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104)
作者:泼莲池
时间:2020-11-20 09:40
标签:狗血
他猛地一挥袖,道:“不用假惺惺的了!”
昨日我给他的卷轴中,除了祁山舆图,还有一份详述了我与裴山行当年意图谋反时,留在陇西山脉中的一支虎狼之师。
我这支秘密的私兵,是有着三万之众的精锐骑兵,乃是我十年来的心血,其中有多一半是为鲜卑人和北国人编成,他们装备精良,剽悍无比,山中有可供多年的口粮,甚至还有马场,是我亲手打造的锐利刀锋。
当日我与鲜卑王相互算计,我犹豫再三,仍是胃口大了些,将这支骑兵埋伏在祁山山脉中,只等鲜卑王把精锐调来齐国,这支骑兵便会借祁山之势,俯冲直取鲜卑国都苑川。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兵败一招,裴山行又被扣押,这支精锐成了无主的狗,躲在三国交界的祁山中做些下山借粮骚扰边境的营生,想必也给齐国边界造成了不小的压力,不然谢明澜也不会派苏容千里迢迢去陇西府支援剿灭山匪。
故而,为今之计……
我道:“陛下,裴山行是世间难遇的大将之才,他之所以犯下大错,只是被我蒙蔽了,因为我许诺与他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如今边关战事再起,倘若陛下愿意重新启用他,给他一次机会让他戴罪立功,出面招回那支骑兵,届时,只要略施小计引鲜卑大军深入,一面切断鲜卑大军粮草辎重,一面将沿途坚壁清野,不给鲜卑以战养战的机会,不须多久,裴山行定可直取苑川,将鲜卑国玺奉上陛下!”
谢明澜静静地听完我所言,走到我面前,他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仰起头望着他。
他的眼神是难得的冷漠,这是一个君王的眼神。
他冷冷道:“谢时舒,你想死吗?”
我愣了愣,道:“陛下……”
他撩起一缕我的长发,不知想了什么,忽然狠狠一扯,厉声道:“在此处,你想怎样,朕都可以依你,可是你若敢将主意再打到江山社稷上,朕……”他吸了口气,又恢复了镇定,一字字道:“朕说过,即便朕给你伤朕的权利,但是天下不容你。”
我恳切道:“陛下,边境不稳,齐国如何安心休养生息?鲜卑北国存在一日,齐国永无安宁,这道理陛下定比我清楚,如今以天下为名的棋盘既然已经展开,陛下请落子吧!”
“不知悔改!”谢明澜似动了真怒,但他也只是用力将我的脸推到一侧,道:“便是战事不可避免,朕兵多将广,如何便要用你与裴山行两个逆贼?!”
我忙抓住他的下摆,道:“陛下,齐国将领多是庸才,徐熙治军有方不假,但是论排兵布阵攻城略地,裴山行百倍胜于此子,更何况此计不费齐国一兵一卒,便是死,死的也是我的私兵,于陛下毫无损失,何乐而不为啊?”
谢明澜冷笑一声,道:“好计,好计,你现在哄着我应了,到时你与裴山行两个逆贼重整旧部,再赚得朕打开陇西关,你与鲜卑王共谋天下的买卖当年未成,如今便成了!”
我顿时恍然,道:“倘若陛下不信裴山行,可以给他喂下须按时服用解药的毒药,再将他的家人绑在京都府为质,如此便尽掌陛下手中了。至于我……”
我拈着他的下摆,无比顺从地吻了一下,道:“陛下,我这番话是以臣子的身份对君王说的,我回京时听闻了你在前朝的举动,不论是放归李御史,还是对苏家徐熙的明升暗降,收归兵权,我才知晓陛下雄才大略,之前不过是韬光养晦,是我狂妄自大小看了陛下,一切都是我错了,陛下,请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吧。”
见他仍是冷笑不语,我试探着拉住他的手指,入手却觉冰冷,如同毫无生气的瓷器。
我大吃一惊,道:“明澜……你……”说着,便想起身去探他额头,谁知他却狠狠甩过一个眼风,喝道:“让你起来了?跪好!”
