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一篇水仙文(88)
她说这话时,眼睛就看着燕奕歌,脸上的珠帘也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在月光与烛火下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巫沉凝望着她,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玩家和他们这些游戏世界“原住民”除了词汇体系上的区别在哪。
要巫沉凝详细说,她也说不上来,她就是觉得花雾有些怪怪的,但并非是那种人怪,就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听到她要讨教,燕奕歌侧首看了自己一眼。
他倒不是询问易淮的意思,只是本能地和自己对上视线。
而且……
他们都同时在想一个问题。
要是他点头了,台上还留下来的这几位想要控制住易淮,完全可以轻松做到,在和人比试的燕奕歌再厉害,也没有通天的本事,总归是顾不上的。
但……
他们的想法是一样的。
更别说听风堂的齐酉长老还干脆停下了脚步:“哦?燕庄主要出手?”
他坐回椅子上,端起了茶,还喊住了欲要离开的天枢院掌使:“掌使大人,那你可得留下来看看了,这可比方才那些要精彩许多。”
天枢院掌使看他一眼,再看了看其余人,思忖片刻,到底也还是坐了下来:“也好。”
他还开了句玩笑:“反正明日我要是起迟了,就与手底下那班小子们说都是你害的。”
齐酉:“你这话说的,要不干脆去圣上那参我一本玩物丧志?”
天枢院掌使:“你非要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现在就起笔公文。”
众人配合地笑笑。
燕奕歌则看了眼齐酉,就见齐酉微不可觉地冲他点了下头,显然是特意如此的。
他与齐酉并无什么交情,只是认识彼此罢了。
齐酉此举…是万生烟打过招呼么?
燕奕歌看回若有所思的花雾:“可以。”
但他将薄柳交给了易淮,易淮伸手接过,看似随意地抱住了剑。
花雾稍怔:“…燕庄主,我是想讨教一下你的剑法。”
燕奕歌嗯了声:“不用剑也可以。”
话音刚落,燕奕歌便直接踮脚一踏,腾空而起,就在旁侧的树上折了一根树枝,连上头横生的枝丫和树叶都没有处理,就这么落了下来。
燕奕歌伸手示意花雾:“请。”
花雾扫了眼他手中的树枝,实在是有点没忍住:“燕庄主真是好自信。”
她说了这句话后,就直接飞身到了比试台上。
燕奕歌一挑眉,嘴角微勾,先看了易淮一眼,眸中的神色就酝酿得有些不一样了。
易淮亦是,他抱着剑坐下,本来因为花雾那句感到有些好笑的情绪在看着燕奕歌也飞身落在比试台上后,就变了味。
说起来,还没正儿八经地见过自己和人比武,怪新奇的。
以后也一定要另一个自己感受一下。
感觉真的很不错。
毕竟打起来时也是自我感觉帅,没法直观地看到。
这破游戏又不能录屏。
但现在他们彼此可以用眼睛记录自己的英姿了。
而台下众人见还有得看,甚至是今年在江湖上因内力比试而声名鹊起的问月仙子和二十一岁就拿下江湖第一至今都未有人撼动他地位的燕奕歌的比试,这可比前头那些要精彩多了。
谁都知道,问月仙子不可能能赢。
但那又如何?
这可是燕奕歌!
燕奕歌要出手了!
更重要的是,燕奕歌执一根新折的树枝,连那些枝丫树叶都未曾处理的一根树枝。
他就要用这个,打今年的江湖新秀。
太狂气了。
可也正是因此,才叫这些江湖人的血都沸腾了起来。
没点轻狂的江湖人,哪能叫江湖人呢?
