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竟是我自己(418)
死人也不应该做梦吧!
林满脑门问号,试图将至高天尸体从梦境中驱逐出去,好维系整个梦境的稳定。
但敲钟霜鸦制止了他。
“等一下!”现实里kwa乱叫的乌鸦在梦想之网里说,“你让祂停下来的了!至高天尸体的活性程度终于再次下降!干得好!继续!”
“继续?”林按住受到过强魔力冲击,开始嗡鸣的脑袋,抿紧的嘴唇怎么拉扯都只能露出苦笑,道,“至高天尸体的梦境比堕落天的梦境还不稳定,而且祂的梦境正像漩涡一样扩大,用不了多久,大概就会吞噬堕落天的梦,让两边的梦境融合。”
只有维系存在一个意识的梦就已经很困难,两个意识在同一个梦里,必然发生冲突,而冲突一开始,哪怕是林这个梦境之王,也不知能将这个梦境维系多久。
敲钟霜鸦的要求实在有点强神所难了。
这点敲钟霜鸦自己也知道,黑羽上有雪白霜纹的乌鸦微微一顿,说出的却是这样的话。
“林,再努力一下。”
情况已经不容后退,曾见过上次至高天尸体活性超过极限的柱神们,没一个希望那种发展在此刻再现。
“你不会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里,突然出现一群新诞生但又意识不清的幼神种子的,”作为历史记录者的敲钟霜鸦对林道,“这甚至不是最糟糕的可能,当初还不是龙的龙,之所以会地壳整个破碎,甚至飞离地球,就是活性过高的至高天尸体试图站起,一脚把龙踩碎了。”
林沉默。
林的头比刚才更疼。
但他反而放下了按头的手,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冷静下来,道:
“我明白了。”
就像刚才源血之母已经在污染中挣扎,但依然要对上堕落天一样,林深吸一口气,回答:“我会努力的。”
“拜托你了,”原本负责镇守至高天尸体的敲钟霜鸦愧疚道,“我会和希尔达祂们一起,尝试直接杀死堕落天,哪怕不能杀死祂,也要把祂从希尔达的神国里转移出来。
“到时候,如果惊醒了堕落天和至高天尸体,你可以直接放弃拉堕落天回梦境,只镇压至高天尸体,剩下的堕落天,就交给我们。”
林点点头。
下一秒,连这个位于现实的投影都放弃维持,全部的林将视线投入那两个梦境中。
堕落天的梦境里,堕落天觉得自己还在和祂眼中只是挣扎的柱神们战斗,林本来想诱导祂说一些情报出来,此刻却无暇操作。
至高天尸体的梦境,却是一片混沌,林似乎看到很多事物浮现梦中,但那些事物尚未成型,就以比成型速度更快的速度,消散了。
这毫无疑问是个噩梦,果不其然,称不上具体的图形又一次消散梦境中时,本来快要闭上眼的至高天尸体,皱着眉又一次再次眨眼。
活性再次上升!不能让这个混沌的噩梦继续了!
但具体要给至高天尸体编织什么样的梦,林一时也没有灵感。
他紧急回忆他所知的至高天的所有,从禁忌书库里的记录,到金锤子数据库里的研究结果,但比那些琐碎记忆更快出现的,是他第一次拉堕落天入梦时,出现在堕落天梦中的至高天。
那个梦中的至高天,一出现就篡夺掉了梦境的主权,乃至林的形象,当时堕落天和林在梦中互相争斗,梦中的至高天,却以林的身份,在梦中上学下学。
难道至高天喜欢学习?
如果祂喜欢学习,林这里有小学初中到审判官学校任祂选择。
银眸的梦境之王没有时间思考太多,做出决定后,他抬手投射。
对学校的记忆,从他如镜的眼眸,映入至高天尸体梦境的珍珠上。
只是须臾,没有任何具体事物的混沌梦境里,一座城市拔地而起,凭空浮现!
