了,就着稀饭吃了大半罐,吃完了又问:“阿曜,这是什么菜?”
扶曜说了个名字,是方言,温雾屿没听懂,随口又问:“怎么做的?”
“是我爷爷腌的,传家秘方,现在只传我。”扶曜狡黠一笑,“温雾,喜欢就多吃一点,家里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