实话说,我的确被他吓得顿了顿,差点跪了回去,不过下一刻,我还是站起身扶住了他。
谢明澜约莫是被我气得身子一晃,他有气无力地瞪了我一眼,莫名其妙道了一句:“你……呵,你甚至都不怕我了。”
我心道:他的心思委实难猜,明明是他亲口说不要我怕他的,如今又不满意什么?
我将他扶到床上,伸手一探额头,果然烧得滚烫。
也不知道他顶着这般高热在前朝装模作样了多久,我暗暗叹了口气,一手揽着他的颈子,一手将枕头摆弄整齐,轻轻将他安置好了。
谢明澜很是难受地动了动,但最终还是闭上双眼,他蹙着眉间,道:“你且趁早死了这条心,朕在一日,就绝不会让你插手一日,便是朕、朕死了……”他停顿了一下,像是哽咽,但那太过隐约,我还未反应过来,只听他又道:“也会在死之前杀了你……”
第26章
我坐在床边,忧愁道:“你这年纪轻轻的……哪有那么容易死呢?不要说这种话了,不吉利。”
谢明澜果然不语了,只是向着阴影处偏过头,仿佛打定主意不再理我了。
他不理我,我却要烦他不可,他这高热低热反反复复,我疑心是因为他的伤势仍未痊愈,故而我小心翼翼地揭开他的前襟。
谢明澜很安静,只把脑袋往更暗处偏过,不言不动的好像没有知觉般任由我动作。
揭过层层衣衫,却见他苍白的胸膛上有一处暗红色,细细看去,那半新不旧的伤处赫然出现了两道极深的棱痕。
我顿时暗悔当时下手的没轻没重,焦急之下用手指一摸伤处,见上面没有血迹,顿时稍稍放下了些心,生怕不能愈合之事又出现在他身上。
现下看来,既然他的症状不是天命所致,多半就是不肯叫太医医治,又一味逞强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了。
一念至此,我叹息着劝道:“太医院总该有几个嘴严的吧?你怎的不叫来好生看看呢?”
回应我的,只有满室的寂静。
我又坐了半晌,心想他这次的赌气实在有些久,便好声好气地一边劝着,一边撑着身子去抚他的脸。
哪知只见他紧咬着牙关,冷汗簌簌地布满了额头,已是神志不清的模样。
我顿时大惊,连忙唤他:“明澜!明澜!!”
谢明澜很是艰难地睁开双眼,横了我一眼,训斥道:“闭嘴,大呼小叫的……”
我双手按住他的手臂,急道:“这次定要听我的,我让程恩去给你叫太医来。”
他平复着呼吸,一手挡在额头上缓了半晌,道:“叫什么太医,你以后少气我些就是了。”
我懒得与他再斗嘴,起身便往外去,他在我身后急唤了几声我也充耳不闻。
终于,他带着焦急道:“你站住,要叫也莫要叫太医,你去叫元贞,让他带……”
元贞是自程恩走后,他贴身的内侍,应该是绝对的心腹,寻常他来我这都是带他一人过来,此时他提起这人,我顿时立住了脚,回身问道:“让他带谁?”
谢明澜咳了一声,缓缓躺了回去,道:“苏喻昨日回来了,你叫元贞把他带来。”
我的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不禁怔在原地失了言语。
好在我与谢明澜所隔甚远,屋内灯光晦暗,幸得他未察觉。
苏喻回来了……这意味着……
我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忧,整个人都惶惶然起来,连忙转步出去,招了守在院外的元贞吩咐了几句,只是我心神不宁得紧,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起来。
好在元贞是个机灵的,比当年的程恩也不遑多让,他只听了三两句便明白了我的意思,二话不说行了个礼便扭头直奔宫门去了。
我回到床边,坐在谢明澜身边,仍是不由自主地发怔。
谢明澜似睡非睡的,也不理人。
然而就在满室死寂之时,谢明澜忽然沙哑着嗓音问道:“你抖什么?”
我猛地一低头,才见他不知何时握住了我的手。
“……我……”我只说了一个字便说不下去了,用力抚了抚额角,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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