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宫有兔(204)
“燕止快看,真的都是稀世珍宝啊!”
燕王:“……”
燕王:“哼。”
燕王不爽起来,还真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宣萝蕤绞尽脑汁:“咳,其实吧,如月华城主那般运筹帷幄、多智近妖。既有东泽在手,本大可早早出兵,又何必遮遮掩掩?要我说……”
燕止:“嗯?”
“要我说,他这么做,只怕都是为了最终这般费尽心机向王上逼婚!所以王上也莫太怪他了,城主为情机关算尽,也不容易啊!”
好容易,燕王似乎来了些兴趣。一旁师远廖却大大翻了个白眼:“小宣,你话本写多了。”
宣萝蕤:“……”
这傻子,我好不容易才快哄好了!
……
慕广寒人在洛州,天气素晴。
可惜礼物一车一车,燕王仍不鸟他。
为解相思,他也只好没事摆弄几下燕王的鸟:“馋馋。你的那些姑姑姨姨叔叔伯伯们,是西凉人质。而你呢,是西凉鸟质。”
“有你们在,他生气也得嫁给我的。嗯?你说是不是?”
一鸟不够解相思,慕广寒还会时不时把小黑兔每天捉到眼前围观一番。
这天他又去找小黑兔,却在门口与急吼吼的邵霄凌撞了个满怀。
邵霄凌:“百密一疏!竟忘了新人画像!”
“没办法了,让画师照着他家小亲戚长大后的样子勉强一画吧。扑朔,你来,坐好。”
“啊?我?”
小黑兔连忙摆手:“不行的吧,拿我画不太行啊,我长得又不像燕王舅舅!”
“……”
邵霄凌与慕广寒异口同声:“不是都说,你和燕王一模一样吗?”
小黑兔愣了一下,脸上的情感递进,是疑惑——不解——恍然大悟——震惊且深感荒谬。
但。
就连邵霄凌都深深记得,慕广寒至少明确地问过小黑兔两次,【你和燕王一模一样?】
【是呀是呀,别人都这么说!】
两次小黑兔都是这么回答的!
“而且,全西凉都说你和燕王一模一样啊?”
这次被请来洛州做客的一众西凉贵族老少家属们,邵霄凌天天招待,大家也都是这么说的啊。
小黑兔甚感荒谬:“这,我同燕王舅舅一模一样的,是性格,而不是长相啊!”
“???”
“阿寒哥哥,别人不清楚也就罢了。你天天同舅舅在一起,你难道也觉得我们长得像吗?”
“……”
“按说,一般人应该都会觉得,燕王舅舅他,要比我好看不少吧?”
“……”
“好看,不少?”
慕广寒那天游魂一样飘回家了。
回去一整天都在发呆。小黑兔实属不该,在他即将大婚之前,突然莫名给了他一丝不该有的期待!
他真的一直一直一直都以为,燕王长得和小黑兔一模一样。
那……好看不少,是多少啊?
主要是小黑兔在慕广寒看来,实属长得一般。
以至于比他好看这个范围,实在是从中人之姿到人间绝色,都叫比他好看。范围巨大!
小黑兔撸起袖子:“这样吧,我给你们画一张我舅舅的画像,你们就明白了!”
然而。
小黑兔的画,和燕王的字一样令人不敢恭维。
怎么看,他画的都仅仅只是,一个鼻子两个眼。
没了。
当晚,慕广寒受邀请出席一场对西凉贵客的宴请。
但。
宴席之上,何常祺的父亲何大人真不愧是上一代西凉第一美男,如今都快五十岁了,仍旧风韵犹存。犹记当年西凉有一首诗歌“有男子兮卓姿仪,广袖飘飘兮世无匹。举止从容兮度翩翩,才情横溢兮众皆羡”,就是唱他的。
众人酒酣,有人恭维何大人。
何大人连忙开始与在场人互相恭维。何常祺、赵红药、洛南栀、邵霄凌等等一应在列,都被狠狠夸了一番。什么芝兰玉树、才貌双全……
等大家喝高以后,场外不在的年轻才俊们也都被点了一遍。
偏就无人提燕王。
估计,也就只是比小黑兔好看那么一丁点儿吧。
那也就够了,真的!
