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做大嫂好多年(285)
从这个角度看, 他又变成了寒凛的脸。
“瞧这脸变的, ”陆行舟摸着下巴吐槽,“我怀疑他的五官是液体的。”
石饮羽:“……”
空气中的魔息越来越浓烈,山林中的草木都渐渐晃动起来,树冠上的积雪簌簌掉落,令人窒息的魔压如同滚滚浓云,一层压一层地沉了下来。
周围来不及逃脱的魔物发出惊惶而痛苦的哀嚎声。
云烈浑身散发着强烈的魔息, 雪白羽翼的尖端逐渐变成黑色,他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盯着岩石之后的寒凛,缓缓提起长剑。
变数就在这一瞬间,地上的岩石陡然炸开,崩裂的碎石击向天空。
刹那间暴起的烟尘中,两道暗光闪过。
——寒凛左手持剑右手持刀,在烟尘背后现出身形,狠戾斩向云烈面门。
云烈横剑回挡。
凛冽的剑气从长剑上迸射而出,双方相撞,爆发出的强烈冲击力撞得整个山林剧烈晃动。
石饮羽下意识想要撑起结界,陆行舟一把按住他:“再等等。”
两人咬牙硬扛住激荡的魔压冲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随着一声清冽的鹤唳,云烈的长剑寒光大爆,好似三尺寒冰,一剑挥去,虚空破碎,空间扭曲,剑身残影在黑夜中划过一道夺目的剑幕,刹那间,清澈如镜的无边水泽在夜空中赫然闪现。
光影一闪即逝,凛冽剑气挥出的瞬间,飓风从地底冲出。
寒凛凭本能后撤。
飓风扬起积雪,呼啸着袭向寒凛。
石饮羽握住陆行舟的手,源源不断的力量输入过去,帮他抵抗魔压的冲击。
“我没事。”陆行舟用力攥紧他的掌心,想要阻止他的行为。
石饮羽:“我喜欢保护你的感觉。”
陆行舟无声地低笑起来。
他眯起眼睛,在黑夜中分辨云烈和寒凛的身影,半晌,他突然察觉到周围魔息瞬变。
一声高亢嚣张的大笑划破夜空。
刀光劈开飓风,寒凛的身影从纷扬的雪幕中冲出,已变成了一个妖艳的女人——寒馥。
石饮羽皱起眉头。
陆行舟:“怎么了?”
石饮羽:“寒馥诡计多端,并且善用媚术。”
陆行舟:“她对云烈用媚术没用吧?”
“媚术其实是幻术的一种,”石饮羽道,“善用媚术者善于蛊惑人心。”
陆行舟:“她再善于蛊惑也不能把云烈给强行掰直了吧,那太华岂不哭死?”
正在说着,就见寒馥突然转头,厉声呵斥:“谁在那里?”
云烈也回过头来。
陆行舟顺着他们的视线往身后看去,发现自己后面并没有人,迟疑地问石饮羽:“她说的是我们?”
“是啊,你声音太大啦。”石饮羽无奈地笑笑,撤去结界,和陆行舟暴露在二人眼前。
“哦,二位,晚上好哇,”陆行舟一瞬间挤出满脸微笑,如沐春风,“今夜月……虽没有,却天气晴朗,适合夜游……”
“别废话,你是谁?”寒馥冷酷地打断他。
陆行舟笑容僵硬,斟酌了一下,如实相告:“特侦组长陆行舟。”
“特侦组?”寒馥声音一紧,瞪向云烈,“你竟与降魔师勾结?”
云烈收起翅膀,落在石陆二人身侧,漠然地说:“是又如何?”
寒馥:“十年前第六天城毁于降魔师之手,如今你不思悔改,竟还敢和降魔师勾结……”
“与你何干?”云烈淡淡地说。
寒馥骤然语塞。
陆行舟提高声音道:“这位朋友,降魔师与魔物并非完全对立,我们降伏的是危害社会的恶魔,而对于那些吃苦耐劳、勤俭节约的好魔,我们是持团结态度的。”
寒馥看向他,满脸狐疑:“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陆行舟:“不信你问云魁首。”
云烈没有说话。
陆行舟尴尬了一下,改口:“问石魁首。”
石饮羽微笑:“陆组长说的没错。”
寒馥抬眼看来,眼神不甚友好地打量着石饮羽:“你是现任山部魁首石饮羽?你身上有蚩妄山的气息。”
“朋友,嗅觉很敏锐嘛。”陆行舟夸奖。
石饮羽:“我的确出自蚩妄山,本次和云魁首一起回来,是想向山里的父老乡亲们传达第六天城改革的中心思想。”
陆行舟补充:“这是下乡送温暖。”
云烈错愕地看着他们。
陆行舟:“时代不同了,现在各界都在全力发展经济,经济实力强盛,政治实力才可以强盛,而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蚩妄山已经严重拖了时代的后腿,魔主高瞻远瞩,准备开发蚩妄山资源,但是很讨厌在蚩妄山里作威作福的各位朋友,通俗地讲,就是要地不要魔,各位如果有发展眼光,可以弃暗投明,进城务工,正在跑步前进的第六天城欢迎各路魔才落户,但如果负隅顽抗,妄图对抗中央的战略方针,那就勿谓言之不预也。”
话音落地,天地间一片寂静,连一片雪花落地的声音都能听见。
半晌……
“放你娘的屁!”寒馥倏地一转头,露出寒凛的脸,破口大骂,“太华他算个什么东西,敢打我蚩妄山的主意?”
