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竟是我自己(214)
审判庭的行动……蓝宝市审判庭的行动……难道是,围剿暗海之洞的行动吗?
不是,雪爪虽然有点战斗力,但她连职业者都不是呀!
***
“我要去。”雪爪道。
“好了你别说话了,”镜中瞳道,“现在我脑子里‘孩子是自由的’和‘这不安全’在打架,你不要火上浇油。”
“谁是孩子,”雪爪撇嘴,“你就比我大三岁。”
“所以我成年了。”在神里算未成年的镜中瞳强调重点。
“哼。”
不仅在心里冷哼一声,雪爪面上也浮现不爽表情。
在教堂主持弥撒的摩西看到她坐在人群边缘,闭着眼睛,表情却不停变化,眼神飘过,当看不见。
是的,教堂。
但不是镜中瞳教堂。
油盏村原本就有一座小教堂,一座六柱神教堂。
所谓六柱神教堂,就是这座教堂由六柱神共同拥有,通常是六边形,开了六道门,中心的圣坛上,分别树立着六位神明的圣徽。
按照圣数,第一个是源血之母的圣心十字,第二个是光明之龙的光芒圆心,第三个是金锤子的金色锤子,第四个是矛盾双生的白矛黑盾,第五个是胶匠的缠绕胶带平面方形,第六个是敲钟霜鸦的钟形。
每个徽记都十分简笔,轻松就能画出。
工厂里想要打造也很简单,六边形圣坛上的六个徽记,都是工厂制造的普通工艺品。
为更好使用,这些圣徽甚至是可以取下,方便损坏后替换的。所以摩西把它们挪了挪,往敲钟霜鸦后面加了一面镜子,又撤掉圣心十字,用交易得来的圣杯取而代之。
看到他行为的审判庭派驻小队,和来自源血之母教会的专家组:“……”
邪神信徒没把六柱神教堂打砸了,已经是一种尊敬。
但你往圣坛上加你的主,是不是忘了这里是六柱神教堂啊!
这种既亵渎又没那么亵渎的做法,让被上面叮嘱过不要起冲突的审判官和专家组,敢怒不敢言。
但是大部分奴隶没什么感觉,小部分受过主流教育的奴隶则觉得,摩西祭司说信仰自由好像是认真的,他没撤掉六柱神的圣徽,这是好事。
他们可以自己找时间,向原本信仰的柱神祈祷,然后晚饭后一起参与每日弥撒。
虽然很想要返回家乡,但只要能先和家人联系上,那在油盏村搞几年养殖,带着钱回去也不错。
曾经的奴隶,现在的村民们,逐渐习惯了如今的生活。
他们感恩,感激,信仰化为光束,照向了污染中的镜中瞳。
再加上暗海之洞新增的信徒,以及这段时间不断增加的,念出过镜中瞳名字的人数,林开始感到,他或许有余力,去获得第三个职业者。
“要不然……”他对雪爪说,接着一愣。
“林?”
“稍等,有点事。”林道。
和雪爪说话的时候,林也在引动魔力冲击自己,增加神躯碎片的数量。
同时,神躯阵列还在不断处理那些呼唤他名字的祈祷。
大部分祈祷不用在意,镜中瞳的名字还在传播阶段,这段时间干扰他的祈祷,大部分都是“听说了吗?梦神的名字是镜中瞳”这种。
少部分真切的祈祷更不用在意,因为他不会去回应,免得又制造出意外的职业者。
但这条让他迟疑的祈祷,是有人在呼唤——
“镜中瞳,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向镜中瞳祈祷,但祈祷事务不归镜中瞳掌管,分类四。
不,稍等一下!谁在呼唤镜中瞳救她啊!
