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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侄儿拿我毫无办法(122)

作者:泼莲池 时间:2020-11-20 09:40 标签:狗血  

  我在谢明澜极具威势的注视下,缓缓转过目光,对苏喻轻轻动了动唇:“你想死为什么要拉上我?”
  虽说我在他口中是个死定了的意思,但我还不想现在就被他送走——晚一日死,说不定转机或奇迹就出现了呢?
  苏喻在此等境地下,竟然还被我逗笑了,抿着唇垂下了头。
  出乎我意料的,谢明澜再开口时,既不是勃然大怒,也不是冰冷的杀伐决断。
  他只是探手抚上我的脖颈,不轻不重地禁锢在他掌中,说了一句:“阿芙蓉……那你……”
  这短短几个字他说得断断续续,甚至不成句。
  但是他又哑然了。
  苏喻不知怎么又明白了,我看他不能能读懂我的唇语,还读得懂谢明澜的心思。
  他淡淡道:“多亏有……那位在,纵然期间吃了许多苦,殿下已然戒掉了。”
  谢明澜终于还是勃然大怒了,他猛地起身便走,仿佛晚一瞬便会失态,只匆匆丢下一句:“横竖都戒了,那便继续锁着吧!”
  “陛下三思!”苏喻也鲜少一见地提高了声音,他道:“正如我方才所说,殿下再也经不起——”
  “苏、喻!”谢明澜已走到门口,却骤然回身指着他,他在盛怒之下浑身颤抖,咬着牙狠狠道:“你别急,朕还没有和你算账!朕视你为佐国良才肱股之臣,才一次次容忍你忤逆欺瞒朕,你现下是迫不及待要断送你苏家上下几十条人命吗?”
  苏喻俯首道:“陛下开恩,喻自知罪无可恕,全系我一念之差,一人之过,只望陛下念在苏家三代尽忠,杀我一人足矣。”
  “一念之差……”谢明澜念着这两个字,冷笑道:“你屡屡私纵此人,是一念之差?”
  苏喻竟然又微微笑了,他道:“是,不知何时……对殿下起了爱慕这一念,此后……”
  他露出一种颇像“愿赌服输”的轻松表情。
  看得出来,谢明澜几乎被苏喻气疯了,甚至气出一丝迷茫,他道:“你爱慕他?你爱慕他……如此殚精竭虑地成全他与……他与那个人,当真高尚的爱慕!”
  别说是苏喻,我也是一怔,这句说的是什么和什么?不知为何竟觉这话中很是有几分酸意和不自在……
  倒不是说谢明澜不会拈酸吃醋,之前他与我还算亲近的那阵子,他也没少拿此事发脾气,只是我没想到他竟在盛怒之下不自知的流露出这不合时宜的酸意。
  苏喻这次沉默良久,幽幽道:“大约是因为陛下未曾见过……”
  他说到这里,又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什么?”谢明澜喝道:“说!”
  苏喻终于叹了口气,道:“我与殿下在边陲时相处半年有余,然而只有在见过殿下与那位相处时的模样后,我才知这份心思不过是痴心妄想。”
  谢明澜猝不及防地退了一步。
  他怔怔地望着苏喻,又像是用尽全身力气抬起眼帘,遥遥地向我投来一眼。
  然而我只来得及看到他泛红的眼眶,他便匆匆别开了眼眸。
  他像是连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只是一挥手,转身欲走。
  “但是……如今有一个两全之计。”
  苏喻的话再一次让他停下了脚步。
  苏喻望着他的背影,平平道:“此次西征鲜卑途中,我寻到了一人,那人正是叱罗家的孤女。”
  我的心中没来由地一突,忍不住抚上胸口,明明现下我早已对苏喻失去了戒心,却仍在他提到那人时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想唤他,但是他并未向我投来一瞥,我徒劳地动着唇,没有一丝声响传出来。
  苏喻道:“银针刺穴法我本也没有过多把握,此次寻到了叱罗家孤女,却见她恢复如初,与常人无异,唯独失了记忆——故而恕喻斗胆,既然陛下不愿放九殿下,与其眼睁睁看着他因心病而死,不如……”
  仿佛一把烈火将我烧着,我猛烈地扯着铁链,无声地咒骂着苏喻,就算在当年的正阳门前我身陷重围时,也不曾对他有这般的恨。
  许是铁链哗哗作响的噪音传到了那二人耳中,他们不约而同地向我望来,神色各异,眼神却有几分相似。


