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竟是我自己(210)
“先撤退吧!”他道,对他来说,目前林的安全最重要。
至于往哪边撤,当然是往审判长所在的那家道具改装店。
林似乎也是这个想法,点点头就向被战斗波及,已经断开的封锁线迈步。
他抬起一只脚,脚还没落地,另一只脚踩着的混凝土地面,骤然裂开!
地面之下,是整齐排列着第三层电线、电话线、给水管道和污水管道的综合管廊!
为防止影行者钻入,哪怕是综合管廊里,也是一天二十四小时灯光长明。但蘑菇街可是在灯泡坏得飞快的贫民窟里,这条街明面上的灯泡,会有光明之龙的信徒时不时巡逻更换,但下面的综合管廊,只会在检修时统一更换了!
跟着地面一起被掀开的元素法师来不及伸手,一个影行者就跳出来袭向他。
这已经是第三个影行者了,但元素法师眼看综合管廊里那光照进去也毫不动摇的黑暗,就知道下面还有其他走在阴影之路上的职业者。
还有一个,甚至两个。
尖晶市的影之刃们倾巢而出了吗?!
元素法师心中咆哮,不顾影行者近在咫尺的匕首,先往林那边丢出一根风绳,要拉住林,不让他掉下去。
但这套利用综合管廊的战术是影行者们早就准备好的,在第三个影行者跳出去的同时,管廊里的黑暗流动起来,犹如雾气要将踏空的仪式师吞没。
然后。
黑暗卡住了。
它想要迅速地吃掉仪式师,却不知为何,靠近仪式师的动作反而越来越慢,慢到十几秒过去,它才流动了三厘米。
仪式师也是,他本该借此黑暗动作缓慢的机会逃脱,但他却以踏空的姿态,凝固在了半空中,唯一能做的动作,是对黑暗做出口型。
“我答应过了,”他被绷带覆盖的双眼朝着黑暗,无声笑着道,“一个不留。”
“!”黑暗立刻要退却。
它往外抽出自己,但抽出的速度,比它靠近仪式师更慢。
就像是陷入了树脂的飞虫,它已经进退不得,无法逃脱。
这时候,飞快解决了第一个影行者的圣光骑士,终于赶到了破裂的路面边。
他只是靠近,那黑暗便消散,露出了里面两个面容惊恐,却动弹不了的影行者。
“胶匠的仪式吗?”之前没和林合作过的圣光骑士惊讶问,“什么时候布置的?”
山踏也很惊讶,但她忍住没说。年轻的血骑士用血束缚住了她的对手,自己从血河中凝出身形,披上了血红披风,对着主持仪式,一动不动的林吐槽:“你刚才把密书吓掉的动作,有点太假了吧?”
看山踏过来,便转身去配合队友的圣光骑士,和被配合的元素法师:“啊?”
假吗?他们没感觉啊?林一直不说话,他们真以为他吓到了。
山踏看过林当年怎么装他没违反校规,只觉得刚才林的演技简直假的要死。她啧啧甩出两条由她鲜血凝出的绳索,要捆住管廊里的两个影行者,但一靠近,她就发现,她也陷入了粘稠的空气里。
这个仪式敌我不分。
山踏连忙停下,问林:“你要不要先解除仪式?”
解除仪式,那是最后的逃跑机会了。两个像是琥珀里标本的影行者精神振奋起来,虽然他们表情还定格在惊恐上。
同样凝固的黑发仪式师,终于有了动作。
他转脸看向一个方向,微微翘起嘴角。
两把手枪从那个方向飞来。
它们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持着,分别对准了最后两个影行者的眉心。
这两把枪,尖晶市不会有人不认识。
最后两个影行者脸色惨淡,知道自己逃不了了。
穿着白大衣,白西装的灰翠·多弗尔,已经在蘑菇街的街口站定。
他那紧拧不松的眉头,看得审判官们想去他面前跪下检讨错误。
解除了仪式的林,被某人念力搀扶着回到地面上。
他对灰翠紧绷的模样有些惊讶,问:“出什么事了吗?”