没有小黑兔好看也不要紧,慕广寒如今淡定得很。
反正燕王不管外貌如何,他都会喜欢就是了。又何必再想!
……
很快,佳期已至。
婚娶前两日,晨曦的柔光中,红烛摇曳照着燕王身影在熏香弥漫的房中。,一群侍女环立四周,手中捧着各式锦衣华服、配饰妆奁。
有人娴熟地替燕王梳头,一缕一缕银丝编织成复杂的发髻,又戴上玉带金冠。
有人则替他整理绣着盘龙飞凤的红色嫁衣,挂犀角腰带,玉树临风光彩照人。
就连师远廖都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燕止真就是一直不打扮,这一打扮……也怪不得外面都传他是西凉国色,被月华城主强取豪夺!”
“不过话又说回来……”
“燕止长成这样,又那么能打。你们几个年轻小姑娘天天在他身边,真就不曾对他动心?”
宣萝蕤:“呵呵。”
“那我问你。你若喜欢男人的话,你敢要燕止么?”
师远廖:“……”
一下就懂了。
确实不敢!
不是“不敢高攀”的那种不敢,就单纯是太危险了、瑟瑟发抖的那种不敢。
实在是庙小盛不下大佛,燕王再吸引人又如何?
打又打不过他,他想法又奇怪。跟这种人成亲,能指望能跟他甜甜蜜蜜、真心换真心?
最多指望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吧。
新婚之夜把对象大卸八块这种事,别人干出来那叫耸人听闻。燕王干出来那叫太正常了毫不意外!
“……”
“……”
师远廖恍然大悟,也真怪不得月华城主之前每回都跑。
换谁谁不跑。
这么危险的人,简直像是话本里的俊美画皮、艳色山鬼。受不住诱惑就可能要命,不想死的都得跑。
结果,月华城主真猛士,跑了几回,收了!
很快,吉时到。
旭日东升,洛州侯亲自来当迎亲使,一如既往地排场奢华,身后一片红绸飘飘喜字高挂,巾幡繁复仪仗富丽。
身着红衣的乐师曲乐喧嚣,侍女们手持彩扇淑丽端庄。队伍前方几名身强力壮的男子高举大红灯笼,十里红妆一直铺到渡口。
沿途的百姓围观盛况,随着队伍的缓缓前行,簇拥之人越来越多。喜庆的仪仗如同一条流动的红色长河,一直流向渡口华丽的婚船。
启程成亲去了!
第94章
按照话本编排,燕王嫁入洛州时节,应是在深冬。
十里红妆映白雪,如诗如画。
而他真正嫁来这天,却是初冬。洛州秋景缤纷未褪。天空湛蓝如洗,几朵闲云漂浮。山峦之上层林尽染,地面落叶五彩斑斓。
这般绚烂鲜妍中,却又应景地下了那年的初雪。于是红、黄、绿、橙的叶子与白茫茫的雪交织,成了洛州入画的年景。
西凉送亲队伍清早便启程,一路风尘仆仆,跨越山川河流。燕王坐于红妆之中,一身华服,金冠玉带,却只觉得轿上摇摇晃晃太久,竟比打仗都更使人疲惫、腰酸腿疼。
尤其不明白的是——
既然清早一出房门便坐上轿子,更无论行船路上都待轿中,甚至连饮食也是从帘子缝里递进。
那他这一身隆重、束手束脚,到底打扮给谁看?
完全没有必要!
午后船至岸边,马车驶入南越地界。燕王忍不住在帘子上戳了个洞往外看。
南方的冬,与西凉太过不同。
不是辽阔苍茫、无边无际的白雪掩映着枯树。而是薄薄的白落在苍翠小松山、红梅枝头,红枫叶与银杏之上。又有一些晶莹剔透挂在白墙黛瓦的屋檐下,如珠帘般璀璨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