第30章
  待我回过神来,只觉一身冷汗簌簌,散落的黑发黏在脖颈上,狼狈至极。
  我望了望苏喻,又望了望谢明澜。
  他们两人一个立一个跪,皆露出几分脆弱踌躇之色。
  但我想他们并非是想询问我的意见。
  见苏喻向我看来,我本想质问他的,只是不知为何,忽然就想起他对我的好,我的唇角控制不住地一颤,心中只剩伤心了。
  我十分认真地问他道:“你为何要这么对我?”
  见他不语,我又道:“不妨杀了我。”
  在我过去的人生中,大多时候我都是一个足够忍耐的人,也许是当我从月亮泉赶回京都府只看到满城素缟的时候,我便已经死去了,故而在那之后,不论我受到怎样的身心折磨,我都可以忍耐,一个注定碎去的玉瓶,我不介意在彻底碎去之前被磕碰损伤。
  “是他让我活过来了,你不能让我忘了他……”我无声地对苏喻道:“哪怕是此生再见不到他我也认了,我认了,好么?我发誓我会竭尽全力活下去,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的……但是你唯独不能夺走他……”
  苏喻不忍地别开眸子,但他又似怕遗漏了我所言才迫不得已地望着我,喃喃道:“殿下……”
  我喉头一滚,只觉滚滚热泪淌下脸颊,我没有抬手去拭,仍直直地望着苏喻,期望能唤起他的怜悯,我哀求道:“你不能从我心里夺走他。”
  人生的际遇真是难测啊,每每在我以为我不会再有珍贵的东西能够失去的时候,上天都不会让我如愿。
  所以在这一刻,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不愿放弃。
  可是苏喻久久不语,这次他终于别开了眸子。
  我十分失望,不过我很快反应过来,比起苏喻,此间的另一个人更为重要。
  我连忙跪坐起来,整了整衣衫,对谢明澜招了招手。
  谢明澜不似苏喻能够看懂我的唇语,方才我与苏喻说话时,他笔直地立在原地,一双黑眸如同寒冰中浸过。
  见我唤他,他当真向我走来,他身后,苏喻仍旧跪得笔直,连方向都未曾改一改。
  我对上谢明澜的眸子,连忙指了指案上,示意他取来纸笔给我。
  这次我也顾不得手腕是否还颤抖了,连忙提笔写到“莫要信他”。
  我抬头去看谢明澜的神情,见他仍是痴痴地望着我,我连忙又写到“我定不会死,陛下信——”
  不光是手腕抖得厉害,当我写到最后一个字时,手指竟全然脱力,那支狼毫笔从我手中坠落下去,笺纸上本就算不得工整的笔迹登时被染污一道,黑墨透过纸背染在床上,甚是扎眼。
  我忙对谢明澜笑了一下,捡起那笔,又寻个空白地方再落笔,慌乱写到“明澜此番允我,余生我定——”
  写到此,谢明澜制止住了我。
  他毫无预兆地攥住我的手指,我猝不及防,又掉了笔,他却丝毫不觉,忽然一把将我按在他怀中,我无法看到他的神情,只觉他的手指反复摩挲着我的腕骨。
  我犹豫片刻,讨好地伸出手臂抱住了他。
  谢明澜与动作截然相反的冰冷声音传了过来:“这话你说过……你忘了么?”
  我浑身一僵,在他怀中费力扬起头望着他,期望他从我此刻的眼中看出真诚。
  谢明澜却不想看,他低头落了一吻落在我眸上,艰涩道:“……我可以不锁着你了,还可以放你去骑马,甚至可以对你好……不好么?”
  窗外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
  那是很大的雪,我隔着这么远,仍能透过窗缝看到鹅毛大的雪片被狂风裹挟着呼啸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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