第339章
简直比复制粘贴更轻易,投射进梦中的城市上一秒还是幻影,下一秒,不需要林填充,它就已经成为实体。
参差的高楼,和鸟鸣一起出现,熹微的晨光,穿过淡蓝色的云絮。晨光照亮高楼玻璃,和蒸汽腾腾的早餐摊,穿校服的学生们或背着包,或提着包,走过早餐摊,走过学校只打开了一半的伸缩门,走过掉落许多黑色香樟果的林荫道。
马路上车流逐渐堵塞,电动车和自行车一起在车流夹缝中穿梭,穿橙色背心的环卫工推着绿色铁皮车行走其中,一个学生在路过绿色铁皮车的时候,将手上喝空的牛奶盒丢入其中。
一个清晨。
林怔愣沉默,这是他最熟悉的一个清晨。
在如今已知不是穿越的穿越之初,他花了很多时间回忆这个清晨。回忆与父母的最后一面,回忆和他一起搭电梯下楼的邻居婆婆,回忆去学校路途中的一切,回忆……他确实没有被什么卡车撞飞啊?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清晨在他的无数次回忆下,变得无法忘记,他才在刚才,本能投射出了这个清晨。
梦中的朝阳在升起,至高天尸体的梦境开始稳定,林看到现实中的至高天不再眨眼,双眸微阖,而梦中的学校,敲响了早自习前的预备铃。
从后来想起的记忆看,当年林进入教学楼时,距离预备铃还有十来分钟,换句话说,就在刚才,这个林投射出的清晨之梦,没有遭遇任何灾难,轻轻巧巧跨越了现实中的“天塌”记录。
教室里已经响起了不整齐的读书声。
教学楼没有倒塌,学生们也没有被压死。
简直就像是另一条世界线……即便只是梦。
林甚至想停驻在这里多看几眼,但身为梦神的他,反而没有沉湎梦境的余裕。
他标注了那个坐在他的座位上,但长相并非他,更像是外面至高天的少年……也可能是少女?然后检查整个梦境,发现情况只是微微好转。
“投射出的学校和城市非常稳定,”林观察思索,“但城市之外的混沌,依然很不稳定……”
各种不可名状的事物,依然不断从混沌中浮现,又在尚未表现出具体模样时,溃散融化。
这明显导致了坐在林座位上、某男女不知的初中生,无法在早读中专心。比如每有一个不可名状消散混沌中,祂就打一个哈欠,而现实中的祂在梦中自己打哈欠时,眼珠不安地在眼皮下转动。
林皱着眉,抬起手。
新的投射出现,马路和铁路向四面八方延伸,在马路和铁路之间,出现了位于郊区的工厂,和形状不规则的小块菜地。而流线型的高铁列车奔驰于高架,一路前行,见长满青竹的丘陵取代了工厂,更大块的农田取代了菜地。
花朵已经凋零的油菜花,让整片山坡看起来毛茸茸的,一块一块的池塘,将油菜花田和灰白色的大棚分割。这样的景色重复又重复,许久后,高铁进入黑暗的隧道,又从黑暗中脱出。
一座雄伟的大桥出现在前方,跨越大江,它粗看仿佛幻影,但在高铁列车的钢轮碾压下,它又再坚实不过。
高铁列车奔向江北的大城,又有其他高铁列车从之前的城市出发。就如向北的跨越江河,向南的抵达海浪拍打的大陆边沿,向西的去往高原,向东的穿过人烟更稠密的地方。
不同的林在梦境外,以手指描绘一辆辆高铁列车的前方,好像只是呼吸间,小半个亚洲跃然梦中,一艘邮轮从内海出发,要跨越太平洋。
于是海对面大陆的轮廓,也出现了。
冰雪覆盖的南北两极,落下冰山坠入海中。逐渐清晰的蔚蓝色星球闪闪发亮,但就算如此,也没能填补多少周围的混沌。
至高天尸体的这个梦境,到底有多大啊?
虽然说梦境还要分大小很奇怪,但大部分梦境其实都很小。
对于做梦者来说,只有眼前事物是清晰的。一旦脱离做梦者的视线,方才还面孔熟悉的人,瞬间可能嘴巴长到眼睛上面去。
换句话说,一般的人,梦的大小,只有他视野那么大。
甚至比视野更小,做梦者浑噩于梦中,近处的事物可能细致如同现实,但几米之外的事物,可能模糊成胡乱上色的简笔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