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篇水仙文(166)
“…好吧。”
燕奕歌思忖片刻:“我想想法子。”
季照彤见他答应下来,便起身深深作揖:“多谢燕庄主出手相助。”
她道:“燕庄主此次北上,我虽没猜到是为何,但若是燕庄主有需要的,我也一定倾力相助。”
她这话也是在跟易淮表明那孩子对于她而言是很不一样的。
易淮看着她:“我也没什么特别需要季阁主帮忙的,就想再问一问,关于剑阁的传承,季阁主到底知道多少?”
因为从前剑阁只有季照彤与他有些交情,所以他之前就问过季照彤这个问题,只是季照彤当时未给予答复,易淮便知道这是个不能为外人所道的事。
但是现在……
季照彤只迟疑了一息,便拿起了一旁的素节剑,递给燕奕歌:“燕庄主之前说想看看素节剑,我拒绝了你…现在,燕庄主请看。”
燕奕歌稍扬眉梢,从她手里拿起了素节剑。
素节剑没有锋刃,平时握着剑身都没什么,就像是握着一根竹竿一样,不过要重上许多,触感也不像是竹,更像是玉石。
燕奕歌轻轻摩挲了一下素节剑,上头没有什么纹路,除却一节一节的凸起,就像是一把浑然天成的剑。
但……
燕奕歌单手握住剑尾,勾了下唇:“果然。”
剑柄那一头格外轻一些。
他屈指一弹,没用太大的力,细微的声响却依旧传入了他的耳朵里,被清楚捕捉。
“这里面有东西?”
“嗯。”
季照彤说:“我师父说,是一把很小的钥匙,我们清竹阁每一代阁主的使命,就是守卫这把钥匙。”
易淮稍偏头,有点好奇地凑过来看了看:“那是开哪里的?”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问过我师父,但师父没说,我想他可能也不知道。”
第130章 (三更)
世代守护这把钥匙,却不知道是用来开哪的……
这也真的得是他们这些人才能够一直守着。
不说世界不同,就说哪怕世界一样,古代人和现代人的思想也是不一样的。
毕竟受到的教育、成长环境是不同的。
易淮一直觉得,在他们那个世界有个近代的文人说过的一段话很贴切——
“封建社会制度下的人就像是在一个无形的陶罐里长大的,那个陶罐是更高权位的人为他们所打造的,长成什么样都由他们塑造,少数人能冲破陶罐,要么迎来死亡、旁人异样的眼光、被标榜为异类嘲笑,要么获得新生、冲破枷锁,可依旧会在压迫下变形,因为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封建制度被推翻,是数不清的陶罐被打破才能做到的。”①
易淮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问了句:“你能给我吗?”
季照彤毫不犹豫地摇了头。
易淮也不是很意外,燕奕歌把素节剑还给了她,就听季照彤又说:“虽然我不能给两位这把钥匙,但我能给你们点别的东西。”
季照彤示意:“烦请两位跟我来。”
易淮和自己对视一眼,倒是没有什么迟疑,就跟着她起身出了屋子。
屋外没有地龙,寒风登时迎面而来,但易淮却没有感觉到多少。
一是因为燕奕歌提前给他披好了狐裘,二则是因为不仅面具挡了一下,燕奕歌还抬了抬袖子,挡在了他跟前,连脖子都没被吹到,只是感受到了空气中的正常冷意而已。
这一幕被季照彤收入眼中,季照彤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继续示意:“这边。”
易淮和燕奕歌跟着她往一处走。
清竹阁没有什么长廊亭台,院内的设计也很简单,多数是青砖与青竹,甚至没有怎么用心去打理修葺,所以总有几分荒芜感,却又因为有人居住、练剑,有着生活气息,在其中也横生了几分雅趣。
清竹阁的洞门很多,而且设计不一,有各式的形状,将整个清竹阁划分成了一块块小小的“地方”。
