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大嫂好多年(294)
太华跃到树顶,想与他们一同作战,听到这话后,二话没说转身跳了回去。
——朕的山部魁首口味有问题。
战后,风雪停了,夜空如洗,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山林中枯枝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外面惊蛰君在带人清扫战场。
几个人找了一个避风的山洞,升起火堆取暖,石饮羽在打磨一块大而薄的石片,准备烤肉吃。
颜如玉双手抖着发根,试图靠火焰烘干自己被风雪浸湿的长发,好奇地问:“哪来的肉啊?”
石饮羽:“这可是蚩妄山,有的是肉嘛。”
颜如玉手指一僵。
陆行舟好心补充:“外面漫山遍野都是。”
颜如玉眼前浮现出遍地惨死的魔物们,凄厉大叫:“我不吃!!!”
石饮羽将打磨好的石片放在火上,诧异地看向她:“为什么不吃?很香的,我离开蚩妄山很多年后一直都在思念这个味道。”
“!!!”颜如玉被他说得毛骨悚然,疯狂摇头:“不……不要逼着我吃魔物……我不吃有灵智的生物……”
一阵香味飘来。
颜如玉肚子没出息地叫了一声,迅速感受到了前胸贴后背,痛苦地哀叫一声:“我不想说那两个字……”
“真香。”陆行舟满怀期待地说。
石饮羽笑道:“山里物产丰富,我却最爱这个味儿,这一个烤好了,尝尝?”
“嗯!”陆行舟兴高采烈。
颜如玉咬咬牙,内心无比挣扎地看向火焰上方的石片,已经做好充分心理建设准备看到血淋淋的魔物肉块,没想到石片上却是几只烤小鸟。
“哎?”
“哎什么哎,”石饮羽递了一个给她,“蚩妄山里最不稀罕的松雀,烤起来有松子的香味。”
颜如玉接过鸟肉咬了一口,满口飘香,下意识瞥一眼云烈,小声问:“大哥,在云魁首面前吃鸟,是不是不太好?”
“那有什么?”陆行舟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在你面前不也一样吃猪肉吗?”
“我又不信教……等等!”颜如玉怒,“你骂我是猪?你你你……”
陆行舟微笑。
颜如玉组织半天语言,吼出一句:“你对得起猪吗?”
陆行舟:“……”
颜如玉突然跳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你又怎……”陆行舟话没问完就知道了——颜如玉的头发烘干过头,冒出火苗了!
“啊啊啊啊啊……”颜如玉疯狂地拍打头发。
火苗越来越大,俨然已经满脑袋火焰,陆行舟一把揪住颜如玉,冲出山洞,用力把她倒着栽进厚厚的积雪中。
雪层上方冒出两缕黑烟。
惊蛰君正带着手下在清理战场,见到这两个人的动作,整只鸟都震惊了:“陆组长,您这是……”
“锻炼身体,这是最近人界流行的项目,双人练习,可以锻炼肱二头肌和胸大肌。”陆行舟一本正经地说完,双手提着颜如玉的脚踝,将她从积雪中拔出。
颜如玉满脸是雪,对惊蛰君嚷嚷:“你听他瞎咧……”
陆行舟发现她头发还有点冒烟,眼明手快地将她再次栽进了雪里。
“我去你妈的!!!”颜如玉的咆哮声从雪底传来。
惊蛰君正要说话,看到云烈从山洞里出来,遂不再看陆行舟,转过身,对云烈颔首,说道:“战场已经初步打扫完毕。”
“嗯,辛苦了。”云烈点头,“你陪我出去走走。”
惊蛰君讶异:“这深更半夜,去哪里?山里夜间温度能达到零下20度。”
云烈:“我去附近的矿点看看。”
“是。”惊蛰君应声,刚准备动身,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留下,我陪他去。”
惊蛰君转身,低头:“魔主大人……”
太华袖着手靠在洞口,淡淡地说:“蚩妄山里矿产丰富,但一直被恶魔霸占而无法开发,现在恶魔已经被清缴,我和你家魁首去看看那些矿产,等回城以后好派专家制定开发方案。”
惊蛰君被夹在这两人之间已经过了无数次,早已经轻车熟路,立刻点头:“是,属下派人护卫你们。”
“不用。”太华道,“真遇到危险,你的手下全是拖油瓶。”
“……好吧。”
☆、 280
云烈站在山洞外,背对着太华, 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他和惊蛰君说话, 没有出声,抬步往远处走去, 接着展开羽翼,投入密林中。
惊蛰君掩饰住尴尬的眼神。
太华抬起眼皮,看着云烈渐行渐远的背影,无意义地笑了一声, 追了上去。
风雪乍停, 朦胧的月光落在林间,整座蚩妄山陷入了空洞刺骨的寂静,云烈身量轻巧, 从旁逸斜出的枝杈之间飞掠而过, 连一个雪粒都没有拂落。
太华循着冰冷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魔息追去, 在一片水雾氤氲的湖水边找到云烈。
蚩妄山的冬天苦寒而又漫长, 而这个大湖竟热气扑面,湖边长了一大片茶花,在热湖的暖意下, 正怒放出繁复雍容的白色花朵。
云烈站在湖边,低头看向大湖, 听到太华走近, 平静地说:“这湖底有个热泉, 能量丰沛, 好好利用起来可以创造不错的利润。”
“嗯。”太华走过去, 伸手搂向他的腰。
云烈倏地往旁边平移几尺,躲开了他的碰触。
太华的手闪在原地。
云烈没有看到他阴沉的脸色,目光落在湖水上,淡淡地问:“你体内禁魔纹是怎么来的?”
