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大嫂好多年(268)
这里十分恬静,他们的身后是一座高大威严的白色石门,眼前是一座险峻的高山,地势极高,从此处看去,好像飘浮在空中一般。
陆行舟点头:“欢迎来到我的故乡。”
石饮羽失笑,心底腾起一丝陪夫人省亲的奇妙感觉。
陆行舟看向委顿在地的巴蟒,他遍体鳞伤,之前被雷电击伤的地方已经止住流血,而被石饮羽残暴搅碎的蛇尾附近却依然血肉模糊。
石饮羽在他背后,冷笑了一声。
陆行舟蓦地回过头来。
石饮羽扬起唇角,满眼人畜无害的乖巧。
“……”陆行舟无语,对巴蟒道,“你已经渡过雷劫,只差最后一步了。”
石饮羽:“最后一步?”
陆行舟指向那座高高悬浮在空中的大山:“进入昆仑丘,玉脉会重塑你的身体,脱胎换骨之后,便能成为真龙。”
巴蟒仰脸看向浮山,苦涩地说:“成为真龙从不是我的愿望。”
陆行舟转头看了一眼风极反。
“看我做什么?”风极反理直气壮道,“他当年作恶多端,我没杀他已经是法外开恩,还助他化龙,我已经够宽容了!”
巴蟒:“你还不如杀了我。”
陆行舟若有所思:“你为什么不愿意化龙?”
“你就是陆行舟吧。”巴蟒抬眸看向他,与修蛇一模一样的竖立瞳孔中射出深究的目光。
他抖动着猩红的蛇信,吐出沙哑的声音:“我听说,千年前是你斩杀了修蛇。”
石饮羽不动声色地动了一下,手指悄然捏起法诀,一旦巴蟒有什么轻举妄动,便能立即将其绞杀。
陆行舟沉声道:“不错。”
巴蟒:“你还融合了他,令他的妖魂不得转世,千百年来都禁锢在你的体内,无法解脱。”
陆行舟:“这与你不愿化龙有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兄弟,”巴蟒低沉地说,“走蛟化龙万分惊险,九死一生,若我化龙失败,堕入轮回,还有谁能去救他?”
“你们两兄弟关系倒是真挚。”风极反抱臂站在一侧,凉凉地说。
巴蟒冷笑:“你这样的恶魔肯定是理解不了的,你连自己的心上人都不曾真挚相处过。”
风极反的脸色霎时冷得像冰一般。
巴蟒笑了两声,笑声越来越凄凉,苦涩地说:“而现在,修蛇已经消失,我即便化身真龙,又有什么乐趣呢?他已形神俱灭……”
“没有。”陆行舟冷静出声。
巴蟒一怔:“什么?”
陆行舟伸出手,玉石般莹润的掌心有一个红色的碎片,红得浓烈,像一滴血。
巴蟒瞪大眼睛,察觉到属于修蛇的气息扑面而来。
陆行舟道:“这是修蛇的魂片,虽然只剩一个碎片,但总归不是彻底烟消云散。”
石饮羽冷笑一声:“他有什么资格重生?”
说完,身形突然一动,伸手抓向陆行舟掌心。
与此同时,巴蟒也动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想要抢夺那个碎片。
陆行舟却早有提防,身体猛地往后一撤,躲过石饮羽,下一秒,一道结界在巴蟒面前霍然出现,挡住他扑过来的残躯。
石饮羽看着他,柔声唤道:“行舟,过来,把魂片给我。”
陆行舟无奈:“你要魂片做什么?”
石饮羽:“帮助修蛇重生。”
陆行舟嗤笑了一声,嘲道,“你恨不得杀他一百遍,还能帮他重生?这是什么精神?”
石饮羽正色:“这是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国际主义精神。”
“……”风极反肃然起敬。
陆行舟道:“小魔物你不要闹,修蛇已死,恩怨两清,没必要赶尽杀绝。”
石饮羽就是想赶尽杀绝。
但看陆行舟一意孤行,非要保这片妖魂,石饮羽脸色扭曲了一瞬,便生生压下恨意,在心底的小本本上又给陆行舟记上一笔。
陆行舟将魂片交给巴蟒:“昆仑玉脉有滋养的功效,你在玉脉中修行,可以补全修蛇的妖魂,助他重生。”
“多谢。”巴蟒诚心感谢,小心翼翼地将魂片含入口中。
石饮羽恨不得将双蛇都炖成蛇羹,索性眼不见为净,转脸看向那座险峻的浮山:“那是什么地方?”
“那里就是昆仑丘,”陆行舟迈开脚步,往小径深处走去,解释道,“昆仑玉脉就是这座浮山的核心。”
大山悬浮在空中,只有一条小径从地面通往山脚。
众人随着陆行舟走去。
顾曲捏起路边一片苍翠的树叶,疑惑地问:“此时是神界的什么季节?这树叶怎么长得这般苍翠欲滴?”
