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竟是我自己(26)
按照这个分类,普通的指定死亡律令仪式正是一个中型仪式,而它也能通过增加主持仪式人员变为大型仪式。
虽然从梳叶对那篇论文的理解看,指定死亡律令并不在可缩减的范围内,但林曾在任务里用过同样不在论文描述范围内的仪式,这说明,不过半年,林的理论已经有了突破和更新。
“他的新论文早点交上来就好了,”梳叶有些懊悔,“应该安排给他空闲,提醒他去写论文的。”
如果来的是他的话……
在本子上计算的梳叶停顿了片刻,翻到下一刻,重新写下一组算式。
便在他打算集中注意,算出接下来要用的仪式阵时,一声刺耳惨叫震得老狐人脑子一嗡,手中的笔差点松开掉下去。
他抬头望去,片刻后毛发有些稀疏的灰白狐耳与狐尾都炸开。
微光视觉能看清的昏暗中,只见邪教徒拖上来十几个不知道从哪里抓来的平民,都是女性,有老有少,将她们丢在地上。
这些平民昏迷不醒,只有一个年纪很轻的,脱光了正面向上摆放在落叶中,一个邪教徒举起侧面有凹槽的匕首,直接捅入了她的腹部。
那是子宫的位置。
影影绰绰的人群包围了上去,白毛长着黑色斑纹的虎人素栌站在中央。
她吟诵道:“污染这流动的纯净之血。”
惨叫的少女在剧痛中醒来,感觉腹部仿佛有一颗滚烫的心脏在跳动,鲜血自她身下蔓延开,她想要挣扎,却已经失去了力气。
素栌微笑着,遥指插进她子宫的匕首,然后双手张开向上举起。
周围的邪教徒同样双手张开向上举起,那一根根举起的手臂仿佛竖立的树木组成森林。躺在落叶中,脸色迅速苍白的少女无法忍耐地迸发出一声更尖锐的叫声,下一秒,插入她子宫的匕首竟向上拔高,拔高,高过邪教徒们林立的手臂,飞快地分出数不清的枝桠。
那把匕首竟然是木质的。
作为树木尸体一部分的它本该死去了,此刻却枯木逢春,枝桠上长出密密的新芽,抖动着舒展。
而它的根系没有向下扎入大地中,反而自撑开后糜烂破碎的肉块,伸展向附近同样昏迷的肉体。
新的惨叫又响起。
梳叶收回眼神,他突然变得佝偻了,但他的笔依然落在了纸上。
到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回头的路。
邪教徒们完全不会为这惨烈的一幕动容,倒不如说,他们的神色更狂热了。在素栌的带领下,他们或高声或低声地吟诵,种出更多草木,大朵大朵鲜花吐露的馥郁清香混入弥漫开的血腥气,竟然让整个大厅的空气变得香甜起来。
迅速生长,交错的枝叶,很快遮挡住了这个洞穴的穹顶。
叶片窸窸窣窣,不知从何处而降的银色光辉照亮叶片的边缘。
一些邪教徒在这光辉下疯狂舞动,一些邪教徒却安静下来。
素栌高举的手合拢,银色月光落入她手中。
一枚指甲片大小,内面淡粉色,外面可见细密纹路黄白色,硬质的,泛着彩虹般光泽的,不规则的碎片,在这银色月光中浮现。
素栌瞪大了眼睛。
她激动到流泪,大喊道:“主人啊,感谢您的恩赐!”
另一边,刚和灵飞歌、山踏汇合的林心中一凛。
他又听到了海潮声。
与之前在总所大会议厅外的走廊,在那扇小门前听到的海潮声比,这次响起的声音十分微弱,十分遥远。但林可以肯定,两次回响在他耳畔的海潮声,来自同一片海洋。
那片海床上遍布珊瑚与海葵,点缀数不清贝壳与海螺的海洋。
祂在呼唤我……
不,不是。
林突然认知到一个事实。
是我渴望得到祂。
第21章
那是和望见云层后的银月不一样的感觉。
银月少女是如此善于挑逗人的欲望,当那朦胧的光辉落入林的眼眸中,这三年里他对食物的怨念就有了具体的形象,过去让他感觉美味的食物仿佛在直接触碰他的大脑皮层,然后从他的唾液腺暴力挤出垂涎的口水。
但此刻的渴求不同,他并不知道呼唤他的那事物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想要得到。仔细算算他才第三次和那东西接触,但他却产生某种笃定的心情——
祂合该属于我。
等等,祂?
