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大嫂好多年(231)
石饮羽被晃得准头不稳,微微蹙了蹙眉。
陆行舟拍拍任不仁的肚子,斥道:“别动。”
任不仁出离悲愤了。
锁眼中构造复杂,石饮羽全神贯注地弄了十几分钟,才听到咔哒一声,锁头打开。
铁链骤然松弛。
任不仁猝不及防地跌了下来。
陆行舟和石饮羽第一时间各自跳开,稳稳落在地上,接着就听背后哗啦啦一连串铁链滑动的声音之后,传来噗通一声巨响。
二人回头,就见一只熊猫四肢仍然被缚,笨拙而又抓狂地满地翻滚着挣扎。
禁言符效果极好,这样都没掉落。
陆行舟伸手想撕去禁言符,犹豫了一下,又缩回手——任不仁肯定攒了一肚子骂人的话,还是让他憋着吧。
石饮羽突然偏过头,听了半秒钟,沉声道:“有人来了。”
“快走。”陆行舟拎起任不仁往背上一甩,和石饮羽冲出禁室。
脚步声从他们来的方向传来,听声音差不多有十几个人。
“这边。”两人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片刻之后,禁室方向传来一个惶恐的求饶声:“摄政王大人息怒!是两个男人劫走了他,他们刚刚离开。”
几秒钟后,这个声音再次响起,却是一声惊天的惨叫,嘶哑而又瘆人,令人毛骨悚然。
陆行舟知道,那是守卫们办事不力,被处理了。
急促的脚步声从背后追来,两人加速奔逃。
这精神病院的地下室里错综复杂,犹如迷宫,两人不知拐了多少个弯,前方依然是阴森潮湿的幽深走廊。
不知有多少妖物在追捕他们,空气中的妖气越来越浓郁,想必还在不断增兵,两人对地势不熟,只得向着妖气最薄弱的方向冲去。
又拐了一个弯,前方透出不一样的光亮。
出口!
陆行舟大喜,立即风驰电掣地冲了过去,心跳突然没来由地漏了半拍,他心头一惊,待要仔细琢磨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铃铛声。
“糟糕!”石饮羽叫了一声,一把抓住陆行舟,想要将他往身后抛去。
却听杂乱的铃声大起,阴暗潮湿的墙壁上,浮起无数红点,数不清的红线横七竖八地在身边显现出来,红线上挂满了震个不停的铃铛和黄符。
缚灵阵!
三个字从陆行舟脑中浮现。
他猛地停住脚步,转头望去,只见走廊尽头,摄政王在一大群妖物的簇拥下款款走来。
“他们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把我们逼到了这个阵中。”陆行舟对石饮羽轻声解释,“这帮妖物,胜之不武。”
石饮羽眼神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陆行舟蓦地止声,想起当年石饮羽入魔,自己也是联合其他降魔师,利用地形优势,把他逼到降魔大阵里,想一举诛灭他的。
有点尴尬。
好在这不是个适合翻旧账的时机,石饮羽没有说什么,只看了看这个缚灵阵,淡淡道:“想用这么简单的阵法困住我们,无异于天方夜谭,再厉害的降魔大阵我都破过。”
……这不还是翻了吗?
陆行舟笑了笑,将肩上的熊猫卸下,撕去禁言符。
任不仁:“陆行舟,石饮羽,你们这对狗男男,我日你们祖宗哟!”
陆行舟又把禁言符贴了上去,着手去解开他身上的铁链。
任不仁终获自由,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自己撕去禁言符,嫌弃地丢在地上。
石饮羽将符咒捡了起来。
摄政王已经在随从的簇拥下走近,她身后竟然是略显憔悴的降魔大臣。
这货显然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陆行舟二人,吃惊之余,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跳出来,指着陆行舟就要骂,被摄政王一把捂住嘴,不由分说地推回身后。
陆行舟哈哈大笑。
摄政王倾国倾城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从容出声:“原来是石魁首和陆组长。”
陆行舟微微颔首,身陷囹圄依然要风度翩翩地打招呼:“尊贵的女士,晚上好哇。”
“好不好的,也就这样了。”摄政王道,“本来今晚是有个好消息的,可是转眼却看到二位在我妖界兴风作浪,不禁又有些不爽。”
陆行舟:“你不爽,我们就爽了。”
摄政王脸上从容的笑意僵了一瞬,干巴巴道:“你身为特侦组长,来掺合妖界的内政,恐怕犯了大忌吧。”
任不仁:“说鸡不说……”
话未说完,陆行舟摸出一张禁言符贴在了他的头顶。
任不仁将禁言符撕下,很上道地递给石饮羽,还仰着头教育陆行舟:“知道这是你们小两口的情趣,不要往无关熊士身上招呼,否则我会以为你想跟我出轨。”
“闭上你的贱嘴。”陆行舟没好气地骂了一句,看向摄政王,淡淡道:“我忝为特侦组长,但幸运的是,目前正在无限期停职,此番行动纯属个人行为,与凤尾螺无关,哦,对了,我停职的原因还和令弟有关呢。”
——因为给降魔大臣下了恶契。
降魔大臣登时露出悲愤欲绝的表情。
摄政王眉头萦绕着一丝愠色,横了弟弟一眼,震慑得他不敢多说废话,对陆行舟道:“即便停职,你也是凤尾螺的人,不可能完全脱离组织……”
“那可不一定,”陆行舟打断她,“我随时可以不是凤尾螺的人,拿组织大帽子来压我没用……你今晚的好消息是什么?”