陆行舟:“神界没有季节,每时每刻都温暖如春,玉脉能滋养万物,各种生物生存在这里,都几乎是理想环境,所以无论动物还是植物,都生长得很好。”
顾曲刚要说话,眼神瞥到前方的场景,蓦地一惊,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惊愕地看过去。
只见小径尽头是一片汪洋大海,海洋外围是澎湃的海水,内围竟然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那昆仑丘竟然是悬浮在这样一片浩瀚无垠的火海之上的。
“这是……”顾曲盯着火海,喃喃地说,“有一个古籍中曾经记载——‘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渊,投物辄然’。”
风极反赞了一声:“你依然是这么学识渊博……那要不要再说一遍?刚刚说得太快了……”
顾曲抿唇轻笑,目光却投向陆行舟:“古籍中说昆仑丘是西王母的寓所。”
陆行舟:“我们确实都是西王母后人。”
他说着,仰脸看向高高悬浮在天空的大山,抬脚踏上连接两边的吊桥。
作者有话要说: 太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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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9
吊桥不知已经存在几万年, 锈迹斑斑, 随着人们踏上去,桥面开始大幅度摇晃。
石饮羽走了几步, 往下看了一眼, 只见巨浪滔天, 雪白的浪头从桥底翻滚而过,飞溅的海水扑湿桥面, 湿滑难行。
他抬起眼眸, 盯着陆行舟瘦削的后背看了一会儿,眸光一闪, 语气十分虚弱地嘟囔:“好高啊, 这万一掉下去岂不是十死无生?”
风极反瞥了他一眼, 刚要讥笑,余光看到陆行舟从前方回过身来,对石饮羽远远地伸出手去。
“害怕就握紧我。”陆行舟笑着说,“我的眼皮子底下, 哪能让你掉下去?”
“好。”石饮羽快步上前走了两步, 一把握住他的手。
风极反面无表情地看着石饮羽那两步稳健的步伐, 再看看他们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指,心下豁然开朗。
“小曲儿,”他对着顾曲伸出手,“害怕就握紧我,我的眼皮子……”
顾曲:“我是魂体,不会掉下去。”
风极反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曲:“我甚至还可以飘起来……”
“……”风极反收回僵硬的手指, 脸色铁青,心绞痛。
顾曲怔了一下,忽然轻笑起来:“不过这吊桥确实蛮吓人的,在摇晃呢。”
“晃又如何?”巴蟒不远不近地跟在最后,闻言嗤了一声,“反正你是魂体,又不怕摇晃。”
风极反眸中杀机一现,指间悄然出现一张黑色的符纸。
符纸尚未发出便被抽走。
风极反低头看去,见到顾曲抽走符纸,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掌心,笑着说:“谁说魂体就不怕?这下面怒浪滔天,怕得很呢。”
风极反握紧他的手指,板着脸往前走,过了一会儿,悄悄瞥了一眼,见顾曲眉眼间一片恬静惬意,唇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浮山和大陆之间的深壑外围是怒海,内圈是烈火,走过被海水浸湿的桥面,前方热浪扑面而来。
吊桥上的铁链被烧得滚烫,风极反拉着顾曲,提高声音道:“小曲儿,等回了白邺市,我带你去吃铁板烧,我知道有一家的烤蛇肉可是一绝。”
顾曲:“……”
巴蟒:“哼。”
浮在天空的昆仑丘看似近在眼前,走起来却十分遥远,几个人走了大半天,才终于离开那摇摇晃晃的吊桥。
脚下踩着坚实的地面,陆行舟道:“虽说这是我的家乡,但这也是我第二次走吊桥。”
石饮羽回头看一眼狭长的吊桥和被众人远远甩在身后的对岸,好奇:“你平日里就一直生活在这浮山之上?”
“嗯,”陆行舟抬腿沿着小径往山上走去,徐徐说道,“山上资源丰富,根本不需要下山。”
几个人一进入昆仑丘,就感受到里面充沛的灵气,空气极为纯净,夹带着草木清新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放松下来,有一种闲适淡然的超脱感。
顾曲伸手捏起一片树叶翻看:“这仿佛是药草?”
“不错。”陆行舟随手摘下一片,塞进石饮羽嘴里。
“?”石饮羽嚼了两下,发现口感极好,鲜嫩多汁,还有一种丰沛的灵气,沿着喉管滑下,仿佛化作精纯的能量,流至四肢百骸,浑身的伤痛随之悄然消减。
顾曲放眼望去,见草木葱荣、生机盎然,不由得感慨:“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让人流连忘返。”
陆行舟摇头:“再好的地方时间长了都会腻的。”
山上灵气充沛,几个人行走在山林中丝毫不觉得疲惫,也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前方的景色突然发生了变化,一座精巧至极的玉楼赫然出现在眼前。
玉楼前,一男一女正在对弈。
风极反吃惊:“他们这盘棋还没下完?”
顾曲:“什么意思?”
“我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们就在下棋。”风极反指着棋盘,错愕,“一千多年了,就多落了十个子?”
顾曲:“!!!”
陆行舟轻笑:“在你上一次来之前,他们那盘棋都已经下一千年了,西王母氏的生命无比漫长,几乎没有尽头,干什么都不用急。”
风极反:“这特么也太不急了。”
几个人越过玉楼,又沿着盘曲的山路走了很长时间,却再没有遇到路人,别说路人,连路过的动物都极少,草木旺盛的山林间,偶尔传来的一两声鸟鸣都是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