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竟是我自己(244)
林冷眼抓住一枚枯萎得比较慢的种子,它感觉到人的气息——不,它感觉到的是心智的活动,林以心灵主宰的专业程度观察出——就渴求地把根须往林身上缠绕。
但林以意志抵抗住了它的入侵,无法连接到人心欲望,这枚种子的根须都没能破防林的皮肤,刹那就像它的同类一样枯萎了。
过程很快,只是几秒。
这些种子全都化灰散去,从林的神国中消失。
林仔细去感受,才能隐约感觉到一点残留的污染。
一点点残留污染,在林神国内干净魔力的冲刷下,很快就会被净化。
但林看到这一幕,没有放松,反而拧眉。
他绕开那个被藤蔓缠绕的镜中倒影,找到和这位审判官共处一室的内务督察官。
现实中的内务督察官,也通过讯问室里各种不起眼的镜面,组成林神国里一道镜中影子。
他身上没有缠绕藤蔓,但林上上下下仔细观察他,迅速在这一道镜中影子上,找到了两枚种子。
眼熟的种子贴在内务督察官的衣服皱褶里,林的手指轻轻拨动它,没拨动它,又多花了点力气,将种子拔了出来。
拔出来的种子长着约莫几毫米的漆黑根须,从位置看,应该突破不了人的皮下脂肪。
但皮下脂肪是现实才有的东西,在林的倒影神国里,人的倒影即是人心本身。
种子在倒影上生根,就代表它已经成功侵入一个人的心灵,哪怕只有几毫米。
以藤蔓果实炸开后会喷射出的种子数量,内务督察官身上只有两枚种子生根,已经足够证明这位内务督察官意志坚定。而真正被抓住了心灵空隙,完全侵入的……
林重新转回头,看那个青翠藤蔓缠绕的身影。
随手将内务督察官心中第二枚种子拔掉丢开,林走回那个造谣的审判官身边,感应到心智活动的果实顿时摇动,但在它爆开之前,林直接伸手。
银色眼睛的幼神直接捏住了果实,用手掌包住它,强行不让它爆炸。
受到攻击的藤蔓立刻张牙舞爪起来,它延展身体,像蛇一样,往林捏住果实的手上缠绕,不过它移动了不过几公分,林另一只手攥住了它的柔软茎杆。
幼神抬起一只脚踩在造谣审判官的影子身上,固定住他,开始用力。
现实,讯问室中——
“所以,”疲惫的内务督察官说,“丰车审判官,你看这份证词,你自己也说了,那个时间你是在十二层执行任务,你又不是传送师,怎么可能突然出现在三层,看见那个木盒子呢?”
造谣的审判官紧皱着眉。
“我看到了啊。”他说。
“你不觉得你根本看不到吗?”
“我亲眼看到的——”
这样的回答实在让内务督察官想要翻白眼,尤其是类似对话他们已经持续了好几个小时。
好几个小时,无论他找到了什么漏洞,造谣的审判官只坚持一个态度,他确实看到了。
那坚定模样,差点让内务督察官动摇。
等等,他为什么会差点动摇?这幅仿佛被人遮住眼睛看不清现实的傻样,不应该只让他警惕吗?
他怎么有一瞬间产生了想要相信受审者言语的念头?