摄政王目光落在任不仁身上:“好消息是你的——獒特蛮和阿鹿已经被捕,证据确凿,对颠覆政权的行为供认不讳,任不仁,你还不招吗?”
任不仁抬起头,诧异:“大姐,我只是一只弱小无助而又萌萌哒的熊猫而已,你要我招什么啊?”
摄政王:“涂山攸昌在哪里?”
“……”陆行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心想:在我家。
☆、 228
任不仁十分不雅地张着腿坐在地上, 挺着肥厚的肚皮, 大咧咧地问:“涂山攸昌是谁?”
摄政王:“别跟我说你不认识他,我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在人界就跟他勾勾搭搭。”
“这话说的……”任不仁道, “好像我跟他有什么暧昧关系一样, 你到底是摄政王还是狗仔, 不好好工作,整天研究别人的八卦, 算怎么回事嘛。”
“大胆!”摄政王身后一个手下大声呵斥, “敢质疑摄政王大人的工作态度,按律当斩!”
陆行舟看向他, 发现是老熟人——禁卫队长。
这兄弟还是这么一惊一乍啊。
摄政王抬起手止住手下的呵斥, 对任不仁道:“我很忙, 不想跟你斗嘴皮子,你说出涂山攸昌的下落,我可以给你想要的东西。”
陆行舟好奇:“老任,你想要什么?”
“钱。”任不仁飞快而又坚定地说, 神情肃穆, 眼神刚毅。
摄政王大笑:“想要钱最简单了, 你老实交代,我给你1个亿。”
“嘶……”陆行舟和任不仁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还是降魔大臣靠谱:“姐,1亿妖币吗?”
摄政王狠狠剜了他一眼。
降魔大臣倏地缩回人群中。
陆行舟这才反应过来,恨不得跳脚大骂——这老娘们真是诡计多端,妖界被判官恶意制裁,妖币暴跌七百年, 1亿妖币大概换软妹币3毛。
摄政王脸色难看,生硬地说:“当然是1亿软妹币。”
“这还差不多,”任不仁满意地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知道涂山攸昌的下落。”
陆行舟瞥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任不仁摊手:“舟舟,你也别怪我不讲义气,谁跟钱有仇啊。”
摄政王的脸上露出一丝轻浅的笑容。
地下室的壁灯昏暗模糊,照亮她的半边脸,容色倾城,另半边隐藏在黑暗中,阴森可怖。
她这么一笑,半边光明半边黑暗,越发显得扭曲,淡淡地赞道:“良禽择木而栖,阁下果然有眼光。”
“什么良禽?”任不仁呛了她一声,“老子是高贵的哺乳动物,别他妈碰瓷……准备好钱,涂山攸昌他一直躲在……”
陆行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就见任不仁坐在地上,八风不动,笃定地说:“白邺市阳冥街有个叫今古大观的古董店。”
摄政王脸色刹那间黑至极点。
周围陡然变得寂静,连聒噪的降魔大臣和一惊一乍的禁卫队长都没有出声,其他随从不明所以,但见那两位心腹都不说话,于是识趣地闭紧嘴巴。
任不仁还在底气十足地瞎哔哔:“那古董店老板是我朋友,铁得很,但我为了我们万妖之域的盛世荣光,也不得不忍痛大义灭亲——他窝藏了涂山攸昌,除了他,全白邺市还有谁敢和涂山氏扯上关系?”
陆行舟盯着任不仁的脸,想看看他究竟是故意提起顾曲来刺激摄政王,还是瞎猫撞死耗子地戳中摄政王心中隐藏最深的伤痛。
看了一会儿,他郁闷地移开视线,反思自己为什么会想从一只熊猫的脸上看出表情。
摄政王沉默半晌,缓缓开口,声音平静而又阴森:“执夷仁,你信不信本王可以让整个执夷氏从这个世界消失。”
任不仁两眼望天:“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陆行舟替摄政王感觉到棘手:当一个滚刀肉一无所有又众叛亲离的时候,他简直就是无懈可击的。
摄政王断言:“涂山攸昌不可能在顾曲那里。”
“你怎么知道不可能?”任不仁反问。
摄政王骤然顿住。
——顾曲在生意场上浸淫数千年,见识极广,涉猎颇多,别看他在人前是天下第一清雅端方之人,他的内心有多疯狂,自己比谁都清楚。
任不仁得意地勾起嘴角,他知道,这个女人相信了。
摄政王盯着他:“你最好没有在胡说八道,否则,我就把你的皮一寸一寸地活扒下来。”
说完,一扯裙摆,施施然转身,往回走去,对身边随从冷漠地吩咐:“为孤送一封信给顾老板,暗中派人查探今古大观,知会凤尾螺,就陆行舟干涉妖界内政的问题表示谴责。”
禁卫队长:“是。”
“哎,你去哪儿?”任不仁大叫,“我都把攸昌下落告诉你了,快放我们出去,还有,我的1亿软妹币要现金。”
摄政王充满恶意的笑声远远传来:“死在里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