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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25)

作者:泼莲池 时间:2020-11-20 09:40 标签:狗血  

  君兰深吸一口气,当真对着一把剑冲了上去,被其他官兵一把拉住。
  谢明澜终于不耐烦喝道:“够了!把君兰带下去!他虽然为虎作伥,但念他迷途知返,立下大功,功过相抵,放他去吧。”
  我连连冷笑,绿雪方才听明白,也叫嚣不止,狠狠问候起君兰的祖宗十八代。
  裴山行哈哈大笑起来,被乱拳揍了许久,他挣扎笑道:“我们谋划多年的大业,竟然毁在一个小倌手上,实在好笑!我他妈死不瞑目!死不瞑目!”
  我叹息道:“老裴,你要怪我就直说罢了。”
  话还未说完,又被一鞭抽在脸上,谢明澜死死抓着我的下巴,忽然压低音量,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阴恻道:“只是一个君兰么?你未免高看了自己,一只猫儿又能翻出什么风浪?谢时舒,你这一生无论怎么挣扎,终究和你那母妃一样,逃不过形如倡优,被人困在掌中的命运。”
  尽管只有我一人听到,我却觉得这一句中的屈辱含义,较之兵败尤甚。
  尤其是像徐熙那般的多事之徒,正意意思思地向前凑来,仿佛很想参加这份羞辱我的荣耀似的。
  我抿着唇角,心中左右气不过,纵然无法拿他如何,却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仰头与他对峙片刻,忽然摆出无比震惊的神情,放声道:“陛下怎可有这等悖德之想!我可是你亲叔叔啊!再说您已经有苏喻啦!!他会伤心的!”
  文武百官停在不远处,闻言皆是一震,全部不由自主向苏喻望去。
  苏喻一直站在百官角落,原本面上清淡地无一丝神情,这下被突然叫到,他也只是微微抬起头望向我,他怔了一下,似乎在思索这话中含义,最终,他缓缓露出一个苦得不能更苦的苦笑来。
  倒好像,真的承认了似的。
  见苏阁老面色紫涨,谢明澜恨入心髓的模样,我顿时觉得十分快活,身上一抽一抽的疼都轻了几分,我只顾放声大笑起来。
  可惜偌大的场子,除了老裴,没人捧这个场。
  谢明澜像是气懵了心,不停点头道:“好,好一个顽劣难驯的九王!”
  说着,他又扬起马鞭,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不知有意无意的,一鞭捎上我的眉间,顿时血流如注,顺着我的眼睫哗哗往下淌。
  谢明澜尤不解气似的,边狠命打边斥道:“你被你敬爱的先太子教了十年,教出谋逆逼宫,通敌叛国来!现如今竟然仍不知悔改!”
  我不肯低头,仍直视着他道:“我本就是个无药可救之人,是太子哥哥错看了我,不是他的错!”
  谢明澜仿佛觉得很讽刺似的轻笑了一声,他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怜悯,对我道:“你的太子哥哥,没有错看你。”
  我不自觉瞪大眼睛,怒道:“闭嘴!你也配提他!你这个怪——”
  谢明澜道:“为何不放你去封地?为何要将你困在京中?这么多年你可想过?”他有些幸灾乐祸道:“他虽然舍不得杀你,但也知道你将韬晦待时,早晚会反!”
  阳光正好,我却忽然如堕冰窟。
  一阵尖锐的耳鸣险些刺破我的耳膜。
  我晃了晃,望着一滴一滴落下的鲜红,它们在泥泞的地上汇成一滩血泊。
  谢明澜的声音像是隔着千万里,他仍是道:“他期望你留在京中为他守陵,可以消磨性子,忘却恨意,好好活下去,可是你为何这般不争气?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我仰起头,鲜血渗进我的眼睛,疼得要命,我固执地对他道:“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谢明澜道:“太后驾薨之日,程恩千方百计躲开朕的眼线,拼着一死跑去明言劝你,你为何不听?朕屡次暗示,你为何一意孤行?最后那日,朕让你在先太子灵前自省,给你机会坦白,你却省出什么?执迷不悟,谁能救你?”
  我恍惚想起,那日程恩递上细麻素带时,似乎是对我说了什么……但我当时心神大乱,什么都没有听进去。
  谢明澜一次又一次的“信你”。
  养心殿那夜,他那一句“你做错了一件事”。
  一桩桩一件件,终于从朦胧的轮廓中显出原形来,水落石出后原来是这样的本貌。
  我沉默良久,讥诮道:“原来在你们眼中,我一直像个跳梁小丑……呵,我一人跳也就罢了,只恨我刚愎自用,害苦了老裴……”
  裴山行在边上吼道:“殿下,我不怪你!非人谋不臧,实乃天意!”
  我甩掉发梢的血珠,对谢明澜歇斯底里地吼道:“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