“吃饱了撑出来的。”
云烈顿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低声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当初我入魔,父亲用禁魔纹将我封在圣塔中,后来你救我出去,怎么解的禁魔纹?”
太华斜斜地倚在湖边一株老树上,闻言笑道:“我是魔主,自然有解禁的法子。”
“你引入了自己体内,”云烈转过头,看向他:“对吗?”
太华一挑眉:“怎么?你要报恩?”
云烈没有出声。
太华懒洋洋地说:“报恩就不必了,夫妻一体同心,我救你就是救我自己,你不是也舍命救过我?”
云烈:“总是你救我的时候比较多。”
“谁让我比你厉害呢。”
云烈嘲讽地笑了一声:“你委实比我厉害。”
月色凄迷,湖水倒映微光。
太华从侧后方看去,见云烈的侧脸在雪月映照下,瘦削的下颌线勾过一个刀削一般的凌厉线条,收入细长的脖颈中,唇角带着一抹微不可见的冷笑,竟别有一番诱人滋味。
他抬步,想上前去将他搂入怀里。
“你把禁魔纹引入自己体内,准备怎么清除?”云烈突然转过身。
太华收回脚步,解释:“慢慢化解,时间长了自然可以清除。”
云烈:“那要用多长时间?禁魔纹是妖界上古时期就存在的残酷禁术,符纹会随血液流经全身,我曾亲身体验过,那滋味生不如死……”
“哪有这么严重?”太华嗤了一声,“雕虫小技而已。”
云烈:“那你为什么七百年了还没化解完?”
“因为我拖延症。”
云烈皱起眉头,思索片刻,出声:“你过来,让我看看。”
太华笑了笑,倚在树干上没动:“没什么好看的,你也用不着这么紧张,关心老公是好事,但太过关心纯属多此一举……”
“过来,”云烈打断他,“别让我说第三次。”
“真不用紧张……”太华嘴里说着,脚下已经移步往前走去。
云烈捏起他的手腕,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黑色符纹正从他掌心沿着血管往上涌动,他伸手捋起太华的衣袖,发现符纹已经上涌到了手肘上方。
太华嘟囔:“冷。”
“别装可怜。”云烈说着,掌心压着太华的手掌,想要输送些力量过去。
太华一把攥住他的手,笑道:“这就不必了。”
云烈:“我猜你之前应该是强行将禁魔纹压制在左掌,但这次劈开空间过来消耗太大,又进行了一场恶战,所以力量虚脱,导致压不住了。”
“我的烈儿真聪明。”太华嬉笑。
云烈眼神复杂地扫了他一眼:“你这一趟完全不必过来的。”
太华:“我有必须过来的理由。”
云烈一丝怨愤脱口而出:“你就这么怕我遇到寒氏兄妹?”
“不错,我怕。”太华坦然承认。
云烈咬住下唇。
太华盯着他齿下被咬得发白的淡色嘴唇,不由得心头酥软,很想抱着他亲一亲。
他仔细考量了一番,觉得云烈刚刚没再躲开自己的手,内心大概已经不太讨厌自己了,于是手臂用力一拉,表面冷静内心十分忐忑地将云烈抱入怀中。
下一秒,云烈推开他,身体轻飘飘地往后撤去。
飞羽一族身量纤细,云烈更是单薄得如同一片羽毛,从湖面上掠水而过,身影顷刻间消失在氤氲的水雾之后。
太华痛叫:“烈儿!”
“当年的记忆究竟是什么?你对寒氏兄妹究竟有几多情谊?对我又究竟是什么感情?”云烈的声音从水雾中传来。
太华刹那间觉得五脏六腑一阵痉挛,刻骨的恨意从心头腾起,恨不得将寒馥千刀万剐——她在云烈的心里种下一颗多疑的种子,从此以后,无论事实究竟怎样,他都始终心存疑虑,再也不可能信任这个世界了。
“告诉我啊!”云烈痛苦地说。
太华张了张口,发觉满口苦涩,他望着水雾,寻找云烈的影子,却只见一片茫然雾气,哑声道:“我现在告诉你,你会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