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A战猫,被死对头标记了(70)
“滚。”路鹤里仰着脖子,像陷入绝境的孤狼,脸上、脖子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绝望吗?我懂。你和我一样,都是在这个世界上孤零零的人。”陈明远长叹着,用枪口摩挲着路鹤里的额头,缓缓滑过他满是汗水的脸,“谁会来救你呢,谁会管你呢?连父母都不要的孩子,今天就算死在这,有谁会在乎吗?哦,中央警队大概会给你开个追悼会吧,不过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忘记你了。”
“就像一阵风一样,”陈明远慢条斯理地吹了吹枪口,“咻地一下……就不见了。”
死在这里吗?一波一波的燥热和剧痛让路鹤里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模模糊糊只听到了「死」这个字。
我死了,没有人会在乎吗?他有些不甘心似的,混混沌沌地想。不,梦生还是会为我难过几天的。还有江焕……但那个小兔崽子,既然标记期已经过去,也不会再管我死活了。
我死以后,他会以为他的猫离家出走了,也许……也许也会难过一会儿的吧?
即将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路鹤里突然有点后悔。
如果知道刚刚那就是最后一面,他一定不会对江焕说那些话。
他至少,会好好地说一声再见。
你死我活地斗了小半辈子,何苦还是在恨意里结束这一生。
他这一辈子,宁肯天下人负我,不肯我负天下人。若说有负过什么人的好意,伤过什么不该伤的人,大概就只有江焕……还是用那样羞辱,那样不留余地,那样就算生死都不能化解、不能释怀的方式。
真遗憾,没有机会再跟他道个歉了。一股酸涩的电流,一下一下地冲击着路鹤里无章跳动的心脏。
他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嘭!轰——”
毫无征兆地,候车大厅的最里侧,突然响起了一阵巨大的爆炸声。陈旧的建筑轰然垮塌了一角,二层的地面陷落下去一小半,隐约可见脚下冰冷的铁轨。天花板上的砂石和水泥板伴随着冲击波哗啦啦落下,整个候车大厅瞬间扬起冲天的灰土,烟尘斗乱,砂石如注,废弃已久的屋顶在月光下缓缓地坍塌着,宛如末世。
所有人,包括陈明远,都猛地一震,转身向爆炸的方向看去。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人影从天而降,一个飞踢踹倒了两个离路鹤里最近的黑衣人,然后拽着路鹤里的衣服往旁边的柱子后一扔,朝陈明远就是一串「砰砰砰」地精准点射。陈明远是没有身手的,黑衣人连忙把陈明远扑倒,带着他就地翻滚躲避子弹,生生被逼退了好几米远。
那人冒着回击而来的枪弹,矮身疾跑了几步,纵身一跃,敏捷地扑到了柱子后面。
路鹤里抬起满是汗水的脸,怔怔地看着这张离自己不到20厘米的脸。
江焕瘪了瘪嘴,避开他的目光,端着手枪,一副专心致志对抗黑衣人的表情。
“卧槽,你怎么在这儿?”路鹤里梦游一般的问。
江焕冷着脸,不搭理他,忽地抬手,眼中精光一闪,砰砰两枪干掉了两个黑衣人,然后又闪身躲回柱子后面。
那伙黑衣人本就是走私集团豢养的杀手,训练有素,虽然因为突如其来的爆炸慌乱了一瞬,很快就调整过来,掩护好陈明远之后,凭借火力的优势,逐渐向他们的方向压近。
“还能走吗?”江焕眼睛盯着外面,并不看他,嘴里低声问了一句。
路鹤里浑身燥热,根本分不清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在梦里还是梦外,一时没有反应,就听江焕又提高声音,语气很差地吼了一句:“路鹤里,我问你还能走吗?”
“你走。”路鹤里明知徒劳,还是用力推了他一把,急促道,“你自己走,快。”
“路鹤里!”江焕咬着牙,回身就举起了枪托,似乎想狠狠地砸在他的脸上,把他一枪托砸死。然而江焕盯了他几秒,胸口剧烈起伏,又恨恨地放下枪,拽过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拉到自己背上。
江焕把路鹤里背在自己身上,然后身体趴地,沿着墙脚匍匐前进。路鹤里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根本搂不住他的脖子,江焕就把他的袖子咬在自己嘴里,一手握枪射击,一手攀着地面,往刚刚发生爆炸的地方爬去。
“别他妈管我!”路鹤里胳膊都被他咬出血了,挣扎着冲他的耳朵大声吼,情急之下,把能用的狠话都用上了,“姓江的,你不要脸吗?你没有自尊吗?你还管我干什么,赶紧滚!”