第7章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
  我忽然想起这句话,并不是因为别的原因,而是我确实看到一阵微风。
  那风打了旋儿,拂起谢明澜玄底朱纹的袖摆,那袖摆擦过我的脸颊,然而不过一眨眼,那风骤然拔地而起。
  风势之大,之快,我从未见过此等景象。
  沉重的百年正阳门发出“吱呀”的腐朽之声,竟被那风吹了开。
  在场诸人皆以袖掩面尤不能挡,那风愈来愈烈,最后竟然一力卷起掀翻在场所有人。
  我伏在地上,努力回首望过去。
  只见正阳门上有一个影影绰绰的影子,我倔强地迎着风定睛望去,待看清了,却见那人一身层叠道袍,道冠正束,手中捏诀,他似一片落叶从城墙上飘摇而下,似踩着飒沓星河而来。
  裴山行在旁也看呆了,他眯着眼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这……这道士……真会法术啊?!”
  玉和人还未到我身旁,已丢了个什么过来,一下划开我的绳索,再一眨眼,他已飘然而至,拉起我道:“殿下莫怕,我来晚了,走!”
  说着他唿哨一声,一匹马冲进正阳门,他一跃而上,反手抓着我的手臂,想将我拽上马。
  一切发生的太快,不过须臾之间,谢明澜最先反应过来,他虽也被那风刮出几步远,却忽然冲过来,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喝道:“不许走!”
  我来不及管他,脚尖挑起一柄剑冲裴山行踢过去,一下解了他的绳缚,裴山行毕竟也是沙场名将,他极快的反应过来,捡起剑便与最先冲将过来的兵士战做一团,打斗中甚至还有工夫一刀解开绿雪的绳索,对她道:“自去逃命吧!”
  紧接着他夺来一柄长枪,在空中舞地生风,他趁乱解了几个陇西府亲兵的束缚,最终立于正阳门前,傲然道:“玉和你带殿下先走,我们断后!”
  我刚要上马,却又被谢明澜扯了下来,眼看他的兵士已然重整旗鼓冲了过来,再不走一切前功尽弃,我只得又挑起地上的一支匕首,向他手上划去,喝道:“滚!放手!”
  谢明澜的手背霎时流出血来,他的黑眸狠狠眯了一下,却仍是不肯放手,甚至握得更紧了些,他咬牙切齿道:“你不许走!我不杀你!”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尾音竟然有几分颤抖。
  眼看他的兵士已在不到十步之外,他离我如此近,我一刀便可取他性命,但是终究又不忍伤他性命,拉扯之际,裴山行气喘吁吁道:“玉和,再来一阵风啊!”
  玉和道:“一生只能用一次。”
  我心中一怔,本想相问,却又因为还在和谢明澜较劲,无暇分心。
  就在此刻,忽见一个娇小身影冲了过来。
  我急道:“绿雪!不要!”
  绿雪哆哆嗦嗦地握着着一把刀,直冲向谢明澜,高声道:“放开殿下!”
  眼看谢明澜再不放手,就将丧于绿雪刀下,他的手劲却只有一瞬间的微松。
  然而一瞬已够了,我猛然抽出,把着玉和手臂上了马,人还未坐稳,马儿已似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谢明澜被带得连追了几步,声嘶力竭地喊道:“谢时舒!!”
  我也回身急道:“绿雪!老裴!”
  玉和一面纵马,竟然还有空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脸,道:“他俩的命数我看过,非绝于此,殿下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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