台下一时议论纷纷,在旁侧负责开场的剑阁弟子下意识看了眼顾炬。
顾炬冲他点点头,剑阁弟子便上前一步,走到正中间:“烦请两位前辈按流程走一下。”
他冲两人抱拳,随后在得到了他们肯定的回答后,才直起腰板扬声喊道:“双方报上姓名——”
花雾先道:“在下不才,被人称作‘问月仙子’,姓花名雾。”
燕奕歌则要简单很多:“燕奕歌。”
不是什么淮水山庄燕奕歌,也不是天下第一燕奕歌,更不是从前的“哭笑脸”“薄柳剑”。
以前江湖上的人提到这个名字,公众号梦白推文台总是有很多的前缀,但后来随着他一年年稳坐第一,燕奕歌就只是燕奕歌了。
花雾自觉气势好像又无端弱了一截,有些气闷,干脆就直接道:“请前辈赐教!”
她话音落下时,剑阁弟子直接飞身离开比试台,而她也抬起手,袖中飞出月白色的长绸,直冲燕奕歌而去。
这内力……
易淮在看台上无意识地用大拇指轻推出薄柳一寸,心道确实控制得不错。
这游戏又不是氪金就能变强的,所以公测开服到现在,游戏内时间才走了七个月左右,七个月要完成变成高手到声名大噪,易淮反正自认做不到。
内测玩家?
之前怎么没听到点声?
这么能憋?
易淮又把薄柳推了回去。
那两根绸缎朝着燕奕歌的命门就去了,但场上没有一个人为燕奕歌捏汗,他在劲风袭来前就先看清楚,脚下步伐一转,侧身避让开的同时,也是抬起了手中的“剑”,正好迎上了花雾手腕一翻将那两根笔直而来的长绸拧在一块,朝他再度扫来的招式。
之前燕奕歌就对过类似的对手,这一套无外乎就两种,要么如棍一般砸来,要么在触及的刹那就会柔下来,将他的武器缠住。
但无论是那种,燕奕歌都有应对的法子。
月白色的长绸砸在树枝上时,从激起的劲风可以看出那实在不是一根树枝能够承受的碰撞,可它就是挺住了。
长绸瞬间软下来,缠上了树枝,但燕奕歌也同时动了。
他不是要挣开长绸,反而单手挽起了剑花,让长绸在树枝上缠得更死,以此缩短他和花雾之间的距离,更方便他出招。
花雾一惊,要将长绸抽回来时已然晚了——无论是纯力气还是内力,她都比拼不过燕奕歌,甚至就连在腾空而起,直接在空中翻身想要借力干脆把树枝扯断或是从燕奕歌手里扯脱手都做不到。
毕竟一般人很难想到,一个人可以单手拎起两个壮汉。
燕奕歌看上去也实在不像是那种魁梧到笨重的大块头。
所以她果断舍弃了那两根长绸,稳稳落地后,正要再有所动作,那头的燕奕歌已然一挥剑,就带着那两根长绸出招,直冲花雾的面门而去。
花雾一惊,只能先躲。
接下来十招,她都只有躲没有还手的份,甚至躲得都很狼狈。
燕奕歌哪怕收了力,在第十招时长绸开始打到了她的肩膀,惹得她闷哼了声,钝痛瞬间就蔓延开来。
燕奕歌也收了手。
花雾捂住肩膀,额间已然冒了细汗,这会儿是真的心服口服了。
她揉了下自己的肩膀,确认只是打疼了,可能最多就是淤了,也很清楚燕奕歌绝对收了力。
这可是她在空中扯着长绸旋转借力都没撼动他一分一毫的人啊!
花雾刚要冲燕奕歌行礼认输,谢过他的指教,还没起势,自己的长绸和树枝就再度迎面而来——
这回是燕奕歌直接丢过来的。
花雾下意识接过,到手时,那树枝已然化成了齑粉,混杂在了长绸里。
她心中一凛。
这是何等的内力……
花雾看向已然飞身回到易淮身边了的燕奕歌。
这树枝怕是早就在他们第一次过招时就碎掉了,完全是靠燕奕歌的内力在维持着模样。
每一片叶子都是。
易淮自然也是注意到了,他扬扬眉,在心里跟燕奕歌说:“这一手是你自闭那六个月研究出来的?”
燕奕歌:“……”
他轻呵了声,在接过薄柳时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易淮的手腕,但对自己到底还是没什么气的,只有纵容与宠溺,所以这一下也没半点警告的意思,反而更像是亲昵的狎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