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篇水仙文(136)
话是这般说,荣少烨心里却是想的蓬莱原来禁止这些欲丨望啊。
色丨欲被放在了最底层吗?
啧。
那这岛上的恐怕都是一群不解风情的糟老头子了。
风花雪月楼这场宴会是来了好些大人物,比如……
“公子。”
国师耳朵微动,低声道:“您的第四位儿子也来了。”
荣少烨又噢了声,这回语调是上扬的:“老四也来啦?”
他摸着炭盆的边沿,笑吟吟地:“说来还真是有点不好意思,这孩子真是继承了我太多东西。就风流、爱美人儿这点也是一样的。”
国师:“小公子赋闲已久。”
“他和老五是我最疼爱的儿子。”荣少烨慢悠悠道:“他身体从小就不知为何要差些,我就总是更心疼些。要他出去,山穷水尽②的,我也惦记;要他就在京中办事吧,这朝堂上暗箭冷刀子太多,我毕竟先是皇帝,才是他的父亲,偏颇于他也不好……”
他叹气,好像真的很信任国师似的,话赶话聊到了,便干脆问国师:“先生觉得该如何是好?”
国师淡淡:“那要看公子究竟打算如何立储了。”
自古以来,谈及立储,都好似一个不能随意聊的话题,无论是谁主动提及,总会叫皇帝眼神瞬间凌厉。
但荣少烨只是深深叹了口气:“我看谁都好。”
他这几个儿子,确实各有各的本事。
老大是嫡长子,皇后所出,荣少烨看他总有点看睿王和他兄长当年的感觉,君子六艺学得很好,在朝堂政事也有天赋,甚至军事上都有不浅的见解,似乎是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自他上位起,朝中催促立储的折子就明着暗着不少,真正清廉的官,都希望老大当皇太子。
荣少烨其实也有点意属他,但又有几分后怕的摇摆。
他怕……他的大儿子会步他兄长后尘。
他们性格上太像了。
谁让他大儿子是跟在他兄长身边长大的。
他二儿子遭遇瘟疫早夭就不说了,三子在外驻守边城,不说军功赫赫,但也正是因为他,吉真再如何躁动不安,也不敢再过多骚扰,至多就是有些冲突。
四子虽无官职,未封王,但他是荣少烨最宠爱的一个,本事也不小。
五子则是文采和武学都很出挑,只是心计有点多,不过荣少烨挺喜欢他的性格,不是演的话,他平时说话都是直来直往的,对于荣少烨来说,相处起来反而舒服。
他这五个儿子都不是他带大的,再说就算是他带大的,帝王家是个什么样,荣少烨不至于糊涂,两面人太多,总得多考量。
尤其……
“公子。”
清脆动听的女声从墙角的门后响起,打断了荣少烨的思绪。
荣少烨稍回神,侧首看了眼赵德顺。
赵德顺把门打开,发现是风花雪月楼送的饺子。
他侧身让开,端饺子的姑娘就走了进来,跪在了荣少烨的旁侧,将饺子摆好后,再摆好了餐具。
三个人,但她上了四副,因为第四副是她的。
她轻声:“公子请指。”
荣少烨随便一指,女子就夹了那个饺子吃了口。
饺子放在炭盆边上,屋内又有地龙烧着,倒也不怕冷。
等了约莫半刻钟后,赵德顺上前将一滴药液滴进了白水杯里,女子用针戳破自己的指尖,血液入水,并未变色。
女子恭声道:“公子请用。”
荣少烨无声地呼出口气。
他真是不喜欢这一套,但没办法,谁让他是九五之尊呢。
这场宴会办得热闹,但也只是热闹,并未发生什么特殊的事。
不过在回宫的马车上,与荣少烨一同坐在马车内的国师开口:“陛下,方才燕奕歌在旁边的雅座。”
荣少烨微扬眉梢,一脸诧异:“他就在我们旁侧?”