林:“……”
艹,他哪来的胆子这么想?
蒙眼的黑发仪式师瞬间惊醒,但表面上他只是心跳快了一拍,大脑甚至能跟上此刻队内讨论的情报。
他分析了一下,发现队友们还没给出一个具体方案,便又开始思索。
林知道自己大概是个邪神,甚至也有人将他称为祂,虽然这么称呼的人就只有白璃·博美一个吧,但他确实能被称为祂没错。
然而,他和那些真正的邪神,无论是银月少女,黑太阳,堕落天,还是更少见的其他几位,他和那些真正的邪神做比较,他可能比不上人家一根小指头。
不用邪神们亲自出手,祂们的信徒就能杀死林了。
所以他刚才到底是为什么那么自信,觉得一个“祂”合该属于他?
难道是之前在沙滩上被银月少女勾引出的食欲还未平息?啊啊,出任务前他真的应该去净化室冷静一下的。
但如果去了净化室,想要赶上灵飞歌的这只队伍就不容易了。审判长和掠风秘书都暗示他接下任务,说明完成任务后奖励会非常好,即便是为了奖金……
当然是奖金最重要!都已经决定要尽快攒出蓝磷灰的治疗费了!
林感觉自己更清醒了几分,他提醒自己不要靠近那约莫能感到的,海潮声出现的方向,就忽略了若隐若现的呼唤,开始参与讨论。
数分钟前,灵飞歌枪决了失去植物,再无能力反抗的那个鼠人,岩糖则直接询问了鼠人的灵,写下情报向他们说明。
“是两个有悬赏的畸变教派精英,跑掉的那个是‘钢虎’,死掉的这个是‘花手’。根据我们的记录,‘钢虎’是经常活动于尖晶市周边的畸变教派成员,但‘花手’过去的活动范围,是玻璃市和天青市,我记得两周前玻璃市还出现过涉及他的案件。毫无疑问,他是近期才来到尖晶市的。
“即便是变成难以思考的灵,他也没说他为何来到尖晶市,听说审判长昨晚干掉了我们这边畸变教派的一大批新生战力?我想,畸变教派早就做好了人员战力因审判长而大规模受损的准备,提前就调动了其他城市的精英前来弥补空缺。”
灵飞歌圆鼓鼓的小脸神色凝重,手指间几个金属球转得飞起。
“这些邪教徒必然在筹谋什么大坏事,”他道,“我们不能让梳叶·阿扎瑞为他们提供更多帮助。”
“是!”穿好衣服的山踏大声应道。
“这两个畸变教派精英是专门来堵我们这支队伍的吧?”完全看不出之前在神游的林,从容不迫插话,“虽然岩糖小姐已经不能再看到梳叶主任的去向,但从‘钢虎’与‘花手’的出现看,梳叶主任可能已经和畸变教派的人汇合,甚至进入了畸变教派防守严密的据点。”
“你还叫他梳叶主任啊?”灵飞歌有些诧异地问,但也没多在意,接着话道,“问题就在这里,虽然我们行动迅速,然而梳叶·阿扎瑞那个自创仪式弄出来的障眼法,确实为他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还是慢了一步。”
他有些可惜,“听说你因为目睹假的梳叶死亡过程,在讯问室待了一个多小时。林,你当时怎么不反应快点,第一时间就发现梳叶的破绽,我们大概就能半路直接抓捕到他了。”
我当时根本没发现自己开了这个挂啊,林想。
山踏则因为有些跟不上思路有些茫然,“所以,我们已经确定梳叶在畸变教派的地盘里了,对吗?我们为什么不行动啊?”
“怎么行动?”灵飞歌问。
“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