信仰其他邪神的人当然不会选择向镜中瞳呼救,信仰柱神的人更不会。
如果是暗海之洞的奴隶,直接通过梦想之网找塔丹沙,比呼唤镜中瞳更方便一点。
再说了,这个祈祷来自的方向,不是暗海之洞,而是环红宝湖带那边。
林十分疑惑,向祈祷者看过去。
第167章
“所有人都活不了……”
“妈妈……”
“母亲,生命的母亲,人类的母亲,鲜血的起源……”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呻吟声,痛呼声,呕吐声,以及尸体被啃噬的咀嚼声,犹如水波碰撞车壁后反射回来一样,不断回响在螺乔·马克尔的大脑内,让她感觉自己可能眩晕了一秒,又或者好几分钟。
应该是好几分钟,因为当她又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发现一只小疫魔正蹲在前排座位的后靠背上,端详她的面孔,确定她死了没有。
“走,”螺乔用虚弱的声音呵斥它,“走开。”
竟然没死,小疫魔遍布虫卵的面孔隐约流露出一点遗憾的神色,往后退开。
倒不是它不喜欢吃新鲜的,但小疫魔这种魔物之所以会被冠以“小”的形容,和瘟疫魔区分开,正是因为这种魔物更胆小,或者说,更谨慎。
它们和六七岁小孩差不多的身形,让它们在正面冲突时甚至会被普通人杀死,所以为了保护自己,它们宁愿等到人死后再进餐,也不给人死前爆发带走它们的机会。
反正它们总能等到人病死的。
螺乔不好评价魔物的这种利己行为,年轻时她是更激烈一点的性格,在医学院学习时听老师描述小疫魔的习惯,心里只觉得要真陷入被魔物等死的情况,她还不如给自己一刀,但现在老了,腿脚也不太灵便了,她反而更渴望的当年老师说的都准确无误,除了散播病毒外,小疫魔不会主动攻击活人,不然要她去反击小疫魔,她是真的没这个力气。
“咳、咳。”
靠小疫魔的胆小,又多活了一会儿的老妇人,捂住嘴闷闷地咳了两声,咳完张开手,就看到手心上一团淡红色的痰。
当了二十五年护士的螺乔,当然明白这代表什么,她面不改色用几天下来已经脏污到看不出原本颜色手帕,将手心擦干净,并将手帕又收起,才转头看向躺在身边的年轻人。
车内的灯,在第一次车祸的时候,就大部分损坏了。
只有两盏还保持明亮,一盏在司机位置那边,几乎照不到后排,另一盏倒是距离近一些,却在不停闪烁。
光亮明灭在年轻人的脸上,螺乔可以看到他整张脸通红,出汗出得像是刚从浴缸里站起一样,长袖圆领衫整个已经湿透。
而在同样通红的脖颈处,还能看到大块大块棕褐色,深黑色的肿泡,散发着腐烂的臭气,在往年轻人脸上蔓延。
上一次看,这些肿泡才长到年轻人的胸口。
她难道昏过去不止几分钟,而是十多分钟,甚至半个多小时?不然难以解释,这些肿泡怎么会生长得如此迅速。
等肿泡长到额头上,人就会病死。
就在前几排的座位上,正在被几只小疫魔啃噬的尸体,已经向车上如今还幸存的人,证明了这件事实。
就连身强体健的年轻人,都已经长到胸口了,那她这样的老太婆,大概已经长到脸上了吧。
螺乔下意识抬起手,往脸上摸,但在要碰到脸时,她的手又颤颤巍巍停下。
螺乔已经六十二岁了,作为并非职业者的普通人,这已经是个随时可能去见敲钟霜鸦的年纪。
但螺乔还不想死,不想死在这里,也不想确定自己什么时候死。
环红宝湖带的普通人平均年龄是七十五岁,她一直觉得健康高于平均线的自己,从医院退休又兴致勃勃找了个兼职工作的自己,可以活到九十呢!
但人得面对现实,高烧的螺乔喘了好一会儿气,将手用力按在脸上。
她摸到了鼻尖上的肿泡。
“还能活一会儿。”
螺乔安慰自己。
“好了,在死之前,动起来吧。”
蜷缩在最后一排座位上的她,挪动酸软的身体,从打开的医药箱里,拆开了一袋崭新的纱布。
酒精喷雾瓶就躺在她手边,她之前昏过去时,不小心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