云烈厉声:“你敢诋毁魔主?!”
寒凛倨傲冷笑:“有何不敢?”
云烈:“魔主诞自归墟的无底之海,是万魔之主。”
寒凛呛道:“从海里爬出来就是魔主了?那乌龟也是魔主,螃蟹也是魔主……”
“噗……”陆行舟笑了出来,趴在石饮羽肩头,低声吐槽,“这么说,太华好像也不是很高级。”
石饮羽:“讲道理,乌龟和螃蟹都是淡水的。”
“哈哈哈……”陆行舟彻底憋不住了。
云烈脸色阴沉:“寒凛,逞一时口舌之快并不能改变事实。”
“事实是他荒淫无度、德薄才疏,根本没有资格做万魔之主。”寒凛嘲道,“不说别的,起码这蚩妄山,他就不敢踏足。”
陆行舟忍不住道:“人家是不愿见到你。”
寒凛:“不愿?还是不敢?”
“不是他不敢,”云烈冷冷地出声,“是你不配。”
话音刚落,寒凛脸色一变,喉间发出一声怒喝,握紧掌心弯刀,狠狠地劈了上去。
云烈往后一撤,避过刀锋,横剑划去。
剑光划破虚空。
寒凛及时回防,却仍然不及,被凛冽的剑气划破脸颊。
他抬手,摸到黏腻的鲜血,不敢相信地看向云烈。
陆行舟啧了一声:“云烈有点不厚道啊,打人专打脸,醋劲儿这么大吗,要知道这是寒凛,不是跟他撕头花的那个寒馥……”
话未说完,被石饮羽一把抱住。
与此同时,一道剑气劈来,击碎石饮羽前一秒刚撑起的结界。
陆行舟倒吸一口冷气。
“云烈!”石饮羽厉喝。
云烈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瞥了这相拥的二人一眼,淡淡地说:“抱歉,手滑。”
石饮羽脸色沉了下来:“不要挑衅我。”
云烈知道他的威胁不是玩笑,垂了垂眼眸,对陆行舟低了下头:“是我太冲动。”
陆行舟讪讪道:“是我嘴贱。”
云烈还要说什么,忽然感觉背后一股浓烈的魔息涌来,他猛地转脸,看到寒馥流着血的笑脸已近在眼前,艳丽而又狰狞。
“这么恨我吗?”寒馥狞笑,“恨我差点成了太华亲封的魔后?”
“笑话……”云烈冷声反驳,突然感觉心头一震,霎时陷入窒息,仿佛被硬生生拉进一个密闭空间,周围压强越来越大、氧气越来越稀薄,压力粗暴地挤压空气,让他耳膜膨胀,无数嘈杂而又无意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拼命喘息,却死活都吸不进氧气来,神智渐渐模糊。
恍惚之间,耳畔杂乱的噪音里,一个熟悉的低沉声音悄然清晰起来:“小仙鹤,这根羽毛送我当定情信物,如何?”
“太华……”云烈头痛欲裂,痛苦地呢喃,“太华……”
“太华,”一个华丽悦耳的女声响起,“你不在魔宫处理公务,三番两次往妖界跑,是看上哪个小妖精了……这画的是什么?”
云烈死死咬住牙关,竭力睁开眼睛,看到眼前浮现出一个长长的画案,那个熟悉的男人穿一身黑衣,拿着笔站在画案前,侧过身,让身边的女人看向案上的画。
“这是一只鸟在看海?”女人仰起脸,赫然是寒馥那张艳丽无暇的脸。
“这是仙鹤,鹤是一品鸟,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地位仅次于凤凰,”太华挥笔,在画上写下四个字“一品当潮”,笑道,“他们说,这鸟儿离神只有半步了,想尊他为妖王,来庇佑妖界。”
寒馥:“那个云阳氏少主?叫什么来着?”
“云阳烈。”
太华一挥手,画纸化为齑粉,刚刚才精心绘制的画在一瞬间消失不见。
寒馥:“哎!”
太华:“真人都快要来魔宫了,还看一幅画做什么?”
“云阳烈要来魔宫?”寒馥一愣,“他要入魔……你引诱了他?”
太华勾了勾她的下巴:“让他来跟你做姐妹,如何?你做魔后,他做……男人封妃,仿佛是个笑话,就让他在宫里混着吧。”
寒馥咯咯笑着,抱住太华的腰,埋在他的胸前,笑道:“那云阳烈都快要成神了,你去招惹他做什么?”
太华唇角上扬,深不见底的眸子中闪烁着恶劣的光泽,他伸手,从画案的笔筒里抽出一根修长羽毛,指尖拂过洁白如雪的细羽,缓缓轻笑:“就因为他要成神了,我才去招惹他……世间还有什么事,能比把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拉进泥潭,看他堕落,看他沉沦,看他在泥潭中渐渐腐朽、化作污泥……更加让人开心的呢?”
“你可真是个恶魔,”寒馥笑着舔了舔下唇,“我喜欢。”
太华用羽毛挑起她的下巴:“有多喜欢?”
寒馥张口,贝齿咬住羽毛,慢慢从他掌心抽了出来,呸地一口吐到了地上,转回脸,妖冶地笑着,仰脸吻上太华的嘴唇。
两人相拥着走了几步,脚下踩过那根羽毛,笑着滚进帐中。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卡文卡得像滚钉板,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