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在全员美人的家族做谋士(172)
……听上去挺不像他的风格的。
[实话说,你也在急。]清之蓦的说道。
荀晏一顿,随后他懒洋洋的扔开了手上的笔,往后一靠,他的手边除却乱七八糟的公文军报以外还有一碗已经不冒热气的黑色不明液体。
他试探性的端起来闻了闻,然后面无表情的放下。
他觉得喝下去绝对会吐出来的,他得亲手改良一下药方。
他的亲兵进帐以后见到这一幕用谴责的眼神看着他,然后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青州派来了一队匈奴骑兵,他们南下到处游荡,并且袭击了他的粮道。
好消息是他的粮道竟然还健在。
“是许昌来的使者,欲见将军,跟随粮队一道而来,”他的亲兵老老实实的说着,“他们带了百余骑士……”
“啊,领队那人似是将军的兄长!”
兄长?
为什么在一个小小的、偏僻的,远离曹袁交战线的地方,他能碰上那么多兄长?
荀晏努力思考自己现在应该做出什么反应。
应该惊喜的哈哈大笑,还是稳重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或者是凝重的写信询问些什么……
“对了,荀校尉已至军营!”
……
荀晏突
然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反应了……
因为他已经反射性的跳了起来。
校尉,那应当是棐兄长来了,虽然说起来比较过分,但棐兄长是族里最好糊弄的了……
“请荀校尉暂且于营中歇息片刻。”
他敏捷的一手抄起桌上凉透了的汤药,一边扭头和亲兵嘱咐道。
他掀开帐子,没有看到亲兵一瞬间凝固且欲言又止的神色,然后他随意的寻了个方向将那剩药洒出去,甚至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我稍后便去见……”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荀晏微微转过视线,与站在军帐外的张机大眼瞪小眼。
他的老师看上去风尘仆仆,但大概是生活幸福外加保养有方,看上去竟还似二三十岁的年轻人,面色红润,俊秀如玉,那把寒碜的胡子在他师娘的优秀审美下竟修剪出了美感。
嗯……然后现在他乌黑的胡须上挂着些许药渍,衣服上也溅上了不明液体,此时这位在许都十分有名的医者缓缓露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容。
荀晏沉默了片刻,拿碗的手微微颤抖,突然就感觉呼吸困难了起来,他惨然一笑。
……如果他有错,老天也不应该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
第125章
张机有时候会陷入迷惘,为什么他当初会收下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学生。
然后他就会想起那位同样不省心的先生。
所以他中止了继续想下去。
现在他这已经位高权重的学生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面色唇色皆是泛着苍白,唯有一双杏眼出奇的黑,里面写满了‘我错了’。
谁能想到这看上去不过弱冠模样的郎君实际已近而立之年,名义上甚至是一州之主,他惆怅的想着,这么多年唯有装可怜这一点愈发炉火纯青,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于是他只能随手抚去胡须上溅上的药汁,在他那学生殷勤的招待下入了军帐。
荀晏悄悄勾起了唇角,心中比出了一个耶。
又是成功逃过修罗场的一天。
他真棒!
然后他的手腕子就被张机一把扯了过去。
他眨了眨眼睛,从许昌千里迢迢而来的医者神色很是不好,抓着徒弟那细瘦的手腕眉头拧得和什么似的,反正绝对称不上温和。
“老师与兄长为何而来?”
荀晏谨慎的问道。
张机一边把脉一边面无表情说道:“令君恐使君身体有碍,遂令机前来一观。”
……这个尊称听上去很是糟糕。
……救,老师以前好像不是会阴阳的人吧。
所以究竟是谁带坏了他本来温温柔柔的老师啊!
但很快他就被张机话中的意思带走。
荀晏状似无意的问道:“是安娘又送了家书去许昌吗?”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仿佛听到了张机冷笑了一声。
“并未,”张机挂上了营业微笑,很是瘆人,“不过是令君临时起意罢了。”
他这般说着,面上的笑意却逐渐淡了下来,盯着面前的人看了半天,也不说话,叫荀晏心里头都有些打鼓。
他知道自己这会的脉象应当不怎么好,但应该……嗯,还在掌控范围……合理范围之内……
“听闻下邳时有刺客,”张机打量着他,言语中却颇有些对那件事避重就轻的意思,“伤在哪儿?”
荀晏指了指腰腹之间,见张机未有所
动,只得慢吞吞的脱去身上外衣与轻甲。
刀伤过了许久仍未完全愈合,白色的绷带上又隐隐染上了些许血色,伤患本人是注意保护伤口的,也颇为精通外科,可奈何行军途中有些事也无法避免。
张机皱着眉掀开了绷带,比划了一会刀口的位置,看了一会他蓦的抬起头来,他说:“这刺客倒是很会挑地方。”
他的语气有些怪异,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但荀晏却是心跳漏了半拍,随后才复又如常。
[你瞒不过他的,]清之说道,[你老师在这方面可是行家,一眼就能看穿你的小心思。]
是啊,谁家的刺客会专门挑一个死不了人的地方捅,还有刺入时的角度,或许还有别的蛛丝马迹……
有些东西放在一个行医多年的老医生眼中,他根本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清恒可知心疾如何而生?”张机面无表情,也不待人回答便自顾自说了下去,“思虑烦多,心劳生疾。”
……言下之意是叫他别瞎想八想了。
医者开始大刀阔斧的给他拆绷带,重新涂药,动作看似粗鲁,实则又是再小心不过了,就是隐约能见动作中莫名蕴含的怒气。
荀晏龇牙咧嘴好不凄惨,一双杏眼中都带起了生理性的水雾,他从来不是什么能刮骨疗伤的猛人,只是有时候比较能够狠得下心来罢了。
他觉得自己应该想办法转移一下这有些逐渐不妙的气氛。
“听闻司空患头风之疾,发作时头疼难耐,如今如何?”
他企图做一个关怀老板的好员工。
“虽难治愈,亦可缓解,”张机徐徐道来,“究其原因,还是思虑过多所致。”
“……啊那奉孝——”
“他好得很,把他的酒搬走即可。”想起另一位从不听话的选手,张机手下也不由得一重。
荀晏思来想去终于又想起了某个被他忘到角落里的人。
“那正平呢!”他用一种熟稔的语气,仿佛与祢衡很熟的模样,“他的疯……咳,狂疾如何了?”
张机终于停了下来,他说:“祢君文采甚佳,机颇有所得。”
荀晏大惊。
祢衡的文采他没怎么见识过,但他
骂人的文采他倒是见识过,谁知道他老师颇有所得,得的是些什么东西!
张机凑了上来,摸了一把他的额头。
“……烧多久了?”
……他还是躺平吧,荀晏想着,但他又不能在这个点上躺平,他还有很多没做完的事。
张机望着他的神色,终究是长叹一声。
他算是运气不好,好端端收了个学生,天赋倒是不差,努力也是不少,可偏偏他心里装的东西太多,不能专精于医道,还偏是个身上带病的。
“近日可有胸闷心悸之症?”他问道。
得到了否定的答案后他才略略松了一口气,随后而来的是已经压制许久的无名之火。
“狸奴真是叫人惊喜,”张机冷笑道,“不过是出来自己过了几年,竟能将自己折腾得亏损成如此……”
“若非令君有所察觉,狸奴怕是视我与尸柩无异……”