是不是太累了?也好几个小时了,不如换班吧。
内务督察官如此思考,先瞪了受审者片刻,用视线让受审者产生压力,才起身。
他当然不会向受审者解释自己的行动,时不时离开,将受审者一个人留在讯问室里,也是一种制造压力的手段,
内务督察官起身去开门,但就在他手握住门把时,他突然听到一声叮哐巨响。
被拘束在座位上的受审者突然开始挣扎,内务督察官转身疾冲到受审者身边,就见他眼珠颤抖着上翻,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咽喉。
林的神国里——
攻击不成,想要挣扎的青翠藤蔓,慌不择路缠紧了造谣的审判官,尤其缠紧了造谣审判官的颈部。
听到现实里造谣审判官发出唔呃,林有些惊讶地往外面扫一眼,发现对镜中倒影的攻击,竟然会影响现实。
他这位同事当然没有真的被谁扼住喉咙,但是心灵所化的镜中倒影颈部被缠紧,让明明没有窒息的他产生了一种窒息的感觉。
如果一个人的大脑当真认为自己死亡了,他就会真的死掉,穿越前,林看的课外书上提过这个理论。
林意识到他要杀谁根本不用掏出念刃……嗯,这个先放一边,念刃除了杀人,还有其他用处。
比如现在,扯掉果实,空出一只手的林,从胸膛抽出念刃,将刀尖插入倒影,接着一橇。
整株青翠藤蔓连着一半根须,被林一把橇了出来。
橇出来后,他又干脆一刀,切开了藤蔓缠绕造谣审判官脖颈的部分。
现实,讯问室中——
藤蔓的脱离霎时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听到警报铃,被好几个内务督察官挤进来的讯问室里,以为是受审者这是什么疾病的一个内务督察官已经转身,要去寻找血肉医生,突然就听到身后的挣扎停下。
同时,刚才怎么都没法呼吸的受审者,恢复了呼吸能力,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又好了?”负责讯问的内务督察官惊讶不解,“怎么回事?”
“是不是吞东西不慎堵住气管了?”他同事问。
“不可能,”负责讯问的内务督察官挥挥手,“好几个小时没给他吃东西了,连水都没给。”
“但是……”
“处长!”
尖晶市审判庭内务督察处的处长,狂澜·阿卡西派赶到了。
因为这起谣言事件,哪怕这个点也没回家的阿卡西派鸟人,瞪着锐利的双眸走进讯问室。
其他人都散开,狂澜观察束缚椅上脸色苍白,一身冷汗的虚弱受审者,视线在他制服第二颗扣子上停留了片刻。
众人看不到他有什么表情变化,只见他突然开口,问:“丰车审判官,你依然坚持你看到魔人尸体上搜出一个空木盒的看法吗?”
“……是,我看到了,”受审者道,停顿了片刻,又迟疑,“等等?”
他仔细回忆,表情逐渐变化。
作为总所战斗小队的一员,受审者知道之前有高级魔人出现在尖晶市,也知道这个魔人已被审判长击毙。
上面给出的情报就只有这些,不过总所内总有一些小道消息流传,比如说,那个高级魔人来尖晶市,是想袭击仪式科的那个“盲目之书”。
受审者对审判长的恋情不太看好,仪式师的脆弱,会让“盲目之书”成为无数邪神信徒的目标。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这种袭击只要成功一次,就会打击到审判长吧。
听说那个小道消息后,他顺着魔人的能力,想到了欲望之种,又想象“盲目之书”也像梳叶·阿扎瑞一样,被植入了欲望之种,那要怎么办?
想着想着,他几乎在大脑内构建出了魔人、木盒,和谁把种子拍在“盲目之书”身上的画面。
然后,他不知怎么,就把脑中画面,当成真的了!
不止当成真的,他还控制不住,完全忘记了保密条例,到处乱讲!
察觉到这一点,受审者刚才只是脸色苍白,现在已经脸色惨白。
“难道,”他双眼失焦,“被欲望之种控制的人,是我……?”
“不,不是,欲望之种如果打算让你相信一件根本不存在的事,它不会留下那么多漏洞,”狂澜处长道,在周围下属奇怪于受审者怎么清醒过来了的时候,上前摘下了受审者胸前纽扣,继续问,“说到这个,我们有向你指出漏洞,当时你为何认知不到?”
“漏洞?”受审者忍着头疼回忆,“你们好像是有说什么,但我满心只有‘盲目之书’被魔人袭击,植入了欲望之种的事,根本没注意听你们的话……”
所以,无法认知的实质,是人受欲望引导,根本没去听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