江焕死死咬着他的袖子,满眼偏执,听不见似的继续向前爬。
身后是密集的枪声,不停地有子弹「嗖嗖」地擦过耳边,强劲的风从爆炸的豁口处灌进来,砸在脸上,眼睛都睁不开。一列火车在脚下的铁轨上驶过,轰隆隆地巨响带得整个候车大厅都在震颤,更多的砂石扑簌簌地从房顶上落下,在火车的轰鸣和强风的冲击下,连枪声都似乎遥远了许多。
等江焕带着他爬到坍塌的豁口处,胡乱支棱的钢筋和不断掉落的沙土,就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带着风声和火车疾驰的轰鸣声,在夜色中龇牙咧嘴地咆哮着。
身后的枪声越来越清晰,黑衣人已成包围之势,向他们逼近过来,要看就无路可退。
江焕躲在柱子后面,扶起路鹤里,张嘴对他说了句什么,却被风声和火车声淹没。各种巨大的声音震得路鹤里几乎耳鸣,他只能从江焕的口型中看出来一句——
“敢不敢跳?”
路鹤里一震,迅速明白了江焕的意思,看了一眼脚下飞驰的火车。疾行中的列车像一条冰冷的长龙,发出千军万马奔腾而来的呼啸声,车底卷出的疾风吹得铁轨两旁的野草沙沙转动,掉落的砂砾石块一捧到那坚硬的铁皮就会啪啪啪地迸开,发出不亚于枪击的脆响。
如果肉身被撞落在地,或者卷入车底,会是什么后果,不言而喻。然而路鹤里并没有时间思考,眼看剩余的车厢也没有几节了,若是不能跳上车顶离开,落在陈明远手里一样是个死。
如果换了平时,凭他们俩的身手可以一起跳下去,扒着车顶逃走。但现在,路鹤里形同废人,江焕带着这么个拖油瓶,逃生的几率也大大降低。最明智的选择自然是江焕自己走,但路鹤里潜意识里突然有个很坚定的认知,江焕不可能丢下自己,再拉扯下去只是浪费时间。
短短几秒钟之间,他的脑海里转过了千万个念头,最终手一抬,搭上了江焕的肩膀,用尽最后的力气攥住了他的衣服,桃花眼一弯,
“敢。”
在他抬手的瞬间,江焕的眼睛倏地一红。神魂放肆,爱恨云涌,眼神却不敢在他脸上有丝毫的凝滞。
短短的一个对视后,江焕半秒也没停顿,把枪横在嘴里一咬,俯下身,双臂死死环住了路鹤里的腰,把他按在自己怀里。就在黑衣人扑过来之前的最后一刻,江焕看准方位双腿一蹬,两个人紧紧地拥抱着,从二楼炸出来的裂隙处,凌空跳了下去!
路鹤里经历过无数个死生一线的瞬间,但那一刻,他突然是一种轻松,又释然的感觉。
雨点般的子弹从身后追过来,擦着他们贴在一起的身体,擦着他们在风中纠缠的头发,簌簌簌地掠过,打在火车的铁皮外壳上,激起一串火星。
失重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几秒,他们就重重地撞上了车顶,然后出于冲击力和惯性,翻滚着向车厢后面滑下去。路鹤里被江焕护在怀里,缓冲了一下,并没有直接撞上车顶,但他依然眼前一黑,喉头瞬间涌上一股腥甜。他条件反射地搂紧了江焕,几下剧烈的弹落之后,身体一顿,两个人下滑的势头猛地止住了。
路鹤里在呼呼的劲风中扬起脸,看见江焕右手肌肉崩起,死死地抓住了车顶的通风口,左手揽着他的腰,两个人顿时凌空悬挂在了疾驰的列车车尾,身体像风筝一样,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车身。
这样高速行驶的列车,江焕坚持不了多久的。路鹤里一秒都没有思考,果断想要松开自己的手。
如果没有他的重量,江焕自己完全能爬上去。不值得让江焕也赔上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