易淮来过清竹阁几次,总是觉得这些形状是有规律分布的,可能靠这些分区划分着什么,但因为他问过季照彤,季照彤只说他没必要知道,于是易淮便明白这是清竹阁内部的“规矩”,他一个外人知道太多不好,所以也没再问。
他好奇心是重,但这世上他不知道的事太多,非得全部探究到底,也累人。
季照彤带着易淮到了清竹阁唯一的楼阁前。
这座楼阁也不高,总共才四层,是个石雕仿木构楼阁型塔,但并不纤细,反而可以说是在石塔里建造得很大的了,因为它和寻常的楼阁没有太大的差别,最多就是要小那么一些,一层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这座楼阁也没有什么腐蚀的痕迹,易淮对建筑行业了解不深,但也依然能够感觉到建造出这座楼阁的匠人有多大能。
因为这座楼阁并非一个颜色,从远处看是能够完美融入清竹阁其他屋院的“青砖黛瓦”。
这座楼阁被竹林包裹,这是一个迷阵,易淮没有试着闯过,毕竟他知道这里是清竹阁的禁地,特意来闯一下……他跟清竹阁又无冤无仇。
季照彤带着他们往里走,就不需要担心阵,跟着就好。
不过易淮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算着,通过正确的路径大致能够推出这个迷阵的全貌。
到了楼阁前,易淮也没有问季照彤带他来禁地是想干嘛,就看着季照彤拿出了清竹阁的信物——一把和素节剑很像、形似暗器的小剑,但上头雕刻了遍体的竹叶,竹叶上还有清竹阁独特的暗纹。
季照彤将小剑放入一个凹口,完美契合,楼阁的门也应声而开。
因为这是一个没有做窗户的石制楼阁,所以里头昏暗一片,季照彤还得掏出火折子照明。
易淮下意识地抬手,自己和自己的默契,自是不用多言。
燕奕歌在他抬手的那一刻,也就跟着抬起了手,和自己十指相扣。
他们走入楼阁内后,门就自然合上,季照彤凭借着记忆点燃了里面的烛台,不知是蜡烛材质特殊,还是这蜡烛就没有点过几次,烧的时间也短暂,所以即便有使用过的痕迹,也依旧还很长,看上去还能燃上一段时间。
季照彤借着光,将烛台一个个点燃,整个楼阁便瞬间亮了起来。
只见这楼阁里并没有楼梯能够往上,这点倒是莫名和风花雪月楼内院有些像,但因为这座阁楼是石头砌成,所以要冷不止一点。
易淮呼出口气,燕奕歌便干脆将人搂在怀里。
易淮的视线是落在被照亮的墙壁上的,但燕奕歌却没有那么在意。
他只低着头将易淮身上的狐裘裹得更紧了些,压在手臂底下,然后运转内力,给他暖着。
反正他和易淮是一个人,有一个人去看上头的浮雕壁画就够了。
这楼阁的墙壁上,刻满了壁画和易淮不认识的文字。
壁画画得又很抽象,易淮没学过这类艺术,实在是有点难以理解。
还是季照彤说:“燕公子,从这边开始。”
她说话时,收起了火折子,回头去看易淮和燕奕歌。
饶是她镇定了一路,也还是被他们靠在了一块儿取暖的——又或者说其中一个单方面帮助另一个取暖的画面给卡得停顿了下。
“……从这边开始看,我给你们讲讲。”
易淮不是没有觉察到她那一瞬的停顿,但跟没事人似的,身上就挂着另一个自己朝她走去。
季照彤说是从她那里开头,但其实还是跳过了一段像是蚯蚓爬的文字,而且还不少,所以易淮抬了抬下巴示意:“这个是什么意思?”
季照彤偏头看了眼:“我也不知道,我师父说他师父也没有告诉他,他问过他的师父,他的师父说他的师父也不知道……简单来说就是至少往上追溯十代,是都不知道这个文字的,但十代再往上有没有传,就不清楚了。”
季照彤简单说了下清竹阁不为人知的历史:“因为是匆匆定下的继承人,那一代阁主伤重,只来得及将和壁画相关联的故事交给下一任阁主,还有钥匙的秘密…别的来不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