“影之刃应该是受畸变教派雇佣,在你身边制造混乱的。”不隐瞒这种事的灰翠道。
我知道,我在回溯里亲眼看着那魔人和影之刃做的交易,不然我刚才钓什么鱼。
林心说,然后开口道:“邪神教派的联合很常见。”
太常见了,所以你为什么这么紧张?
“制造混乱是为了给你植入欲望之种,”灰翠的眉头皱得更紧,“那枚种子不知道被魔人交给谁了,他身上只剩下了一个空木盒。”
“嗯……”林歪了歪头,“啊?”
林知道那个木盒,他回溯魔人的双眸,亲眼看到了魔人是怎么从联络人那里,接过木盒的。
这魔人死前的一生,他都仔细看过,所以他可以用镜中瞳的名义保证,这个灰发魔人从头到尾,都没打开过木盒过。
而且,欲望之种在植入人心前,不具备活动能力。
它总不可能自己从木盒里跑出来吧?
***
“是这样的,”杜维·海棠的导师说,“我给那家伙的,是一个空木盒。
“但审判庭不知道那是一个空木盒,我还往上面附着了欲望魔力呢。他们会以为欲望之种已经被独诃交给尖晶市的谁了,甚至,他们会怀疑欲望之种已经植入了使徒阁下的爱人心中,因为尖晶市审判庭的仪式师有这个前科。
“这可是用一条高级职业者的性命,送到他们面前的证据,有谁能猜出那是空木盒呢?
“猜忌,分裂,排斥,会让那位和梦神有联系的仪式师倒向另一边,灰翠·多弗尔不可能同意,他将因此和梦神决裂……
“这个计谋如何?大教长,你觉得女神会擢升我为使徒吗?”
第164章
大教长没有说话。
她打量着面前的男人,看着他那张和蔼可亲的面孔,匀称的身材,小巧的雪白耳朵,蓬松的雪白毛尾……虽然比许多种族矮小的人更高挑,但这个少说百岁,穿着绿色休闲西装的男人,称得上一声可爱。
他连眼神都还是年轻的。
但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大教长,哪怕有着银月少女的恩赐,保持着少女时的体态,她苍老的眼睛按在她脸上也尽显违和。
嫉妒的毒汁从她心底渗出,就像是灌木嫩枝的断面渗出乳汁,但兼职了低级魔人的大教长控制住了自己的欲望,没让恨意显现在对面男人的眼中,语气平静地道:“元森·瑟伯,你在炫耀你谋害独诃·多弗尔的手法?”
“怎么能这么说?”元森·瑟伯笑了起来,他笑起来也很可爱,两边嘴角上翘,微微露出一点雪白牙齿,会让看到他的人心中一软,“木盒是我送给独诃的礼物,我只叮嘱他到尖晶市先不要打开,如果他一直没死,当然很好,木盒不会起什么作用。但如果他死了,木盒就能代替他在尖晶市搅动各方欲望,也算弥补了……”
元森·瑟伯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似乎满心忧虑的模样,道:“弥补了您几次命令下,高级职业者,尤其是魔人们,依然不愿动身到尖晶市去的……嗯,尴尬?”
话说出来可就更尴尬了,但大教长一根眉毛都没动。
“你觉得独诃·多弗尔急急忙忙按照我的命令去尖晶市,是愚蠢,对吗?”她问。
“真的不听您的命令才是愚蠢,”元森·瑟伯立刻回答,“您的命令代表着女神的旨意,违背女神的旨意,那些人离死已经不远。”
害怕矛盾双生的使徒,以及多次活动在那座城市里的镜中瞳,元森·瑟伯觉得是可以理解的。
但表现出自己害怕镜中瞳和那个矛盾双生的使徒,更甚于害怕女神和大教长,那被大教长弄死,也没什么可说。
“不过,”元森·瑟伯又笑了起来,道,“听从命令,却死在了尖晶市,毫无建树,又是另一种愚蠢了,我只是让他的命更有价值了一些而已。”
“你这么确定他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