国师始终低着头回话:“是。”
荣少烨轻嘶,满脸遗憾:“国师你当时怎么不跟我说?我一直想见他一面,一直想看看兄长称赞不绝的人是何模样呢。”
国师语调没有太多波动:“臣不知陛下如此向往此人,若是下次还有机会,定会与陛下说。”
“下次啊。”
荣少烨叹着气:“又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
他慢悠悠地:“人家是江湖上自由自在的闲云野鹤,我是被拘在这四四方方的牢笼里没有自由的龙。”
虽然看着高贵非凡,可真龙怎么能困于浅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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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结束后,易淮也没在风花雪月楼多留。
他不是走的正门离开的,因为不想和很多人撞上。
也是因此,观红鱼能够亲自送他离开。
走时,易淮还想到什么似的,偏头跟观红鱼说:“对了,之前时间太匆忙,有许多事都没来得及与六公子说一声。”
他道:“我在鲤泉听叶珺儒说风花雪月楼前任花主查荣少煜的毒时,查到了荣少烨身上,她就遭遇了刺杀。”
观红鱼没有什么表情,也许是因为她本来就没什么表情,也许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这事:“好。”
易淮继续:“还有在鲤泉时遇见了个易容成夏忠海的人,他找了些人办事,其中有两个玩家。我和他们发生了些冲突后,从他们口里得知他们是为那个人办事,而那个人说他背后是四皇子。”
观红鱼这回顿了下:“易公子是觉得他不是乱说?”
易淮笑笑:“怎么说呢,我这个人疑心比较重,我暂时下不了定论。不过这事儿可以想出两个结果,一是这人确实是乱说的,在挑拨;二则是对方利用了反思维,让我们认为是在挑拨,实际上就是他。”
他这话里又有观红鱼听不懂的词了,不过观红鱼依旧能够意会到:“知道了。”
易淮扬扬眉:“你不是很在意。”
观红鱼面色无波,还未说什么,易淮便又说了句:“所以我猜的是真的,对你而言,谁当皇帝都不重要,你守护的只是荣氏皇帝。”
他语气不明:“那,若是昏君当道,你也依旧要舍命去守吗?”
观红鱼停了片刻,轻声:“是。”
立在易淮和燕奕歌身后的薄柿掀起眼皮看了观红鱼一眼。
便见那着一身红衣的蒙眼女子反手执着红杖,立在他们对面,因为这里是后巷,烛火昏暗,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
易淮和燕奕歌的交融在一起,身后还跟着个薄柿的,还有许多旁的建筑,显得热闹非凡。
但观红鱼的影子却没入风花雪月楼后戛然而止。
显得孤寂,又仿佛被那座金灿灿、辉煌的楼院所吞噬了一般。
所以在回去的路上,薄柿看向大大方方在街上牵着手的主子:“庄主。”
两个易淮同时应声。
薄柿顿了下,才问:“观大家沉默的那会儿工夫里,是不是心在与自己生来的使命做斗争呢?”
易淮和燕奕歌同时看她一眼。
薄柿也没有什么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的局促不安,就静静等待着回答。
易淮感慨:“你们这些文科生…啧啧,太会说话了。”
薄柿没听懂。
燕奕歌也懒得多解释,只说:“她是不是的,和我没关系。”
易淮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路是她自己走,是做困于那池塘里的一尾红鲤鱼,还是拼上性命跨越龙门,从此天地遨游,逍遥自在。”
全看观红鱼如何选。
第107章
易淮他们回到宅院门口时,就见叶斓穿一身白衣手执玉郎伞立在灯笼底下。
他先前那把伞面是给毁了,但自从之前被易淮废了一把伞后,叶斓就习惯多存几把,这样坏了就能换。
易淮成功教他做人,让他没有那么自信地认为自己的伞坚不可摧。
易淮看了他一眼,语气听不出喜怒:“你是真想当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